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怎么会这样呢? 明明计划得天衣无缝呀!既可铲除异己,又可顺了她们母女俩的心意,一举数 得的狠招呀!怎会在紧要关头出了差错? 周夫人不禁有些气短,不甘心的道:“按照计划,应该是阿金和周少刚躺在同 一张床上,就等今天一大早,阿金没来我院子里干活,于是由我带着人上”冷宫 “探视阿金是否生病,却意外的揭穿丑事,捉奸在床!这样一来,阿金没脸再待在 周家,而野心勃勃的周少刚则因为强抢大哥的未婚妻身败名裂,老爷再也不会维护 他、重用他,周少刚将永无机会爬到允千的头上去!这下子二姨娘非灰头土脸不可, 哪还有立场为林渺渺争取少夫人之位?最后,允千娶为正妻的,只有心棠你呀!” 没错,招数够狠够辣,如果计划得逞,的确可以一举解决所有的问题。 “没想到半路杀出一个程咬金。”尹心棠不禁心泛黯然,恨恨地道。 “那个宋迟怎会到”冷宫“去和阿金一起被捉奸在床?”周夫人与尹心棠懊恼 的瞳波相缠,各种情绪全砸在心底。 “他本来就对阿金有意思,会不会是他移了昏睡的周少刚,自己想与阿金造成 事实?哼!穷小子配穷姑娘,倒挺合适的。”尹心棠冷冷一笑。 “问题不在这儿,而是宋迟是否看穿了我们。”周夫人沉下脸。锐利地直指核 心。 “他如今是自身难保,而且,听说他也是昏迷不醒的被捉了起来。” “如果不是宋迟,那会是谁将人掉包的?”周夫人愈想愈可怕,似乎有一个隐 藏的敌人就躲在暗处偷笑,等着揭穿她。 “你想会不会是二姨娘……” “不会、不会,我一直在提防她,她不可能知道我的计划,不过——”周夫人 眯起了眼,微微扬着冷薄的唇,阴冷道:“昨夜里一场混乱,忙着捉小偷,原本我 还以为是老天在帮我们,让别人去捉阿金和周少刚的奸,不是更加天衣无缝吗?就 算是吃了闷亏的二姨娘也无法疑心到我头上。谁知,天一亮我才晓得计划生变,唉! 老天从来就不偏爱我陈雨娴,但那又如何?事情发展至此反倒便宜了二姨娘,阿金 是出局了,这下子林渺渺可以缠着允千将她明媒正娶……” “义母——”尹心棠惨呼,“那我怎么办?你说过要让我当少夫人的。” “傻孩子,我怎舍得让你吃亏呢?”周夫人将她揽进怀里,声音压得极低,却 十足森严,“你才是我真正的依靠呀!我在周家做足了功夫,忍气吞声二十年,为 的就是这一天,将你嫁给允千,使我们母女团圆。” “那现在怎么办?”尹心棠嘟起红唇问。 “事情的发展变成有利于二姨娘那边的人,连你都会怀疑是不是二姨娘搞破坏, 别人就不会疑心吗?即使没人怀疑,我们也可以暗示一下。为今之计,局面愈混乱, 二姨娘就愈不敢强出头,反而对我们愈有利。” “要怎么做?” “又该仁慈的周夫人上场了,拯救阿金与宋迟免于被送官。”周夫人语气淡淡 的,笑容却凉凉的。“他们被捉奸在床时不是都衣着整齐、昏迷不醒吗?由此可见, 其中有诈,他们可能是被陷害的,目的是要使阿金嫁不成允千,因为她阻碍了某一 个女孩的前程,只要没有阿金,允千就可以娶他心爱的姑娘了……” 流言就这么传了出去。 一计不成,就再生一计。 但周夫人始终无法真正安心:究竟是谁将周少刚掉包成宋迟? 那女人是故意的!绝对是故意的! 阿金作梦也想不到,她会被逼着与宋迟拜堂成亲,还不能说不要! 经过一场开堂大审的结果,周夫人高贵又仁慈地叹息一声。仿佛为阿金悲叹, 继而唇畔款款浮出一朵清莲。“总算老爷英明睿智,允千也能冷静下来思考,知道 阿金和宋少爷是遭人算计,不将他们送宫,一来可保住周家的名声,二来也不会冤 枉了无辜。如今,虽还没查清真相,但有一件事非补救不可。” 阿金偷偷翻了翻白眼。宋迟则像老僧人定般,死生由天。 “哪件事?”周老爷一向很信服夫人。 “家丑不可外扬啊!老爷。”