十二 列车以每小时一百多公里的速度朝前方奔驰着。太阳早就下山了,车窗外混沌 一片,遥远的地方偶尔有几盏灯火闪烁,很快又飞得无影无踪。 大约又过了一个多小时的样子,列车终于减速,慢慢停在了一个大站的站台上。 冯秋云打开车门,擦过手把杆后跳下了车。 冯秋云负责的软卧车厢在这个站没有下车的旅客,这她都知道,因为已经做了 登记。一般情况车到了这一站车上有的人要到车下透透气,可今天不知为什么,旅 客们一个下车的也没有。 她深深吸一口车下新鲜的空气,顿时觉得清爽了许多。她朝远处看看,别的车 厢上下车的旅客也不多,所有的列车员全都等着发车铃响,只要铃声一响,车门一 关,待会儿他们就可以换班休息了。 今天冯秋云多少感到有些疲惫,不光是身体,还有精神。一年四季跑车,这点 体力活儿早已习惯,可今天却不同,一上车就那么多事。搞得她有点儿筋疲力尽。 特别是4 号包房的那个人,让她的神经绷得紧紧的,也承受着从来没有过的压力, 压力过后自然显得疲惫。 正想着这些,身后忽然响起一阵脚步声。冯秋云回头一看,是一位三十岁左右 的中年人,正快步朝自己走过来。没容她多想,那人已经站在了面前,脸上挂满了 谦恭的微笑。 同志请问,这是第7 节车厢吗? 中年人问。 是呀! 冯秋云客气地回答说:您有什么事? 她上下打量着这个中年人。 噢,事情是这样的,我的一个朋友在车上,提前给我买了车票,约好我在这儿 上车的。 您的朋友? 他叫什么名字? 在几号包房? 叫……姓黄,在4 号包房。 噢,我知道这事,您……冯秋云一听这人是找黄启刚的,精神一阵紧张,连心 跳也加快了。 只见面前这人中等个儿,平头,脸有些瘦,两只眼睛虽不很大,却很灵活,在 跟自己说话时滴溜乱转。他手里提一只米黄色的手提箱,另一只手提着一袋水果, 看上去挺正常的一个人。因为冯秋云没有说让他上车还是不让他上车,他便没动窝 儿,站在那儿等着冯秋云发话。 请问您叫什么名字? 我姓曹,叫曹勇,我这儿有身份证。说着他递上了自己的身份证。 听口音曹勇也是南方人,但冯秋云不敢断定是哪个省的口音。她接过身份证仔 细看看,和他说的没有出入,便说:软卧车厢是要登记身份证号码的,一会儿我去 找你登记。 好的,那我先上去了? 冯秋云点点头。 曹勇上车后,车站给了发车的信号。 列车出站了,冯秋云将车门锁好,这才拿起乘务室里的旅客登记簿来到4 号包 房,轻轻地敲响房门。门开处,冯秋云不动声色地登记完对方的身份证号码,说一 声对不起,打扰了。客气地退出包房。 冯秋云回到乘务室,刚想去找王玉兵,可脑子里忽地一闪,便多了个心眼儿, 没有立刻动身,而是坐在那儿整理自己的票夹子,一副认真工作着的样子。果然, 没过一分钟,那个叫黄启刚的人便端着茶杯来到茶炉添水,而且不失时机地转过身 朝乘务室看了一眼。冯秋云装做什么也没有看见,继续干着手里的活儿,可心里却 说:还真是够狡猾的,一个小时前自己刚刚把包房里的暖瓶都灌满了,这么快你就 能喝完? 明显是在侦察我,可惜却露了马脚! 一切都趋于平静后,冯秋云才拿着登 记簿闪身进了王玉兵的包房…… 好,很好,你很有警惕性,等案子破了我给你请功,你去吧,多留点心眼儿, 万一有情况赶紧来我这儿。 冯秋云走了。王玉兵赶忙将曹勇的身份证号码输进手提电脑,可是,电脑里却 怎么也找不到这个人的犯罪记录。王玉兵陷入了深深的思索当中。 