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爱,让人一夜长大 又一个圣诞节到了,像往年一样,乌节路又装饰得灯光璀璨,大街小巷又飘起 了圣诞音乐,商家们的促销声浪此起彼伏。整个狮城又沉浸在节日的气氛中。 不同的是,今年的平安夜,这个房子里就剩下林子昊孤零零的一个人。此刻, 他站在空寂的卧室里,竟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以往这间温馨的小屋弥漫过多少柔 情和甜蜜,如今空荡荡沉寂得可怕。王丽现在怎么样?英子现在会在做什么?陈静 会不会快乐?这一个个问号在他的头脑中盘旋,面对这一切,他无能为力,隐隐地 感到黑夜的降临,只能屏住呼吸,任凭夜色淹没他的头顶,漫过他的双肩。 也许是太寂寞了,林子昊起身独自坐在客厅地板上抽着烟。窗户开着,一曲钢 琴奏鸣曲《月光》从他对面楼房飞出。那意味深长的慢板乐章,缓慢的、下降的低 音,夹杂着固定音型的三连音,好似情人间缠绵无尽的独白,吐露出凄凉幽然的心 情,充满了依恋悲痛。 他倾听着、倾听着……心里猛然一颤,似乎被刺了一下,带着那份寥落、萧索、 酸楚的感觉,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他为自己沏了一杯茶,斜倚在沙发上,看着屋里的那些旧物,心里像被挖空了 似的。他慢慢地喝着茶水,茶的清苦之后是如此唇齿留香。那淡淡的香气总让他有 种流泪的冲动。 一阵海风吹来,吹乱了他的头发,一种焦躁不安的情绪,如同那海水拍岸,不 断拍打着他的心灵,久久不能释怀。 王丽走了,回了北京,是诗怡告诉他的。 那天,当王丽手握着玻璃碎片飞快地向脖子划去的瞬间,他猛冲上去,拉住了 她的胳膊,掰开她的手指,玻璃片" 当啷" 掉在地上,他把她从地上抱起来,放在 客厅的沙发上,她好像突然失去知觉似的,紧闭着眼睛,嘴张着,大口喘着气,胸 脯起伏得很厉害,肩膀在微微地颤抖。 他把她抱在怀里,用手在她的胸脯上往下抚拭,似乎这样可以让她消退心中的 怒气。 小雪穿好了衣服从屋子里走出来,她清理着地板上的玻璃碎片和水迹,原来插 在玻璃花瓶里的那枝白色的胡姬花躺在墙的角落,花瓣支离破碎,显得落魄而悲凉。 小雪把地板弄干净后,又去拿来了温热的毛巾,坐在王丽的身旁,清理着她手上的 血迹。 突然,王丽醒过神来,她狠狠地扇了小雪一个耳光:" 你这不要脸的,你滚! " 小雪猝不及防,跌坐在地上,惊吓得不敢说话。 " 小雪,你回屋里。" 他怜惜地对小雪说,小雪只好委屈地回了房间。 这时王丽转过头,双手握住他的肩头,狠狠地,像要把他的骨头捏碎,激烈而 疯狂地摇晃,简直恨不得让他消失。他任她折腾,没有任何反抗,心里涌起了内疚, 他知道,这一次深深地伤了她的心。她对他做什么,都不嫌过分。 一阵阵隐隐的痛袭上心来,逐渐地绞紧着他,林子昊闭上眼,无力地把头靠在 沙发背上。折腾了半天,王丽也累了,一跺脚进了卧室。 良久,他推门进屋,看到王丽在收拾她的衣物。看着她的背影,林子昊心碎了, 碎了的心撒遍房间的每个角落。他的心跳又一次加速,离别的思绪让他无法故作轻 松,他知道,此次的离别将是他们最终的抉择,心头徘徊已久的话语,却已无法用 言语表白,因为他知道事实的震撼性,永远大于语言的倾诉。 