周夫人幽幽地道:“阿金与宋少爷之间发生那样 的憾事,即使未及乱,本身也昏昏沉沉的,但毕竟……丑事已造成,为今之计,为 了阿金的闺誉着想,只有将她嫁予宋少爷,为他们举行婚仪,将一桩丑闻化为美谈。 老爷,你说可好?” 不好!不好!才不好!阿金在心里狂吼。宋则猛然瞪大了眼珠子。 “好、好。只要不损及周府的家声,此事就由夫人全权安排。”周老爷忙不迭 的摆脱没好名誉且无经济价值的媳妇。 此事就这么定了,没人异议,都觉得反而便宜了阿金与宋迟,自然也无人询问 他们的意见。发生这种事,除了成亲以外,哪遗有其他解决方法。 从头到尾,“阶下囚”均做不得声,只有任人摆布的份儿。 即使,阿金心里已将他们砍成百段、千段。 这么简单就娶到阿金!唉唉唉,这让他反而很没有真实感哩! 草率的婚礼、简单的拜堂仪式,“冷宫”暂时成了两人的新房, 她喜欢多管闲事——她自己说是行侠仗义——很好,可是,干嘛拖他的金金下 水? 他爱沈拜金,从她九岁上大孤岛拜师学艺,整整十二年了。他想尽办法不让她 回天龙帮,她却矢志效忠天龙帮,还接替其父成为刑法堂的女堂主。 他只愿带她回大孤岛成亲,但她却告诉他,天龙帮就是她的家了。 好,宋迟认了,沈拜金喜欢住哪儿,那里便是他的第二故乡。 谁知,一个青天霹雳打下,沈拜金居然将他踢出天龙帮,害他被郭清清取笑至 今。他讨厌死了郭清清,而郭清清居然是沈拜金的顶头上司之妻,只要沈拜金一天 不离开天龙帮,他就必须忍受郭清清一天。 而郭清清太清楚他的弱点了,这令他忿忿不平,偏偏他又太在意沈拜金,在意 到连心都发疼的地步。 像这一次,坐完月子的郭清清死没天良的丢下儿子和老公,声称她已经足足闷 了一整年,便单枪匹马的跑出去溜达,这还叫贤妻良母吗?三从四德她懂不懂?王 之铁没有休妻简直不算男人! 王之铁当然是男人,但绝不会休妻! 他等了三天,打算老婆不自动回来,他就出马去捉拿逃妻,而天龙帮上下比他 更急,怕帮主又像上次一样丢弃他们不管,只管追着老婆跑。于是,一边涕泣帮主 “爱妻如命”而不爱他们,一边忙着发出追缉令,务必要把帮主夫人给请回来! 当踺踺的马蹄声传进总坛,大家只差没放鞭炮庆祝,因为听说帮主已收拾好行 李了。 也因此,当大家发现郭清清不是一个人回来,还带回一件大包袱——一位身受 重伤又中毒,只剩一口气的姑娘,没人敢多嘀咕一句。就连帮主都没有。 郭清清因缘巧合救回濒死的黄金姑娘,周家庄未来的大少奶奶,周允千的未婚 妻。一个手无缚鸡之力、个性懦弱胆小的少女。 有什么理由被人追杀?一个家破人亡的少女,有何值得人图谋? 清清只记得凶手在伤人后说了一句,“只怪你不该妄想到周家庄去依亲……” 然后,她及时挡住凶手要刺下的最后一剑,顺便将凶手送去见阎罗王。 所有的问题症结,均指向周家庄。 今日的黄金,仅剩余的最大的存在价值,便是她与周允千从小订亲这件事而已。 显然有人不乐意她上周家履行婚约,说白一点,就是她挡到别人的前途了! 清清想上周家庄理论,却被王之铁挡了下来。 “没有真凭实据,人家反而可以指控你诬告。” “那好,我混进周家庄查明真相。”帮主夫人又在异想天开了。 “以什么身分?”帮主好整以暇的问。 “黄金姑娘啊!有人不想她嫁给周允千,瞧见原本该死的黄金突然现身,一定 会露出马脚的,到时候,看我将他大卸八块、肚破肠流……” “等等!”帮主大人忍耐的问:“你要冒充黄金?你装得来忍气吞声、逆来顺 受的小媳妇儿样?”不是他瞧不起自己的夫人,但依她的性子,很快就会被发现的。 “不行吗?”神气的帮主夫人突然露出可怜兮兮的表情。 “你能把这副表情维持一刻钟,我就让你去。” 不过从一数到十而已,帮主夫人便露馅了。 最后的结论是,由沈拜金代夫人出征! 沈拜金跟她爹沈公平一样,天生就是“刑法堂”堂主的料!