正在这时,冯秋云又来了,她低声说:刚才那个曹勇找到我,问我到站是几点 钟。 你说什么? 我告诉他要明天早起五点钟才能到。 他说什么? 他说让我明天早起叫他一声,他要下车。 好! 王玉兵说: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明天早起叫他吗? 冯秋云问。 一会儿我告诉你。 冯秋云点点头出了包房的门。王玉兵立刻掏出对讲机,与另两名乘警取得了联 系。 宿营车上,换过班儿的乘务员全都休息了,刘玮看着徐雅娟的疲惫样,低声说 :你休息吧,车上的事有我呢,万一有别的事我再叫你。 徐雅娟笑笑问:哎,那会儿你跟梁队到底是怎么回事? 怎么那么快就成了朋友 ?刘玮笑笑说:这个你就甭管了,这是我们男人之间的事。 你真的不告诉我? 早晚会跟你说的,不过现在不行。 什么时候? 如果条件成熟,我到了北戴河就告诉你。 搞的什么鬼? 神秘兮兮的。 你快睡吧,我可走了。 哎! 徐雅娟叫住刘玮说:你去看看刘鹏那儿,让他多经点心,这一班儿就他一 个人。可没人再换他了。 我知道,如果他那边有困难,一会儿我替他。 让他睡会儿。 辛苦你啦! 瞎客气! 刘玮说完,朝徐雅娟微微笑笑,转过身蹑手蹑脚退出了宿 营车。 夜已经深透了,各节车厢好像都已经睡熟,连空气里似乎也弥散开一种惺忪的 睡意,只有车轮发出的“刷——咯噔,刷——咯噔”的响声有节奏地传进车厢。 刘玮轻步走过各个车厢,认真检查着各工作岗位,所有的乘务员全都盯在车厢 里,这使刘玮心里感到很踏实。到了刘鹏负责的那节车厢,他放慢脚步,看见刘鹏 正在车厢的一头儿站着。眼睛盯着整个车厢。刘鹏很快看见了刘玮。远远地朝刘玮 笑笑,没说话,却快步朝刘玮这边走过来。 怎么样? 盯得住吗? 在乘务室里,刘玮低声问刘鹏。 没问题,你还记得今年春运吗? 那趟临客,我一下盯了三十多个小时,什么事 也没有,咱就是身体好嘛! 那就好,你要是觉得累了,跟我说一声儿,我替你几个 钟头。 真的没事,你还有那么多工作,我哪敢用你? 快走吧,我这儿什么事也没有, 有事我跟你报告。 刘玮点点头,嘴角掠过一丝满意的笑,说:这个吴前,真他妈不争气,我看北 戴河他是不想去了。 咳,那小子,顺毛驴,你越戗着越不行,抽工夫跟他好好谈谈,好不容易上趟 北戴河,最好咱们能混个全须全尾呀! 再缺一个短一个的,玩儿着也没劲。刘鹏说。 倒也是,行,等有了工夫我再跟他谈谈,可这小子……唉。刘玮摇摇头,没再 说下去,朝刘鹏挥挥手示意再见,便出了乘务室朝别的地方走去。 刘鹏今年已经三十岁,中等个儿,人长得不胖不瘦,是个挺优秀的小伙子。这 么多年刘鹏在工作上从没让领导操过心。他业务好,对技规客规背得滚瓜烂熟,车 班儿里谁业务上有不懂的,只要问他,他都会耐心解答。跑车这份工作他已经干了 八个年头儿,前后经历了四任车长,哪个列车长对他的工作都伸大拇指。可是有一 件事他处理得一直不太好:直到今天依然是个单身,始终也没能娶上媳妇成个家。 按理说像刘鹏这样工作踏实,又没有什么不良嗜好,人缘也不错的小伙子,搞个对 象并不是什么难事,可他就是谈一个崩一个,这件事已成了车队和班组里的一个老 大难问题。 刘鹏父亲死得早,他上边还有个哥哥。哥哥比他大四岁,全靠母亲一个人的工 资养家。母亲身体不好,后来赶上单位不景气,还没到退休年龄就被退回了家。再 后来,哥哥结婚成了家,家里就只剩下他和母亲两个人。