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靳英没有听他说完,转身就进了卧室。 吴天亮发觉靳英进了卧室,他愣了愣,急忙跑到阳台上去,朝外察看,外面 已是暴雨如注。 窗户玻璃上,流淌着雨水。 一道闪电再次划破天空,映照着吴天亮那透出急切担忧的神情来了。 吴天亮搓搓手,好似下了决心似的,转身向卧室走去。 吴天亮推开门,看见靳英正在换着床单。 吴天亮:靳英,我、我想去看看她。她那个小铺子经不住这么大的雨,肯定 是会漏的。 靳英不语,哗啦一声抖开了床单,差点抖到了吴天亮的脸上。 吴天亮走进来,坐在床边,对靳英道:又生气了? 靳英还是不理他。 吴天亮道:你看看你看看,还真生气啊?你说下这么大的雨,她那小铺子又 漏雨,我能不惦记吗? 靳英:那你去啊,去啊!跟我说什么说!我又没拦着你! 吴天亮:我要是自己去吧,回来你肯定跟我闹别扭。我可不想跟你闹别扭, 不想。你这么好的老婆,我哪能惹你生气啊。你要是气跑了,我就亏大了!那我 可真就亏大了!哪儿找你这么通情达理的老婆啊。 靳英:哟,吴天亮首长同志也会恭维人了,新鲜! 吴天亮:你是首长。嘿嘿,在家里,你就是我的首长!我的首长同志…… 靳英:你要干吗? 吴天亮就嘿嘿地笑,哄着说:你不是一直想咱俩一起去吗?赶上这下雨天, 正好,咱俩就一起去一趟! 靳英:我不去!要去你就自己去,我去干吗? 吴天亮:你不去哪行?去去去,就当是陪着我去了。 靳英:下这么大的雨,你就不怕我浇感冒了? 吴天亮:你啥时候变得娇气了?去去去!现在就去!找个雨衣披上!雨衣放 哪儿了? 靳英看着吴天亮。 吴天亮催促道:快去找啊! 瓢泼的大雨倾盆而下。 大街上,往家赶的车流、人流纷乱一团…… 吴天亮在不安地转悠着,外面又是一阵滚雷传了过来。 吴天亮下决心似的不再管靳英了,抓过一件外套就要走出去,可这时候,靳 英却从里屋出来,喊住了他:等一下! 靳英的手里拿着一件雨衣:雨衣找到了,可只有一件。 吴天亮:够了够了够用了,咱俩披!快走吧! 香烟铺内,李萍在焦急地搬弄着香烟箱子,往铺子中间集中。箱子底下摆放 着凳子,因为漏雨太多了,香烟铺子已经灌进了水。水都淹没了脚脖子了。 香烟铺子漏得一塌糊涂。 李萍发愁地看着铺子的屋顶,屋顶的多处都在漏雨,细小的水流,哗哗地往 下流淌着。又是一道滚雷,一道闪电,将李萍的脸色辉映得更加苍白了。 李萍打了个寒战。 李萍眼看着新进的几箱香烟要被泡湿了,手忙脚乱,抖开一块塑料布,正要 爬上一只高凳子,去遮挡屋顶漏下的雨水,这时候,吴天亮和靳英冲了进来。 李萍一惊,摇晃着一下就要从高凳子上跌下来,吴天亮手疾眼快,上前将李 萍拦腰给扶住了。 吴天亮心疼地说:要钱不要命了你!你这要摔下来还不摔个骨折啊! 李萍焦急地说:可你看这雨漏的,再漏下去,就要泡汤了。 吴天亮抬头看着屋顶,屋顶漏下的雨水,滴落在他的身上、脸上。 靳英在看着吴天亮。 吴天亮抹抹脸上的雨水,道:这得上去!上到屋顶上去苫盖! 李萍焦急地:还要上去啊? 吴天亮:不上去哪行!商业街尽头那家,就是卖装修材料的老刘家,有油毡 吧? 李萍:还要用油毡?那我去。 李萍说着就要向外奔去,却被吴天亮伸手一把给拖了回来。 