清澈澄明的瞳眸幽 深如子夜,秀丽的脸蛋上从无多余的表情,气质沉定如钢,嗓音清如水风,冷笑微 漾,便可以让歹徒心惊胆战,比起她爹的阎王脸更多了三分高深莫测。 她一点都不像黄金,但她可以冒充黄金,因为她可以把同一个表情维持很久, 冷静自持的天性使她不易穿帮。 更重要的一点,周家上下没人了解、看过黄金。 黄家自从男主人垮台,被府内总管串通姨娘卷款潜逃后,便兵败如山倒,男主 人气绝身亡,女主人只好带着女儿黄金回乡下娘家依靠兄嫂。富有的周家并未在此 时接济她们,更没意思接十岁的黄金回来做团圆媳妇“先迎进门,等长大再圆房”。 在舅舅家看尽众人脸色的黄金,长大后成了畏缩胆小的姑娘,母亲临死前拿出周家 给的信物——白玉环,叫她上周家庄依亲,并千方百计托人送了一封信给周家,提 醒周家别忘了婚约,然后便死了。 只有周家的人知道黄金会上门去,所以幕后主使者必然是周家的人。 于是,沈拜金混进了周家庄。 而被沈拜金一脚踢出天龙帮的宋迟,捡拾拼凑完破碎的少男心,在厚厚的脸皮 上再贴一层钢皮,以百折不挠的精神重新踏人天龙帮,才晓得他的金金被帮主夫人 给出卖了,冒名顶替去当别人的未婚妻。 那怎么行?金金是他从小就预定的老婆耶! 虽然他年纪很轻,心性却很稳定,一旦认定了一个女人就不会再变,即使她有 未婚夫,他也要把她抢过来! 所以,他也混进周家庄。由于前任周老爷的四姨娘本姓宋,他就以侄孙的名义 请求周家资助,再加上他长相讨喜,能言善道,于是顺利成为食客之一。 呵呵,宋迟的追妻法则第一条:谨守牛皮糖原理。 这日,天气灿晃晃的宜人。 晌午的阳光,将大地渲染成一片金黄的璀璨。 周家庄偌大的后花园早已是姹紫嫣红、柳绿竹青、莺啼燕唱,好不热闹。 一群青年男女坐在花园的亭子中,饮酒或品茗,吃吃喝喝,顺便哈啦一下。 阿金与宋迟成亲后,原本视她为眼中钉的姐妹们突然和她亲近起来,因为威胁 性不存在了! 一个女人失去了被人嫉妒的某项优势,女人都会同情她的,即使心里明明幸灾 乐祸得要命,装也要装出很有风度的一面,“打落水狗”的行为会被心上人取笑没 教养的。 “虽然不能成为大哥的妻子有些可惜,不过,宋少爷应该是得偿所愿吧!”尹 心棠清丽可人的脸蛋笑意盈盈。 “托福!托福!”宋迟笑得心满意足,拥住“娇妻”给她一记颊吻。 闺女们都倒抽了一口气。当众亲热耶! 阿金也是,不过只有宋迟听到。 哈哈哈!虽然洞房不像洞房,不过,宋迟还是极尽所能的利用“成亲”的好处, 在众人面前与阿金要多亲热,就有多亲热,而她绝对不敢翻脸,呵你瞧,她那“小 媳妇”的面具仍不敢拿下哪! 沈拜金低垂着脑袋仿佛有多害羞似的,轻咬下唇状似无辜,其实是强忍住破口 大骂的冲动。 “我喜欢你的顺从。”一句若有似无的细语飘过阿金耳旁。 “你找死!”她终究忍不住以“传音人密”的功夫警告他要有分寸。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宋迟吟哦道,不怕死的又补上一记颊吻。若不 是怕阿金真的跳起来掐死他,他最想吻的是她的香唇。 阿金现在就像一头午睡中的母狮子,外表看起来像小猫,但随时有吃人的本领。 尤其是宋迟,你等着瞧吧! 宋迟才不会被唬住!灵活的眼珠子转呀转,嬉笑道:“我随时等着被你拆解人 腹呀!老婆大人。” 未婚的姑娘们都轻掩住小嘴,咯咯娇笑着。 周少刚豁然大笑。“你手脚可是一点都不慢,这么快就与阿金,不,该叫弟妹 了,如胶似漆。” 宋迟嘿嘿笑道:“我爱慕金金又不是一天两天了,有缘结为夫妇,自然要恩恩 爱爱的,羡慕死你们这票旷男怨女。” 林渺渺嗔道:“少胡扯了!把我们比成旷男怨女,真难听。” 宋迟似笑非笑地睇着她与尹心棠等诸少女。“我没说错啊!除了周家小姐外, 你们齐聚周家庄不都是为了争食周允千这块肥肉?” 