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与刚到公司时那种如鱼得水如沐春风的境遇相比,于锦最近的日子不是太好过。 用她自己在日记中总结的话说,就是:“日子不好过,活得不滋润,形势不乐观。” 一是网吧的事情迟迟没有个结果,眼看着35万元的赔偿这块到口的肥肉却总也 到不了口,老板对她的态度有了很大的改变,都有些急了,话里话外有了些责备她 的意思,怪她当初没有当机立断地和标氏侯总他们私了掉,现在进入了司法程序, 搞得如此被动,谁也没有脾气。于锦虽然看不惯老板这种没有原则没有尊严的做法, 但也理解他,商人嘛,什么时候都把钱放在第一位的。二是公司的业务突然遇到困 难,生意越来越不好做了,为了节约开支,公司原来给员工租的宿舍都进行了合并, 腾出了一部分房子,省了不少房租。作为公司骨干,于锦原来自己享有一套一居室, 虽然小些,一个人住着却很舒服。现在不行了,公司又派来了一个女孩子和她同住, 让于锦连一点私密空间也没有了。三是相恋多年的男友自从夏天去了法国后,两个 人通电话的次数越来越少了。并且,最近一段时间,如果于锦不主动打电话过去, 他就不会打过来。就是于锦打过去,他也常常以有事为借口,说不了几句就挂掉了。 从男友的种种表现和说话的口气中,于锦预感到,两个人的感情已经到了头。她知 道,在法国那样一个浪漫的国度,什么事情都可以发生。 这么多的问题一起向于锦袭了过来,她的心情搞得简直是糟透了。以前总觉得 睡不够的她现在常常失眠,整宿整宿地睡不着觉,不是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烙大饼, 就是一直坐在电脑前漫无目的地上网。她这样不但把自己折腾得不像样子,还弄得 后搬来的那个女孩对她一肚子意见。 为了尽量不去打扰那个女孩,也为了排解自己内心的郁闷,于锦最近成了泡吧 一族。以前,她很少到酒吧里去的,偶尔跟朋友去过几次,她却呆不了多久就得早 早告退,她不喜欢那个气氛,觉得太吵了。她还特别不理解那些爱泡吧的人,他们 花着比外边贵几倍都不止的价钱去那样拥挤的地方喝酒,真搞不懂为了什么。但是 现在,于锦却从心底喜欢上了酒吧的气氛,成了泡吧一族。但对酒吧的选择于锦是 比较挑剔的,三里屯一带的酒吧她嫌太闹,朝阳公园附近的又太过色情,她一般不 去。她最喜欢大都酒吧一条街的氛围和格调,幽幽雅雅的,相对远离了马路上的车 声人声,感觉上留给人的空间也大了许多,很适合她这一段的心情。每天下班后, 于锦百无聊赖之际就会一个人来到这里,独自坐在酒吧的一隅,置身于哀婉缠绵的 音乐之中,心里那些说不清的酸楚就会一点一点地飘散开来,心理得到了些许慰藉。 于锦知道这种慰藉只是暂时的,一旦离开了这里,那些烦恼的情绪还会从某个角落 里钻出来骚扰她,但她也别无选择,熬过一段再说下一段吧,也许随着时间的推移, 心情会慢慢晴朗起来的。于锦刚刚来泡吧的时候,难免会有一些单身的男士过来和 她套磁,她就冷若冰霜地加以严词拒绝,很不耐烦地让人家走开,可令她始料不及 的是,她越是这样冰冷,那些男人就越是黏糊,死皮赖脸地缠着她不放。后来她向 一位经常泡吧的姐妹学了一招,再遇见有人来骚扰她,她就哭丧个脸,显得异乎寻 常地热情,摆出一副失魂落魄歇斯底里的模样,张口就说:“你带我走吧,我跟你 去过夜。”这一招还真是管用,那些人立马吓得躲得远远的,再也不敢来招惹她了, 还有的窃窃私语说她一定是受了什么刺激,快得神经病了。