吴天亮:你在铺里老实待着,别淋感冒了! 靳英看着吴天亮,有些不自然地一笑。 吴天亮没有觉察出什么来,钻进了外面的雨帘中去了。 李萍转身对靳英道:多亏了你们俩来,都快把我给急死了!这雨下起来没个 完,要这么漏,晚上可就全给泡了!三四万的香烟,家底钱。 靳英安慰道:有老吴在,你就放心,没他干不了的事。 吴天亮拿着一大捆的油毡爬上了铺子顶上。 风雨交加中,吴天亮在苫盖着屋顶。 吴天亮浑身早已湿透了,但他浑然不觉,细心地将漏雨的地方,都给苫盖住 了。 李萍将那盆葡萄树搬到了凳子上,靳英看着。 屋顶传来吴天亮的踩踏声,少顷,一股漏雨的水流就被堵住了。 李萍:他已经上铺子顶上了,这么快! 李萍拿着雨伞就奔出了铺子,靳英也跟着出来了。 暴雨依旧在倾盆而下。 李萍打着雨伞和靳英站在铺子底下,抬头向上看着。 铺子顶上,吴天亮仍在细心地苫盖着。 李萍喊:用不用我上去帮把手? 吴天亮在顶上看见底下两个女人伫立在风雨中,急忙挥手道:快进去!你们 跑出来干吗!快进去快进去! 李萍喊:你自己能行啊?用不用我上去帮把手? 吴天亮:用不着!你们俩!快进去!别淋感冒了! 靳英拉着李萍道:进去吧,别让他着急!进去帮看看哪儿还漏。 靳英和李萍进来了,四处察看,到处漏雨的铺顶,被堵住了。 李萍高兴地说:总算给堵住了!要不这一晚上,我可就惨了! 靳英:没男人不行吧?关键时刻身边还需要有个男人! 李萍:以前小毛在的时候,赶上下雨天,我一点都不发愁。可现在小毛走了, 我还能指望谁啊? 吴天亮帮着李萍遮好了房顶,下来已经浑身湿透了。 李萍急忙打了一盆热水,搭了一条毛巾。 李萍:快擦擦身子,别感冒了。 吴天亮也不见外,当即脱了上衣,裸露出上身。 李萍也没有在意,热了毛巾,就给吴天亮擦着。 靳英站在一旁,看着他们俩,神情很复杂,吴天亮和李萍,倒像是一对夫妻! 而她,则像是局外人了! 李萍先是意识到了什么,说:哦……我给你找件背心吧。 吴天亮说:不用不用,晾晾就好了。 吴天亮就晃着膀子,光着上身,进进出出,丝毫没有感觉到什么。 夜晚,靳英和吴天亮一同进家。 吴天亮道:这下就踏实了。 靳英就质问吴天亮:吴天亮首长同志,你当着别的女同志的面脱光了,怎么 那么自然啊?一点不好意思也没有? 吴天亮没明白,可一听首长同志,就说:靳英,你别让我紧张好不好?我当 着哪个女同志脱光过! 靳英说:嘿,来劲了!这转脸就想不起来了? 吴天亮说:啊……你说李萍啊?她、她、她……她又不是外人! 靳英说:不把她当外人,那就当内人了? 吴天亮说:靳英靳英靳英,求求你别跟我较真行吧?我这人心粗,没那么多 花花肠子。李萍她怎么说也当过我老婆,在李萍面前,我可不就没什么好顾忌的。 靳英站在窗户前,看着窗户上流淌的雨水,慢慢道:我不是在跟你较真,是 在跟我自己较真。我一直想闹明白,你是否爱过我? 吴天亮听了,愣了愣,急忙过来,搂紧了靳英,道:别瞎想,这都结婚六七 年了,你还不知道我爱不爱你啊? 靳英忧伤地说:以前我不知道,但现在知道了。 靳英看着那流淌的雨水,又道:这世上,你最爱的女人,永远是李萍…… 香烟铺内,李萍正在看信。 李元:……我和你嫂子已经到了深圳,这家公司比我想象得还要好!