那一夜,他们都没再睡觉,恐惧和惊吓已使他们疲惫不堪。屋里弥漫着一种淡 淡的哀伤和凄凉。 当晨光再次叩响了窗棂,一声遥远的抽泣扯痛了他的魂灵,透过眼前的一片迷 雾,他仿佛看到了一个曾对着暗夜垂泪的娇弱身影。那股怜惜、内疚之情几欲打湿 了他的眼眶。他感觉到了一股莫名的热气,突然间觉得有些残忍,对王丽,也对自 己。 恍惚记起王丽独自离开了,他问她:" 你要去哪里?" 她沉默许久后,说:" 这与你已无关!" 林子昊看着她上了一辆出租车,然后,淹没在车流和人群中。 …… 人生际遇难知。每一个陪我们走过一段路的人,每一个用心爱过我们的人,每 一个曾经将自己灵魂的魅力折射到我们心灵深处的人,都应当是我们永远的朋友。 因为我们不可能否认,在我们的青春、我们的生命里,有我们永不褪色的微笑;在 我们今天的成熟里,有我们昨天的沉淀。 当林子昊在这平安夜独自遐想的时候,隔壁传来了一阵家庭圣诞Party的 欢笑声,声音一浪高过一浪,越发使他在孤独和寂寞中空虚得难以隐忍。 他把去年陈静买的那棵圣诞树从储藏室里找了出来,还放置在去年的那个位置。 圣诞树支撑好后,把同样是去年陈静买的那些小装饰物一件一件地往上挂。 这时,眼前仿佛显现出去年他们三人一起欢度圣诞的热闹情景。 流光飞舞,曲终人散。花开转瞬即谢,流星稍纵即逝。好多东西只能绽放瞬间, 让人不得不感叹生命的短暂。无数生命接受着这无情的安排,匆匆来过,又匆匆离 去,也许经不起情感的牵绊,有过依恋,有过无奈,可是该走的注定要离开,错过 了便是永远。 这一刻,他整个人郁郁的,仿佛不能呼吸。任烟灰如轻鸢一样飞起来,又像三 月的柳絮一样飘落。 突然,手机响了。 " 圣诞快乐!" 是陈静的声音,熟悉、悠扬、纯净。 " 圣诞快乐!" 他激动地回答。 " 你在哪儿呢?" 陈静问。 " 我在家,你呢?" 他说。 " 我也在家呢。" 陈静说。 " 我在布置圣诞树,还是你去年买的那棵圣诞树。" 他说。 " 是吗,那时候我们多快乐啊。" 他能听出陈静有些激动。 " 是啊,我,我……" 他忍不住触景生情地伤感,语气变得哽咽。 " 怎么,你哭了。" 陈静惊诧。 " 没,没有,只是很怀念去年的这个时候……" 他说。 " 我也是啊,现在就你一人吗?" 陈静问。 " 就我一人,你呢?" 他说。 " 我也就我一人。" 陈静回答。 " 那许耀明呢?" 他紧接着问道。 " 他说他们医院有圣诞Party,不能回家。" " 什么?" 他不由得一股怒 火从心底燃起," 有没有搞错,你们是新婚蜜月啊!" 他近乎要喊起来。他又问: " 他对你好吗?" " 我本来就没有指望他能对我怎么好。" 陈静有些不在乎的语气。 " 为什么这么说?" 他心里感到紧张。 " 男人结婚前后,判若两人,还见得少吗?" " 你不一样,你应该有永恒的爱, 特别的爱,永远的……" " 别说那些诗情画意的话了,再说我也没什么特别,现实 总是无情的。" " 不,我是真的这么想的。" " 想有什么用,你都可以那样对我, 又何况许耀明呢?" " 不,我是真,真心的,但是我心里有,有……" 他支吾起来。 他想说的是他心里有牵绊,心里总是有英子,每次想到英子,他都会感到内疚和亏 欠,所以对于陈静的爱情,他总是优柔寡断。但他又不敢向陈静提起英子,毕竟他 欺骗过她。 " 有什么呀,有王丽?可是现在,你怎么又能这样对待王丽?" 