如此以来,于锦在酒吧 里就获得了一份相对的清静,使她能够在幽暗的灯光下和缠缠绵绵的音乐中,慢慢 放飞和梳理着自己的心情。 转眼,又到了一个周末。于锦现在简直有些怕过周末了,如果说每天晚上的时 间她还可以在酒吧打发一下的话,那这整整两天的时间她打发起来感觉真的是很吃 力的。她没法回到住的房间去,因为那里成了那个女孩和她男朋友欢度周末的快乐 天堂。说得高尚一点,是她不忍打扰他们的好事;说得自私一点,是她受不了目睹 他们亲亲热热的样子,那会勾起她伤心的记忆。以前男朋友对她也曾经是多么地缠 绵呀,可怎么说变就变了呢?她觉得感情这东西真是一个怪物,比如两个人刚刚还 在一起亲吻,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说不尽的缠绵情话和海誓山盟,转眼之间就有 可能成为陌路甚至仇人。她真是惧怕感情了。但是,时间不会因为她的心情和其他 的缘故而停滞,周末还是按照预定的时间来到了,一秒钟也没有放慢自己的脚步。 下班了,忙碌了一天的写字楼白领们早早地都定下了周末的约会,迫不及待地都赴 约去了。喧闹的写字楼里很快就显得空荡荡的。窗外,夜色慢慢地发散开来,渐渐 笼罩了一切。于锦很不情愿地关了电脑,收拾好桌子上的东西,拿着包走出了写字 楼。 周末的都市显得比平时繁华热闹了许多,马路上的汽车排起了长龙,在慢慢地 向前蠕动着。个别性急的司机不守规矩地摁着喇叭,好像他的时间要比别人的宝贵。 但是,没有人理会他的焦急,他摁他的喇叭汽车还是一辆接着一辆有顺序地排列着, 不紧不慢地往前走着。人行道上的行人突然间不见了那些急匆匆往家赶路的人,冒 出了许多成双成对的年轻男女,他们的脸上一个个都写满了笑意,显得有一点点兴 奋和一点点悠闲。于锦一个人走在大街上熙熙攘攘的人流之中,不知道自己要到哪 里去。今天的酒吧是去不得的,那里肯定是人满为患了,到那么热闹的地方去,只 能让她更加感觉自己的孤独。于锦正在这样慢无目的地走着,忽听见手机嘟地响了 一声,赶紧拿出来一看,原来是有短信了,是谈志刚发的:“继续向前100 米停下。” 她搞不懂谈志刚是什么意思,茫然地往100 米的前方看了看,一眼就看见了谈志刚 的汽车靠在路边停着,还一闪一闪地亮着灯,谈志刚从车里边伸出手来在一个劲地 招呼着她。于锦急忙快走了几步,上了谈志刚的车。 谈志刚把车继续驶回主路,才转头问于锦:“看你失魂落魄的样子,又有什么 心思了?挨老板骂了还是被扣了奖金了?” 于锦佯装不知谈志刚所云,摸了摸自己的脸,说:“我有失魂落魄吗?没有啊。” 谈志刚笑了笑,说:“跟我还装,我可是过来人了,什么都看得出来的,你那 点心思还能瞒得住哥哥我?失恋了吧,妹妹?” 于锦只好恢复了常态,说:“算你厉害。”然后,不等谈志刚问她,就主动地 把身在法国的男朋友的种种表现说了一遍。 谈志刚说:“那就结束吧。两个人在一起靠的是缘分,缘是天定,份在人为, 你们这是有缘相遇无缘相守,既然他这么不珍惜你,还不如赶紧结束,趁早开始下 一场恋情。凭妹妹你的条件,身后跟着跑的好小伙还不是成群结队的,他不珍惜你 是他有眼无珠,没有眼光。” 于锦说:“你还笑我?”接着叹了口气说:“其实我们已经结束了,我不给他 打电话了,他也没了消息。但是感情的事情哪像你说的那么简单?一段感情结束了, 心里总归不是滋味,总要难受好一阵子的。” 谈志刚说:“我理解。我刚看了一本书,里面有一句话我觉得说得有一定道理, 说‘我们有时候舍不下一个人或者舍不下一段感情,其实是舍不下自己曾经的付出 ’。” 