深圳的 发展速度快得惊人,这真的是一个充满活力的城市。我在这里,肯定会大有作为 …… 吴天亮走进小市场街,走到香烟铺的门口,迟疑了一下,没有进来,走了过 去。 小老板:哟,吴科长,你怎么没有进李萍姐的香烟铺啊? 吴天亮瞪了他一眼,道:你瞎操什么心你!有你什么事啊? 李萍听见外面吴天亮的声音,出了门口,站在那里,看着吴天亮走去。 李萍若有所思的神情。 吴天亮像平时一样回到家中,换鞋,发现靳英没有像往日一样迎过来,以为 她没在,有些奇怪地过来,推开厨房的门,靳英正在炒菜。 吴天亮:我还以为你没有回来。 靳英:你先歇会儿,马上就好。 吴天亮刚要转身,却看见靳英边炒菜边抹了一下眼角,似在擦泪。 吴天亮:咦,你怎么了? 靳英掩饰一下,道:油烟太大了,呛出了眼泪。 吴天亮:改天换个抽油烟机,这声音,快赶上拖拉机了。 靳英愣了一下,轻轻地叹气,道:是该换换了。 靳英很麻利地摆上了一桌子丰盛的饭菜,还摆上了红酒。 吴天亮过来,看看,有些诧异地:这过的是什么节? 靳英抑制住悲伤,一笑,道:就算是咱俩的节日吧。 吴天亮想了想,道:不对啊,今天不是结婚纪念日。 靳英给他倒上了红酒,道:咱俩的节日光是结婚纪念日啊?多了!像头一次 在卷烟厂见到你,那就算!我对你说,你好。你跟我说什么了,又忘了吧? 吴天亮一笑,道:以前曾经忘过,后来你跟我提醒过一次,再就没有忘。我 说的也是——你、好! 靳英端起了酒杯:你好。 吴天亮也端起了酒杯:你好。 两人突然间像个在过家家的孩童一般,碰杯你好你好碰杯地,哈哈地笑。 靳英看着吴天亮慢慢给喝光了。 吴天亮瞪大了眼睛,道:都喝了?那我也得喝了,喝了! 吴天亮更痛快,一饮而尽。 靳英道:咱俩头一次喝酒,我就喝醉了。吴天亮你啊,你啊,你怎么老让我 醉啊。 吴天亮:醉了好,人生难得几回醉嘛!更何况咱俩喝酒。 靳英:来,为我,为李萍,再干一杯。 靳英端起杯来,看着吴天亮。 吴天亮:哎哎哎,这什么意思这! 靳英笑:这意思你还不懂吗?我和李萍这么多年的姐妹,虽然也争过吵过, 可缘分一直没有断,也断不了。为我和李萍这份缘分,不该干一杯? 靳英端着杯子,有些期待地看着吴天亮。 吴天亮没有说行不行,但面对靳英的期待,也只能端起酒杯来,跟靳英碰了 一下。这次,吴天亮是慢慢地喝,看着靳英,而靳英却是一饮而尽。 靳英喝完,掏出两张纸,放在了吴天亮的面前。吴天亮一愣。 靳英:我都写好了,两份,你看完签上字就行。 靳英起身,头晕似的摇晃了一下,扶住了桌子。 吴天亮一直在看她,没有去看那两份离婚协议书。 靳英:我头晕,就不喝了。 靳英坐在了沙发上,看着吴天亮。 吴天亮仍旧没有去看那两份离婚协议书。 吴天亮起身,摸出香烟来,抽出一支点上了,走到了阳台去。 宽大的阳台上,养着几盆花,有君子兰,还有吊兰等等。 那些花在盛开着,姹紫嫣红。 吴天亮伏在阳台上抽烟,向楼下的马路上看去。 黄昏的马路上,回家的人都在行色匆匆。 吴天亮看到一对夫妻手牵着手,走在人行边道上。 吴天亮看到一个男人骑着辆小三轮车,车上坐着一个女人抱着个孩子。 吴天亮看到一对年轻的情侣似在争吵,那女的生气地转身就走,那男的去追 赶。 吴天亮看到一对老夫老妻,一个拄着拐杖,一个扶持着另一个。 