母亲心疼刘鹏一天到晚在 外边跑车辛苦,等他一回家,就什么也不让他干,什么好吃给他做什么。刘鹏跑车 一出去就是四五天,他特别不放心母亲的身体,后来他就跟哥哥商量,让母亲在他 跑车的时候到他那儿去住几天,也好让母亲有个依靠。哥哥倒是同意了,也把母亲 接到他家去了,可嫂子却老大不高兴,天天冷着脸,还指桑骂槐地甩闲话。母亲哪 受得了这些? 一生气就再也不到哥哥家去了。 为这事刘鹏跟哥哥翻了脸,好长一段时间都不理睬哥哥。 日子过得飞快,转眼刘鹏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朋友介绍,街坊撮合,同事帮 忙,他见了一个又一个,可就是一个没成。原因只有一个,也是刘鹏谈恋爱的唯一 条件:别的什么都好说,相貌丑点俊点,个子高点矮点,工作好点坏点,都不在乎, 只是一条不能含糊:得对老妈好! 没有这一条,免谈。 眼下明显已不是过去那个年代,没听说谁搞对象先要带上老妈的,哪个女孩子 对这样的条件也不能容忍呀! 结果,刘鹏就一个也搞不成,后来他索性连面儿也不 见了,只问一句:以后跟我妈一块儿过日子,对我妈好,咱谈,对我妈不好的,趁 早别见! 他还放出话说:这辈子我刘鹏就跟我妈过了。因此,直到今日他还依然是 条光棍儿。 车队里谁都知道刘鹏是个孝子,每次跑车到了外地,不是给老娘买吃的就是买 穿的,哪儿的新鲜水果下来了,他一准要给老娘买回去,就这一点,车队里没有不 佩服他的。 刘鹏在车厢门口见旅客们都睡了,自己便坐在边座上守夜,刚坐一会儿那困劲 儿就袭了上来。昨天母亲胃不舒服,他一天也没能合眼,本想上车好好休息休息, 不想又赶上吴前这档子事,不但自己不能睡,还得替他的班儿。他叹口气,心里想 :也不知老妈这会儿胃好点儿没有,她老人家这会儿干什么呢? 他使劲打个哈欠, 又回到乘务室喝口浓茶,却仍觉得那股困劲儿过不去。他索性走到洗脸间,趴在水 龙头底下用凉水冲冲头,这才觉得困劲儿被赶跑了…… 硬卧车厢的刘鹏是想睡不能睡,软卧车厢的冯秋云却是让睡也不睡。换过班以 后,跟她对班的尚丽丽一个劲儿催她快去睡,王玉兵也说这儿没她事了,让她早点 去休息,可她就是不走,非要等到事情完了以后再走,到底要看看这4 号包房的两 个人是怎么回事。各个包房的门全都关上了,旅客们也早就睡觉了,她却没回宿营 车,跟着尚丽丽一块儿坐边座儿上,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 列车上有纪律:列车员在旅客睡觉时必须要盯在过道里,以保证旅客的旅途安 全。冯秋云虽然跟尚丽丽闲聊,可两只耳朵却警觉地听着4 号包房的动静,眼睛也 一刻没有离开4 号包房的门…… 王玉兵和另外两个乘警在包房里紧急磋商:事情是明摆着的,这两个人肯定有 问题,否则他们绝不会一个在北京上车,一个又在中途上车,而中途上车的一个却 又要在明天早晨五点钟下车。通过冯秋云的介绍,后上车的那个很有可能还跟那个 黄启刚不是很熟,否则不会连名字也说得含糊其辞。那么,他们到底在从事什么勾 当? 那个黄启刚不用说,从前曾有过贩卖摇头丸的历史,那么这个曹勇呢? 他没有 任何犯罪记录,他们到底要干什么? 乘警小张说:管他呢,抓起来再说,说什么也 不能让他们跑了。 小马反驳:你说抓就能抓呀? 你有什么证据? 如果人家没事,你抓了以后怎么 办? 