陈静开始责怪 他。她不知道他其实不爱王丽。 " 你知道了?" 林子昊自感羞愧,轻轻地问道。 " 当然知道了,很多人都知道了。" " 还有谁知道了?" 他急切地问。 " 诗怡知道了,许耀明知道了!医院里很多人都知道了。" " 什么?" " 王丽 在医院里声张,许耀明昨晚回来就一直拉长着脸,还不断地骂你" 流氓" 。" " 骂 我,他凭什么骂我?" " 你跟小雪搞在一起,他能不骂你吗?" 林子昊顿然无言。 " 我看你也该收敛一下了,现在王丽也走了,你跟小雪能成吗?" 陈静用关切 的口吻说。 他该如何回答她呢,他跟小雪是不可能的,他现在又不能把英子的事儿告诉她。 林子昊沉默了。 " 怎么不说话了,那我也不说了,好好照顾自己,我挂了,啊。" " 好,再见。 " " 再见。" 林子昊跟陈静讲完电话,心里乱极了。逃避和追逐,沉迷和背叛,自 尊、虚荣、爱慕、智慧都搅和在了一起,爱情、友情及各种情感纠缠成一个心头的 疙瘩,这些疙瘩在心里变成了千千个结…… 林自昊突然想起一句歌词:" 爱能让人一夜长大。" 是啊,忧伤也会让一个人 瞬间成长!痛苦过,失落过,彷徨过,迷乱过,他用了很多种方法想要忘记她,但 他无法把她的影子从心里抹除。既然无法忘记,那就不忘记啊。何必一定要忘记呢? 那些记忆本身就是他成长的一种经历,他再怎么样也无法拒绝生活本身加予他的啊。 林子昊从恍恍惚惚的冥想中醒过神来,努力地摆脱往事的纠缠。突然想起现在 是平安夜,无论如何,也该给小雪打个电话,说一声" 圣诞快乐!" 他知道她现在 也和他一样,孤单寂寞,需要安慰,需要温暖。于是他拨了小雪的手机。 手机连续响着,但是没人接听,他心中一阵疑惑,小雪现在会去哪儿呢?以往 都是小雪主动给他打电话,但今天是圣诞节,她却无声无息,这不能不让他担心起 来。 也许是小雪心灵受到了伤害,她的委屈和苦痛是他造成的,难道她也要远离他 了?他不甘心地又一次拨了她的电话,电话铃声响过几声之后,一种气喘吁吁的声 音传了过来,他对着电话:" 小雪,小雪,是你吗?" " 我,我等会儿打给你。" 是小雪的声音,说话断断续续,但他听到周围有一种声响,那种声响时强时弱,带 着节奏。 林子昊听到小雪的喘气,是那样的熟悉。她把电话按掉了,而他却仍握着手机, 怔怔地发呆。 小雪在电话里的喘息声使林子昊心生疑惑,他不敢想下去,越想越感到刺痛, 愤懑强烈地在他心里涌动,使他近乎要发疯。天蝎星座的嫉妒性格在他身上是如此 明显。以前他还以为他并不在乎小雪,但现在突然以为小雪是他的,是不容任何人 分享和占有的,如果有人去分享,去占有,他会与他拼命。这就是大男子主义的霸 道心理。 另一方面,林子昊还在担心陈静。他感到一种不祥的征兆,仿佛陈静正在走向 深渊。因为他与陈静冥冥中总有一种感应,这种感应告诉他,她与许耀明的婚事将 是一段注定沉沦苦海的情缘。 林子昊知道小雪也不是一个随便的女孩,她对许耀明仍然一往情深,痴情依依。 在那天的婚宴上他已经看得很清楚了。因为他从她的眼中已读到了一种不一样的东 西,也许真的" 女人天生对爱情存在一种渴望,不管曾受过怎样的伤,还是愿意被 激情燃烧" ,也许真的像小雪所说的:" 女人永远难逃情劫,因为她们是用整个生 命去爱,爱得没有呼吸,没有空间,这不是错,是习惯,是天性!" 林下坡地,碧 草如茵,百花生艳,流水欢鸣,繁花簇拥。 