吴天亮看到一对五六岁的男孩女孩,在追逐着嬉戏…… 回家的人流汇聚成了生活的河流,流淌在这城市的黄昏里。 吴天亮轻轻地笑了。 吴天亮从阳台上抽完烟返回客厅,依然没有去看那两份离婚协议书,只是拿 起来,轻轻地给撕碎了。靳英在看着他。 吴天亮边撕边道:以后别再让我看到什么离婚协议书。我签过一次,是跟李 萍的;不想跟你再签这离婚协议书。 靳英:可这样下去,即使你不难受,我也痛苦! 吴天亮:你痛苦? 靳英:对,就是痛苦!我不喜欢伪装过日子,爱就是爱,不能掺假。你心里 想着惦着的是她,是李萍,不是我!我现在虽然是你的妻子,但我却觉得我像个 小偷,把李萍的丈夫偷到手!我不想做小偷! 吴天亮:你想得太多了!我的妻子叫靳英,就是你,不是她! 靳英:你现在是理智大于情感,对这个家庭、对我在履行你的责任。 吴天亮:难道这也是个错误吗? 靳英:当然不是。可我说的也都是事实。我并没有在怪你,也没有在怪李萍。 我只是想给情感给爱一份尊重!这些日子我虽然很痛苦,但也想明白了,我们要 是这样再装下去,对你对我对她,都不公正! 吴天亮:我没有在装!我说的都是我的心里话!我做的也都是我想做的和我 该做的!我装什么装?已经四十六岁了,大半辈子都活过去,我还需要装着去生 活吗?! 靳英:那就拿你的真诚来,对我,对李萍,也对你自己! 靳英充满真诚地注视着吴天亮,半天地一动不动…… 第二天,靳英乘出租车来到了小市场街,她提着一只旅行袋,看样子要出远 门。 靳英看着李萍那香烟铺子的招牌,提着旅行袋,拐进了街口的一家美发店。 小老板热情地迎上来:大姐,烫头还是染头? 靳英:烫头多少钱? 小老板:十块。 靳英掏出二十块钱来,塞给了小老板。 小老板道:大姐,烫完头再给钱。 靳英:我不烫头,可你就当我是来烫头的,帮我照看一下这旅行袋。 小老板愣了一下。 靳英将旅行袋放下,只背了只随身小包,走出,走到门口道:我一会儿就来 取。 小老板疑惑不解地拿着那二十块钱,看看那旅行袋:这啥意思这? 香烟铺内,李萍正在细心地给那棵葡萄树松土、浇水,发觉一个身影进来了, 挡住了阳光。 李萍一抬头,看见是靳英,高兴地:靳英,是你啊! 靳英一笑,道:你这辈子怕是跟葡萄结缘了,离不开了? 李萍:离不开了,也不想离开。既然是份缘分,那就该去呵护。 靳英:呵护缘分?对,这话说得好。既然是份缘分,那就该去呵护。给我一 支烟,百合烟。 李萍有些奇怪地说:你什么时候学会抽烟了? 靳英:烟厂出来的,还用学啊? 靳英打开了一盒百合烟,抽出来一支,她却没有吸,只是用打火机在燃烧着 那支烟。 李萍说:离开烟厂这么多了,你还是喜欢闻烟味? 靳英说:烟厂那味道,走到哪儿都忘不了。那时候挺反感那味道,可现在想 想,那味道还挺甜的。 李萍说:那时候全厂都知道,李萍和靳英是一对最好的姐妹。 靳英说:现在还是!一对姐妹,最好的姐妹!不过,烟可不能抽多了。首长 老吴同志最近老咳嗽,去医院检查,大夫让他戒烟。你猜他说什么?他说戒烟? 那你还不如毙了我算啦! 李萍说:咳嗽还是少抽点,要不会患上气管炎,以后你管着他。 靳英说:别的我都可以管,独独抽烟我不能管,你猜因为什么? 李萍说:因为什么? 靳英说:因为你啊,当初首长老吴同志要是不抽烟,能看到你那张纸条吗? 