就是有事,你一点证据找不着不也不行? 人家要告你的状怎么办? 王玉兵也是 这么想的。仅凭一个人先上车,一个人后上车这一点明显不能采取行动,可他记着 临行前局里曾特别交代:近一段时间毒贩们为逃避打击,开始转向在铁路上活动, 其指导思想就是铁路上一直查得比较严,越是严的地方也许越是有机会。局里曾强 调列车上要特别加小心。 这件事是不是真跟贩毒有什么关联? 万一他们就是毒贩,一会儿那个曹勇下了 车,线索断了,所有的证据便全都丢了,那岂不是错过了一次打击罪犯的好机会? 到底该怎么办? 王玉兵心里没底。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飞奔! 小张和小马还在你一句我一句地争论着,王玉兵抬起 头看看两个人,压低声音说:我看这事不能再拖,也许拖下去时机就真的要白白丧 失。 你说怎么办? 小马问。 我看,咱们干脆给他来个出其不意,探探他们到底是什么底。王玉兵说。 怎么探? 小张问。 咱们以检查危险品为由,查查他们随身携带的物品,看看能不能发现点儿什么 可疑的迹象,万一查不着,咱们放他们走,一旦有嫌疑,咱们就此深究细探,怎么 样? 王玉兵用征询的目光看着小张和小马。 我看行。小张说。 我觉得也可以,这毕竟是例行公务,谁也说不出什么。小马说。 那好,方案就这么定了,列车五点钟到下一站,我们四点半行动,你们两个一 定要加小心,防备他们身上有武器,而且要见机行事,哪个敢反抗,先把他制服了 再说。 王哥,这你还不放心? 咱仨对付他们两个还不白玩儿? 小马胸有成竹。 多加小心没亏吃,要快,迅雷不容捂耳朵,而且动作要轻,尽量不惊动其他旅 客,我们来个快速秘密盘查。 好,就这样! 四点半钟,冯秋云敲响了4 号包房的门。很轻。里边很快就打开 了门锁。门开处,三个警察站在了包房的地上。 你们、要、要干啥? 黄启刚看上去有些慌乱。 说话的声音也有些发抖。那个叫曹勇的人并没有脱衣服,当他看到警察的时候 似乎有点条件反射般用手捂了一下西服的上衣口袋,这个细节被王玉兵看在眼里, 他上前一步,用手指着曹勇问:你慌什么? 坐下,我们只是例行公事,危险品检查。 查什么? 听说有人在车上带了易燃品,为了旅客的安全,也为了你们的安全, 我们要检查行李和随身携带的物品。 噢,检查危险品呀! 那好,一定要好好检查……黄启刚说着坐起身穿衣服。 你可以不动,我们只检查你们的行李。王玉兵仍旧不露声色地说。 曹勇从兜里摸出盒香烟,他很镇定地点燃一支,佯装镇静地吸了一口,说:检 查吧,反正我也要下车了。 那好,把你的皮箱打开。 曹勇很是顺从,他从上铺拿下皮箱,“啪”的一声打开箱锁,说:查吧。然后 自己便坐在一边很悠闲地吸着烟,一副无所谓的神态。 看到这一幕,王玉兵想:别看你装得像,狐狸尾巴八成快露出来了。 小马上前将曹勇的皮箱检查一遍,皮箱里的确没有什么,除了几件换洗的衣服 和洗漱用品外,只有五沓儿百元现金,估计有五万元。 你出门带这么多钱干什么? 王玉兵有一搭没一搭地问。 生意人嘛,在外面是免不了用钱的,这你们也觉得奇怪? 不奇怪不奇怪,我们 只是随便问问,带这么多钱可要加小心呀,别让小偷给扒了去。请问先生做的什么 生意呀? 做的……曹勇一时竟答不上来。我做的是……木材生意。 是吗? 木材可是紧俏货,听说眼下柚木板材很贵是吗? 