林子昊与小雪相约来到海边。看着眼前景色,他伫立了一会儿,便在一片柔软 的草地上仰面躺下,小雪依偎在他的身边。 林子昊忧心忡忡地望着那些绿草,那些艳花,那些随风飘摇的藤木和树梢。 " 他来了……" 小雪的声音柔弱无力。 " 我知道。" 林子昊的鼻子酸酸的,虽然他们一直只是朋友,但彼此是那么的 心照不宣。 " 哥,我最近好害怕。" 小雪轻声地说道。 林子昊没怎么理会,继续仰面躺着:" 又怎么了?" " 那天在你家……" 小雪 话没说完。 " 在我家?" 林子昊突然紧张起来,转过身朝着小雪。 " 那天是我最危险的时候。" " 啊?" 林子昊从草地上站起来,神情惊诧。 " 我的时间是很准的,我担心会有Baby。" " 可能吗?" 林子昊眉头皱起,神 色慌然。 " 我哪知道啊,不过我真的好担心。" 林子昊心里" 扑通" 一下,他想起王丽 上次怀孕的事,让他狼狈不堪,如果小雪再来一次,他真的是要走投无路了。 " 那,那我们明天去检查,好吗?" 林子昊无奈地说道。 " 哎哟,这才几天,检查没用的。" " 那怎么办?" 小雪看到林子昊那紧张的 样子,心里又有些不忍,她爱林子昊,她看不得林子昊有什么不快。在小雪的心里, 只要是她深爱的人,她总是希望他好,希望他永远平安无恙,倘使灾难降临,她也 愿意用她毕生的爱与幸福来交换,使对方的生命得到救赎。 沉默了片刻之后,小雪微微笑了,说:" 哥,我也只是猜想了,你不用担心, 况且哪有那么容易怀孕的?" " 是啊,我想也不会那么准吧,而且就那么一次。" 林子昊似乎也轻松了许多。 其实,小雪的心里并没有轻松,她的笑容,是因为自己的倔强与任性;强忍的 眼泪,是因为她对爱情依然怀有憧憬;珍惜现在,是因为她知道人生旅途中追寻的 不易。 沉默了一会儿,小雪轻声说:" 我真希望以后我们会有一个孩子,像你一样, 聪明,优雅。" 林子昊有点震惊,他不知道说什么好。 小雪说到这里,眼里含着泪水,不住地流转,她失神地俯身钻进了他怀里,她 贴在他的脸上呢喃:" 哥,我爱你,从你不知道的那一刻开始,没有终结。" 林子 昊又一次把她抱紧,她脸上的表情不知是哭还是笑,也许是一种沉溺。 此刻,林子昊的心情是复杂的,就像酒滑落口中的那一刻,那滋味是苦、是涩、 是酸?他不知道。只是感觉心的伤口在溢漏着往事,在浑浑噩噩之间,他飘荡着, 灵魂已经不属于他,而是随着伤口在死亡,消失。就像过去所有的希冀沉沦为云烟 一样,他只有躲在角落里,默默地舔舐着自己的伤口。 小雪闭上眼睛,叹了口气,然后又垂下头,将脸埋在了他的胸前。 他们再也没有说话。林子昊用指尖梳理着她的乱发。将飘散的头发一丝丝仔细 地放在耳后,然后又" 梳" 起来。他手指的游移是缓慢地,轻柔地,凝神地。他指 尖掠过她的脸颊、她的耳边、她的颈脖甚至于她的头发,小雪仿佛被浸泡在柔软而 温热的海洋之中。 她知道任何的追问都没有意义。而且,他们都明白:他们,没有将来。 午夜的钟声响了。卫斯理教堂在夜幕中更显得庄严、神圣。长发的牧师以他极 富热情的胸音,向虔诚的信徒们传播神的福音。 圣经中讲到爱的定义与实际表达的经文,最清楚之处莫过于圣经《哥林多前书》 十三章所讲:" 爱是恒久忍耐,又有恩慈;爱是不嫉妒;爱是不自夸,不张狂,不 做害羞的事,不求自己的益处,不轻易发怒,不计算人的恶,不喜欢不义,只喜欢 真理;凡事包容,凡事相信,凡事盼望,凡事忍耐;爱是永不止息。" 