要没那张字条,你们俩能结婚吗?你们俩不结婚离婚,我也不能和他结婚啊。 靳英说着,大笑,笑出了眼泪。 靳英说:我经常想起这些来,就觉得活着真好,有苦有乐,每一天都很幸福! 靳英:行了,我走了。 李萍:抽空儿再来。 李萍把靳英送到门口,还未等出门,电话却响了。李萍急忙道:我接个电话, 不送了。 靳英:你忙吧,再见。 靳英走了出去。 李萍接起了电话:喂,哦,顾总,你好……酒店要二十条大中华?没问题, 我马上给送去。你这是在照顾我的生意,我知道,谢谢啊! 李萍放下电话,去搬弄着香烟的箱子,可忽然间愣住了——在香烟箱子的底 下,压着靳英的一封信。李萍急忙打开来看。 靳英:李萍,我走了,去南方,去深圳,像你哥李元那样去闯荡闯荡。我把 吴天亮给留下,还给你……虽然你和吴天亮结过也离过婚,但,命中注定,吴天 亮是你的。我已经写好了离婚协议书,签好字,放在家里,我会真心地祝福你们, 祝你们俩幸福…… 出租车上,靳英神情有些伤感地看着大街。 李萍焦急地在拨着电话:喂……吴天亮!靳英走了,去深圳了,你知道不知 道? 办公室里,吴天亮在吃惊地:靳英去深圳了?她、她她去深圳干什么? 李萍生气地说:你还问她去深圳干什么!你怎么这么粗心啊!她说她把离婚 协议书都签好了,放在家里……你别再说了,还不快去车站追她去! 吴天亮飞快地匆匆往楼下跑去…… 李萍拦住一辆出租车,对司机道:快!快去火车站! 司机猛踩油门,出租车飞快地驶去。 吴天亮冲到了火车站检票口。女检票员正要锁上铁栅栏门,吴天亮猛然撞了 进去。 女检票员:哎哎哎,票!票! 吴天亮急着掏出工作证来,往她手里一塞:我是工商局的,急着追我老婆, 工作证你先押着,回头给你补一张站台票…… 吴天亮边向里面跑边道。 女检票员无奈地看了看手里的工作证,摇头。 吴天亮奔进了站台内,火车已经启动了,徐徐驶去。 一些送行的人群,在站台上向车厢的亲人挥着手。 转动的车轮,越来越快。 铿锵铿锵铿锵铿锵铿锵铿锵,车轮碾压铁轨的声音。 吴天亮急得追着火车跑,看着敞开窗口的车厢。 吴天亮喊:靳英!靳英!靳英…… 火车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吴天亮的喊声也越来越大,也越来越急促。 吴天亮连连撞着好几个站台上送行的人,但他连道歉都顾不上了。 车厢窗口,一张张脸从他的眼前飞驰而过。 吴天亮:靳——英!靳——英!靳——英…… 火车驶过了站台,将吴天亮给甩了下来了。 吴天亮悲伤地望着越来越快、越来越远的火车,有些踉跄地扶住了站台上的 大柱子。吴天亮难受地喘息着。 当吴天亮慢慢回头,准备往外走时,他突然愣住了,在已经有些空荡了的站 台上,竟然走来了李萍和靳英。 李萍一手提着靳英的旅行袋,另一只手拉住了靳英的手。 吴天亮惊愣得不敢相信,似幻觉一般,他擦了擦眼睛,再放眼看去,还真的 是李萍和靳英! 吴天亮激动不已,飞快地向她们俩奔去。 李萍面带微笑,拉着靳英的手,在向吴天亮走来。 绚丽的霞光,笼罩他们三个人,也笼罩着这天与地,一派绯红…… (全文完) -------- 梦远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