王玉兵仍旧不紧不慢地 问。 柚木? 这个……这个我不知道,我以前搞木材,现在改行了,搞服装。曹勇看 着王玉兵说。 王玉兵知道对方是在说假话,并不用眼睛看他,故意将注意力朝别的地方引。 你们两个一块儿搞服装? 不不。他不搞服装,他搞…… 我是搞化工产品的。黄启刚接过曹勇的话碴儿说。 噢? 没想到还是个搞化工产品的,你身上没带什么易燃易爆品吧? 我知道这化 工产品大部分可都属这个范畴。 我怎么能带那些东西? 咱是守法公民,再说,我也不是头一次坐火车,你们火 车上的规矩我们都懂,不可能带那些东西,咱不能知法犯法呀! 王玉兵听后笑笑说 :好,懂法就行,现在就是有些人知法犯法,好了,你也把皮箱打开,我们随便看 看。 好好好。黄启刚一连说了几个好,然后起身,从自己头前的小桌下将皮箱拿到 小桌上面,顺从地打开了皮箱。 看到黄启刚的表情和这一连串动作如此从容,王玉兵心里不禁打起了鼓:看样 子他们身上确实没带什么违禁物品,要不不可能这么镇定,这么从容。从以往的经 验看,一般犯罪分子到这会儿早就慌了,他们却一点儿不紧张,是他们真的没问题 还是久经沙场? 假如没问题,刚进门时那个叫曹勇的动作又说明了什么? 曹勇的口 袋里有什么秘密? 王玉兵心里这么想着,依然不动声色地检查着黄启刚的皮箱。 皮箱里并没有什么特别值得注意的东西,除了几件衣服,就是一大沓儿现金, 看样子有十几万的样子。 你也带了这么多现金? 啊,我是去订设备,化工设备的。 噢? 订什么设备? 这个……对不起,这个属于商业机密,不便说的。 那好,如果是这样,我就不问了。 王玉兵虽然在与黄启刚说着话,可眼睛却一分钟也没离开小桌上的皮箱,心里 想:怎么可能没有问题呢? 搞化工? 他为什么说是搞化工的? 这是什么意思? 忽然, 他看到皮箱盖子的里面有一个小兜,像有什么东西似的,他把手伸进去,从里面拿 出几张很正规的图纸。王玉兵虽然不知道这些图纸是干什么用的,但他却能看出其 中有一张是一套化工生产的流水线图,另外几张好像是局部分解图。嗯? 他弄这么 多图纸干什么? 这图到底是干什么用的? 怎么看着有点眼熟呢? 王玉兵死死盯着手 里那几张图纸,忽然,他只觉眼前一亮,好像一下子全都明白了:前几天公安部曾 下发一个通知:目前,有犯罪团伙儿利用一个大学化学老师绘制了一套生产毒品的 流水作业图,那个案子虽然破了,但图纸已流向社会,不少犯罪分子对图纸趋之若 鹜,都想利用图纸自己生产毒品,以逃避打击,减少支出成本,这些图怎么跟那张 图那么相像呢? 这个黄启刚是不是也是为了这张图才…… 你这是张什么图? 这个……这个是化工设备图。 生产什么化工产品的? 这个…… 又是商业机密,对吧! 对对对。这些…… 好了,你们两个跟我们到餐车上去一趟。 干什么? 我们有几个问题不清楚,请你们配合我们的工作。 好吧,反正我们也没干什么违法的事,走就走。黄启刚不屑地说。 小马在前,曹勇排在第二,依次是小张、黄启刚,王玉兵断后,一行五人从软 卧包房往餐车走。 此时的王玉兵心里已十分清楚,今天不但逮着了鱼,而且逮着的是两条将对社 会造成极大危害的毒鱼…… 列车刚好停在曹勇要下车的那个车站,谁也没想到的是,就在他们一行五人路 过一节车厢的车门口时,曹勇却突然将身体一跃,竟飞也似的从开着的车门跳到了 站台上……跟在后面的小张见曹勇要跑,一个箭步扑上去,前后脚跳下了火车。