这话太白了,白到没人敢默认。 众女子不依的嗔斥、群起挞伐。 阿金忍不住瞪他一眼。“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是、是、是。老婆说一,我绝不说二。”宋迟看她的目光好像胶着着,分不 开似的。 阿金又垂下视线,别人看来是新娘子的羞怯,其实是逃避。 只要逮着机会,他便会露出如此强悍的占有神情。 “咳!咳!”周少刚轻咳两声。“要亲热回房亲热去,别吓坏了这些姑娘。” “没法子啊!因为爱她太久了,一旦得偿所愿,就忍不住想将满腔的爱意表露 出来。”宋迟轻揉阿金小巧的下巴,说的全是肺腑之言。“得妻金金,夫复何求! 不枉我初见她的那一刻起,就将她绝美的身影一点一滴的收藏到我心坎里了。 “ 阿金几乎屏息了,心如擂鼓。“巧言令色鲜矣仁!”她绝不能动心,“尹姑娘 与林姑娘就比我美多了。” “请人眼里出西施,我的心可容不下别的女人。” “好了、好了。”周少刚受不了地道:“男子汉大丈夫志在四方,就算疼妻如 命也不必老挂在嘴上,人家会笑你没出息的。” “我高兴就好,管别人怎么说。‘’宋迟率性道。 周允千的表情有些不自在,好像被抢走了一件贵重物品似的。本来他并不在乎 阿金,甚至觉得娶她为妻真是委屈了自己,所以,当周夫人作主将阿金改嫁予宋迟, 他马上松了一口气。 可是现在,她居然成了另一个男人捧在手心的宝贝!如果宋迟也不爱阿金,他 还可以心平气和随便说几句他们“夫妻”俩懂得互相容忍、互相疼惜……之类的屁 话,结果却出乎他意料之外,感觉不是滋味极了。 原本鄙夷或同情阿金遭遇的小姐们,如今虽然不想承认,心底倒羡慕起她来, 毕竟她嫁了个俊俏的如意郎啊! 阿金晓得宋迟是逮着机会吃吃豆腐,照以前,他早被她踢出三里外去痛哭流涕 了。好难受呀!她还要当小媳妇当多久?帮主和夫人还没查出一点眉目吗? 明眸深处,是凝肃也是无奈。不是不明白他老是以春水般的柔眸深深瞅着她, 偶尔也被感动得鼻头酸了、眼眶热了,很想就此倚入他的胸怀,只是…… 不行啊!这份情,她只能烙记于心。 不管是过去、现在或未来,宋迟永远是她与大师兄疼爱在心的师弟呀! 这突如其来的轻愁直往心搅,一下子让她吓得直皱眉,莫非她对宋迟并非完全 无情? 园里的风光依旧旖旎,无边的春情缭绕于“新婚夫妻”身上。 时间,仿佛就停在这最美好的一刻。 可是,这幕“戏”迟早要落幕的。 西园寺,是苏州名景之一,殿丰宏伟,佛像庄严,尤其五百罗汉像神姿凛凛, 形像逼真。还有一尊用香樟木雕的千手观音,更是众多信徒所信仰的中心。 周夫人率领众女眷和“新婚夫妇”及数名护卫大驾光临西园寺,参拜后,各自 在西花园里散心,观赏以放生池为中心,环池而建的亭台楼阁,掩映于花树山石之 间,秀丽的景色有一种简洁幽静、引人人胜的美感。 宋迟不由分说的拉着阿金走向矗立于湖心的湖心亭,冷然的气息在两人之间漫 扬。 “你已经三天不理我了。”阴郁逐渐浮上眉宇间。“以前你再怎么生气,也不 会连续二天不跟我说话。” “你确定?”她幽幽道:“我们不是每天都很”恩爱“?”是该对他冷一冷, 免得他“入戏”太深。 “那是作戏给别人看!只要一回到”冷宫“,你就对我不理不睬。” “师弟啊!你不觉得深戏很累吗?所以一回到”冷宫“,我需要完完全全的安 静,让自己从饰演的角色中抽离出来。” “少来!你从小就喜欢捉人错处,玩办家家酒每每爱扮女神捕或女包公,拿我 当十恶不赦的犯人处置,那副趾高气昂的嘴脸教我又爱又恨啊!”宋迟难得赏她一 记白眼。“你会抽离不出小媳妇的角色?骗鬼喔,你天生就不是那块料嘛!' ‘ 拜托,她也有软弱的时候好吗? “别用小媳妇的眼神盯着我看,我比较习惯你嚣张的表情。” “你真的想逼我掐死你吗?”