于锦听了谈志刚的话,琢磨了一下,觉得有点道理,就点了点头说:“好像是 那么回事啊!” 谈志刚接着说:“别太把他当回事了,你得这样想,他没有什么了不起的,不 就是出了国吗?现在好多人都是这样,一旦出了国,就变成了自大狂,对国内的人 和事都看不在眼里了,真不知道他们的那些优越感是从哪里来的?看看那些‘海归 ’,一个个自命不凡的样子,在国外呆了几天回来后就仿佛变了个人似的,这也看 不惯,那也看不惯,其实他们又能做得成什么事呢?许多人折腾来折腾去到头来不 还是一无所有一事无成?你的这个前男朋友恐怕也是这个类型的,不就是去了法国 吗?有什么呀?法国又不是移民国家,他想留也留不到那里,你就等着吧,早晚有 一天他还得哭着喊着回来找你。” 听了谈志刚的话,于锦心里舒服多了,说:“你说的好像有一定的道理啊。” 谈志刚说:“我的话不是道理是真理,你以后慢慢琢磨吧,就是这么回事。现 在你就先不要琢磨了,一个人老是胡思乱想,容易想不开的。走,跟我去吧,今天 我们几个战友聚会,说不定能有你心目中的白马王子呢!” 于锦说:“白马王子我再也不去想了,再说白马王子只存在于美梦中,在这个 物欲横流的社会里,黑马王子也见不着了。”说着,她又看了一眼手机,刚刚六点 钟,就说:“好吧,我正在发愁晚上的时间怎么打发呢,先跟你去蹭个饱饭吃吧! 你们在哪里聚会呀?” 谈志刚说:“聚会的地方远了些,在西郊呢,我老团队的一个战友刚提了参谋 长,非要请客不可,说是西郊新开了一个叫‘根据地’的饭店,很有特色。” 其实,对于锦来说,现在到哪里去都无所谓,路远路近更是无所谓的,能把晚 上的时间打发过去才是最主要的。从这个意义上说,路远些还是正合适呢。于是, 她就对谈志刚说:“我不管了,今晚我就跟你走了,你把我拉到哪里我就跟到哪里。” 谈志刚笑了:“听你这话好像我是个人贩子,要把你怎么着似的。” 于锦没有心思和谈志刚说玩笑话,就不再说话了,靠在座上闭起眼睛,像是要 睡觉的样子了。 谈志刚看于锦这样,知道她可能想休息一会儿,就什么也不说了。他打开了车 内音响,把声音调低了些。一时间,网络红歌手吴品醇那很有特点的声音就开始在 车内环绕:“我讨厌dollar,不喜欢卢比,不论走到哪里,都用人民币。我爱人民 币,没有商量的余地,坚挺的人民币,我爱它到底……” 到了“根据地”,果然感觉不一般。说是一个饭店,其实有一个很大的院子, 院子里的布局真的很像电影里演的八路军根据地的模样,有石碾子石磨,墙壁上挂 着玉米棒子和红红的辣子,大门修得远远看去像一个碉堡。更有特点的是,上菜的 是清一色的小伙子,穿的却是汉奸的服装,为客人上菜时一律采取跪式服务呢。看 来这老板是动了不少心思,形式上也是主旋律的,就是要让汉奸下跪着服务嘛。 谈志刚的那些战友们早已经到了,都在房间里等着他呢。谈志刚带着于锦一进 屋,战友们都鼓起掌来,搞得于锦有点莫名其妙。谈志刚当然明白战友们的意思, 部队里待久了,看见男的女的在一起就有那方面的想法,于是他先是抱着拳说了声 “不好意思来晚了”,接着赶紧把于锦向大家做了介绍:“这是我老家的妹妹,你 们不要瞎想。”他怕引起大家的误会,以为于锦是他泡的小蜜,让于锦尴尬。 于锦从谈志刚的举动和表情里,恍然明白刚才大家为什么起哄了,也赶紧解释 说:“我们可是真正的兄妹关系。” 那帮战友才不管他们是什么亲妹妹假妹妹,先把气氛搞起来再说,于是不等于 锦话音落地,又是一阵起哄声,搞得于锦脸上真是有点挂不住了。