这里是那么 安稳、和谐、温馨,如同伊甸乐园。《旧约·创世纪》中提到:亚当一觉醒来,看 见女人,非常高兴,欣喜地说:" 这是他骨中之骨,肉中之肉!" 人生的过程也许 就是这样一个自我欺骗的完整演绎。用渴望与幻想支撑深陷泥潭的双脚,艰难地挪 移着生命。等在前方的或许是更为幽深的泥潭,而人们却是乐此不疲地陷入前方那 片片清香芳草,阵阵蜂飞蝶舞的美丽意境中,在其中沉醉,再沉醉…… 清晨下起了细雨,淅淅沥沥的,伴着一些时促时缓的风,真是应了" 斜风细雨 " 这样一种景致。空气中,也荡漾着一种清新,似乎可以嗅出一种淡淡的甜味儿。 英子仍然杳无音信,林子昊望着窗外的细雨,心里总是忐忑不安。突然一阵电 话铃声打断了林子昊的沉思,是诗怡打来的。他陡然感到一阵紧张。上一次告诉她 王丽回了北京的消息时,看得出对他的失望。似乎他在她的心目中已经成了一个完 全堕落的人。他无言以对,只是为失去这样的朋友而感到惋惜。 " MerryChristmas!" 诗怡的声音。 " MerryChristmas!" 林子昊回应,但语气怯懦。 林子昊这时的心情很复杂,既充满欣慰,又有些胆怯,甚至还有一丝害怕。他 的脸有些发热,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 你好吗?" 诗怡的声音如银铃般清脆、响亮。 " 好啊,你呢?" 林子昊有些惶恐。 " 我当然好啦。昨晚和朋友们一起,去了圣淘沙圣诞舞会,很晚才回家。你呢? " " 我?" 他突然不知道怎么回答,他不想骗她,但他总不能说他又跟小雪在一起。 " 我呀,在望着夜空数星星。" 他说。 " 呵呵……" 诗怡在电话里笑了," 行了,你倒是幽默,难怪我妈也挺喜欢你 的。" " 你妈会喜欢我?" 林子昊虽然惊奇,但内心还是暗喜。 " 好吧!我打电话是想问你想不想出海?" " 出海?怎么出?" 似乎" 出海" 这个词对他还很陌生,他真正接触海还是来到新加坡以后的事儿。 " 今天我们要乘我爸的游艇出海,我妈直唠叨说把那个林先生也叫来,所以想 请你跟我们一起到海上玩玩儿。" " 都有谁?" 他问。 " 当然是我们全家了。不过还有一个小伙子,你不认识,他可能要比你帅喔! " " 呵呵……" 林子昊乐了,从诗怡的口气中,他听得出她对他好像没有更多的反 感。 " 怎么?怕输了?" 诗怡开玩笑道。 " 不,诗怡。" 他停顿了一下,很认真地说:" 我现在好像是一个罪人,我真 的没有脸面去面对那么多人,我看我还是不去了吧。" " 什么好像啊,你就是一个 罪人,罪该万死!" " 是是,我真的是罪该万死。" " 你死不死与我无关,不过我 爸妈不知道,我希望你不要让我妈失望。" " 你的意思是我一定得去了?" " 对。 记住,苦海无边,回头是岸,我希望你别让我再失望!十一点半,世贸中心码头, 我会在那儿等你。" 诗怡说完,没等他回答,就把电话挂了。 随着" 咔" 的一声,电话嘟嘟地响起来。窗外的细雨依然淅淅沥沥地下着。 " 我应该去吗?" 林子昊理解诗怡的心情,他知道她对他的好,他也知道他的 确是太过分了。他倦懒无力地放下电话,额头已是虚汗微潮。 ---------- 起点中文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