王 玉兵见曹勇跳车逃跑,眼疾手快,上前一步将黄启刚按倒在地,掏出手铐铐住了黄 启刚。 抓住他! 抓住他! 小张边跑边喊。顺着站台一路追去。可曹勇像只受惊的兔子, 跑得飞快,转眼间已跑出二十多米。眼看就到了列车的最前端,只要到了那儿就可 以跳下站台,站台外边漆黑一片,走进黑暗就有可能逃脱……然而就在这时,从斜 侧里突然闪出一个黑影,扑过去将曹勇拦腰抱住……曹勇没想到旁边会有人拦截, 一个踉跄,两个人一块儿摔倒在站台上…… 曹勇虽然失去平衡,但他岂肯就此罢休? 在摔倒的一刹那右手却不知从哪儿掏 出把刀子,回手照着抱他的人就是一刀,只听那人“啊”的喊一声,手却没有松开, 两只胳膊依旧铁桶般箍住曹勇…… 斜侧里冲上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安全员周俊。 与此同时,乘警小张也已追到身边,上前一步将曹勇反手铐了起来。 周俊跟冯秋云是同一个班儿,换班后本来已经回到宿营车休息,可到了睡觉的 时候他却没见冯秋云的面。开始他也没多想,洗漱完毕后躺在铺上看报纸,后来就 迷迷糊糊地睡着了。等到他睡到半夜,一看冯秋云的铺还是空的,心里不免吃了一 惊:冯秋云干什么去了? 怎么到这时还不回来休息? 莫非软卧车厢发生了什么情况 ?关于4号包房的事白天他听冯秋云说过一句,这会儿便越想心里越踏实不下来了。 周俊没了睡意,悄悄来到冯秋云的铺位旁。被子的确原封没动,他就愈发不放心起 来。 就这样,周俊抬腿往软卧车厢走,想看看冯秋云那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正走 着列车就到站停车了,他从就近的车门下到站台上,心想从站台上走还能快点儿, 不想没走出几步就有情况:一个人在前边飞跑,一个人在后面猛追,前边跑的不认 识,后边追的却是乘警小张。事情不言自明,情况不容他多想,他冲上去一把将前 边那个人扑倒在站台上…… 曹勇重新被带回到列车上…… 审问就在餐车上进行。 没有几个回合,在确凿的证据面前,黄启刚和曹勇只好交代了实情…… 原来,黄启刚和曹勇是过去贩卖摇头丸时的同伙儿,上次黄启刚被判刑,没有 供出曹勇,使曹勇得以逃脱,因此两人成了铁哥们儿。 黄启刚出来后,并没有悔过自新,而是重操旧业,继续原来的勾当。可他不甘 心就这样贩点儿摇头丸挣小钱,心想:如果自己能独立生产毒品,那将是怎样一个 局面和前景? 那钱还不就像哗哗的水一样朝自己流? 有了这个想法后,他便找到曹 勇,让他想办法托人,买下能生产毒品的设备图,然后两人合作,开发出不用别人 倒手的新型毒品。他们已为自己未来生产的毒品还取了名字——黄曹一号。曹勇几 经周折,终于在河南以五万元的价钱买到了那份图纸。图纸一到手,他马上与黄启 刚通了电话,连夜从河南上车,在车上将图纸交给黄启刚……按照黄启刚的安排, 曹勇先到湖南,去购买部分化工设备,两人约好在深圳见面,就在深圳的乡下建立 一个制造“黄曹一号”的基地,可不想刚把图纸交给黄启刚,所需的设备和配件一 件还没有落实,就双双栽在了铁路乘警的手里…… 曹勇的刀扎在了周俊的胳膊上,伤虽不很重,血却流了不少。当冯秋云看到周 俊负伤的情景时,落下了心疼的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