最后还是做东的 参谋长打了圆场,说人也到齐了,天也不早了,请大家赶紧入席就位吧。大家又是 你来我往一阵推让。最后,参谋长当仁不让地坐在了正中间,谈志刚和另一个已经 调到师部机关的姓周的战友自然被当作客人,一左一右坐在了参谋长的两边,于锦 作为谈志刚带来的客人,紧挨着谈志刚坐了。其他战友也都依次落了坐。 于锦是第一次和这么多当兵的在一起吃饭,她以前总觉得当兵的都很严肃,又 带有几分神秘,没想到他们也和公司里的那些人一样,喜欢瞎闹,喜欢以段子下酒。 酒过三巡,参谋长就提议每人要讲一个段子,并规定:听者谁笑谁喝一杯酒,如果 段子讲完没有一个人笑,讲段子的人自己得喝一杯酒。大家对参谋长的决定都表示 拥护。谈志刚因为开着车不能喝酒,于锦是女同志不好意思讲段子,参谋长很开明 地规定他们两人可以组成互助小组,于锦替谈志刚喝酒,谈志刚替于锦讲段子。大 家对这一点也表示赞成,嚷嚷着赶紧开始吧。可参谋长还没有完,他看了看于锦, 又特别宣布一条纪律,段子不能带色,不能靠色取胜,要靠幽默取胜。于锦觉得这 个参谋长还真不错,很注意照顾女同志,有人情味。 于是,大家就开始轮着讲了起来。由于参谋长做了不能带色的规定,所以大家 讲的精彩段子不多,难以逗人发笑,大都是谁讲谁喝酒,于锦听着听着也觉得有点 乏味。 轮到谈志刚讲了。于锦看见参谋长在冲自己一个劲地笑,那笑容好像有点得意, 突然意识到自己还是上了参谋长的圈套,因为按照刚才的规定,谈志刚要替她讲故 事,她要替谈志刚喝酒,所以不论她笑与不笑,酒是一定要喝的,这样想着就有些 矛盾心理了,不知道自己是笑还是不笑。但她很快意识过来,笑不笑都得喝酒,还 是笑吧。于是从心里就对谈志刚的段子有所期待,希望他讲得精彩些,把大家都逗 笑了,就一起喝酒,也可借着笑声放松一下自己不太好的心情。 谈志刚喝了一口酸奶,说:“我先替我妹妹讲——一天,公老鼠和母老鼠在一 片杂草里玩耍,母老鼠趁公老鼠没注意,钻进了草丛里。过了一会儿,从草丛里钻 出来一只刺猬,公老鼠上前一把抓住了它,气愤地说:你还说没有外遇,这是谁给 你买的裘皮大衣?” 谈志刚讲完,大家都哈哈大笑起来,谈志刚自己也笑了。于锦笑得更是厉害, 她以前没有听谈志刚讲过这个段子。参谋长严格执法,没什么好说的,谁笑谁喝酒。 于锦却说什么也不喝,理由是这是谈志刚替她讲的,既然有人笑了,作为讲者她就 可以不喝酒了。大家一听,还真有道理。参谋长却说:“是的,这个段子等于是你 讲的,你可以不喝了。但是这次谈志刚也笑了,按规定他得喝酒吧?我们规定好的, 他替你讲段子,你替他喝酒啊!” 于锦意识到自己到底没占到便宜,就开始埋怨谈志刚:“你也是的,自己讲的 笑话自己还笑什么啊?” 谈志刚忙后悔不迭地说:“忘了忘了。”说着端起酒杯说:“这样吧,这杯酒 我自己喝了。” 于锦一把把酒杯给他夺了过来,说:“你开着车喝什么酒啊?酒后驾车可是要 追究刑事责任的。”说着自己赶紧把酒喝了下去。 谈志刚看了于锦一眼,说:“你还挺懂法呀!” 于锦放下酒杯,有点自豪地说道:“那当然。” 大家听了他们俩的对话,就又开始鼓掌起哄。 接着,谈志刚又讲了一个段子,算是自己的了。他说:“一天,一个老农赶着 一架牛车进了城,正好碰上一个交通警察,交警拦住了牛车,前前后后打量了一遍, 发现了问题,就问那个老农:你这车怎么没有车牌照啊?老农一听,急忙拿出来了 一个木牌子挂在车头,交警一看,当场晕倒。原来,老农的木牌子上写着:牛B — 74110.” 