瞧他把她形容成女暴君,从小受她荼毒长大似的。 “露馅了?”他露出一抹嗳味的贼笑。“这才对嘛!在我面前你尽管表露出你 的真实面,无需顾忌。怎么样,有没有觉得很幸福?” 这句话狠狠撞进阿金女性的心房,刹那有种被看穿的窘困戚。 这才对嘛!在我面前尽管表现出你的真实面,无需顾忌…… 似乎自己总是把最真的性情、最糟的情绪,袒露在他面前,不害怕被他知道她 所有的弱点与缺点,而这些,有一大半是连大师兄都不了解的啊! 而大师兄,才是爹爹在世时作主为她许配的对象,她真实的未婚夫! 思及此,秀眉不由得轻颦,心田有如被一块重石压得透不过气来。 “如何?你可以将心里话对我说了吧!”宋迟朝她讨公道。“为什么连续三天 不理我?你要给我一个交代。” 敢说她是女暴君,他不也是恶霸小子一个? 是他对感情太过强势,使她不得不提防。 “快说!快说!不给我一个理由,我就要吻你喔!” 等下辈子吧! “嗯……”阿金蹙起眉认真思量起来。“这几天一得闲,我便不断想着要如何 跟大师兄解释我跟你的作戏成婚,希望他能谅解我的权宜之计。” 其实在这之前,她根本没想过。 “为何求他谅解?” “他是我未来的夫君啊!”她永远只认事实。 宋迟表情一寒,眸底射出冷厉光直人她的眼。“金金,你犯规了。”他寒森森 地说,让周遭的气氛顿时冻结。 若非亲眼目睹,谁肯相信这是一个十八岁少年所散发出来的气势? 静默如漩涡,卷吞了男与女,沉重的气息使湖心亭添了股诡谲味儿。他睇着她, 坚决不放;她避着他,执意不言。 阿金——沈拜金心底再清楚不过地知道,这是一场战争,她与他的,而他,是 最死心眼的那一个。 “五年了,我强调过一千次,我才是要娶你的那个男人,绝对不可能是大师兄。 除非我死!”少年俊美的面孔慢慢浮上一抹残忍。“你一定很希望我死掉,再没有 人会阻止你嫁大师兄,对不对?” 恐惧的回忆渐渐重回脑海。“你想做什么?” “成全你。”深邃的瞳眸愈来愈冰冷。“你知道的,只要是金金你的需求,我 总会竭尽所能成全你、满足你。” “宋迟,你不可以……”她凛然一惊。 “为什么不可以?”他任性地暴烈道:“你讨厌我,我干脆让自己消失掉,岂 不是一了百了?” “阿迟——” 他的每字每句敲在她的心坎上都成了沉重的巨石,逼得她回想起五年前在大孤 岛,由她爹与师父双方作主订下她与大师兄的亲事,而且当成一件正经事大大热闹 了一番,人人都来凑趣儿喝酒,唯独不见宋迟…… 师父的宝贝儿子不见了,而且接连三天都不见踪影,后来知道他出岛去了,师 父开始不安…… 宋迟曾在他耳边怒吼道:“我不准!我不准!金金是我的!我跟您提过一百遍 我长大后要娶她,您为何当我是儿戏?我才是您的亲生儿子,您怎么可以帮大师兄 作主而不帮我作主……” 当时,少年洒泪嘶吼,如负伤的野兽般逃走了。 十三岁少年的爱情,人人都当他自幼丧母,而将情感寄托在师妲身上,很快就 会淡忘、扭转。 直到一个月后,身受多处重伤、半死不活的宋迟被找到,才知道他孤身一人单 挑“阴山五狼”这五个江湖魔头,说要“为民除害”。 这分明是去送死嘛! 学艺末成,又无对敌经验,居然敢去单挑成名二十多年的“阴山五狼”,不是 送死是什么?不过,也因为他一心求死,激发出一身的狠绝劲力,招招都是杀手却 不防守,但求杀死一个是一个,绝不顾念自己,反而使“阴山五狼”心寒手冷,他 才有可能留下一条小命。 多么残忍的宋迟哪!对自己也绝对残忍。 从此,没人再大声张扬大师兄与金金的婚事,只静静的等待岁月流逝,可以将 少年的执念冲散,去爱上别的姑娘。 偏偏事与愿违,宋迟依然是口口声声说要娶沈拜金的那个宋迟。 头痛哪! ---------- 晋江文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