这一次谈志刚吸取了经验,他自己没有笑,其他人都笑得更厉害了,自然是每 人又喝了一杯酒。 一屋子人就这样吵吵闹闹着,不大一会儿三瓶白酒都下去了。参谋长看了看时 间,已经10点多了,就提议说:“天下没有不散的筵,今天就到此为止了,喝得很 高兴,以后希望大家经常聚聚。”说着吩咐服务的“汉奸”给大家都满上了酒,喝 了一个团圆杯。 回城的时候,那个调到师部机关的姓周的战友正好也住在市里,跟谈志刚于锦 一路,谈志刚就顺便带上了他。 车子行驶在大兴县城,于锦真正感觉到了郊区和城区的差别。刚刚10点多,马 路上的车子已经很少了。今天还是周末呢,平时就更可想而知。这个点要是在市里 三里屯朝阳公园和大都酒吧街,夜生活才刚刚开始,人不但多的很,而且还都精神 得厉害呢!于锦刚想让谈志刚把音响打开,那位周姓战友却非要谈志刚把车停到路 边不可,说让他开一会儿车。谈志刚有些犹豫,说:“行吗?你喝了酒的。”战友 就不太高兴,说:“我可是在部队时就拿了本的,比你的驾龄早多了。我现在就是 没钱,要不也早买了车了。”谈志刚听战友这样讲,就不好意思再说什么,犹犹豫 豫地把车开到路边停了下来。那位战友还没等谈志刚摘掉安全带,就跑过去打开了 驾驶室的车。于锦想制止,又觉得自己的身份不太合适,欲言又止了。 于是,周姓战友就如愿以偿地开着谈志刚的本田车上路了。 车一开起来,于锦就感觉着,谈志刚那位姓周的战友还真不是吹牛,车开得真 是相当不错,甚至比谈志刚开得还要稳当些。于是她刚才悬着的心就放了下来,叫 谈志刚开了车内的音响,慢慢欣赏起来。 因为路上车很少,姓周的战友开车的速度也在一点点加快,很快就驶出了郊区 地界,进了五环路、四环路、三环路,转眼就上了南二环。谈志刚让那位战友先开 着车回自己家,把他送回家后他再开着送于锦。谈志刚看了看于锦,见她坐在后排 座位上,有些昏昏欲睡了,就没有打扰她。 谈志刚再转回脸往车前方看时,突然看见一条黑影从车前穿过,他大叫了一声 不好,只听见“咚”的一声闷响和一声尖利的刹车声,谈志刚脑海里刹那间成为了 一片空白…… 车停了下来,谈志刚和于锦几乎是同时下车跑到了那个被撞的人跟前,于锦看 了一眼就止不住呕吐起来。那个人的脑袋已经被压成了饼子,血肉模糊,其状惨不 忍睹令人作呕。 谈志刚看到这个样子,也是极为恐惧,急忙掏出电话来拨打120.谁知他刚拨了 两个号,他那个周姓战友一把拉住了他,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哭着说:“兄弟呀, 你得救我!” 谈志刚一把把他的手打开,说道:“现在救人要紧!”说着,他接通了120 , 报出了出事的地点。 那个周姓战友等谈志刚打完了电话,还跪在地上没有起来,见他收了线,又哭 着说:“你得救我啊志刚,你嫂子还没有办随军呢!说好的年底就能办了,她可是 等了十几年了!你得救我啊兄弟!” 谈志刚怔怔地看了那个战友一眼,说了句:“你赶紧起来,打车走吧!” 那个姓周的战友听谈志刚这样说,一骨碌从地上爬了起来,翻过二环路中间的 隔离的栏杆,往路的另一方跑去,很快就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之中。 于锦一看这种情况,就忍不住冲着谈志刚喊了起来:“你怎么让他走了?你疯 了?!” 谈志刚看了看于锦,没有说话,又拨通了122 ,向警察报告了事故。 -------- 流行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