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诺言已灰飞烟灭 飞机降落在北京机场。林子昊和英子从机场出来,看到了来接他们的刘雄。他 们一起上了刘雄的宝马轿车。 " 哥,爸的情况怎么样?" 英子一上车就问,还是那种焦急的神情。 " 现在稳定了,没有生命危险。" 刘雄声音低沉,显得有些悲伤。 " 子昊,你也很久没回北京了吧?" 刘雄眼睛注视着前方,问林子昊。 " 两年了,雄哥。" 汽车行驶在机场高速公路上,北京还没有下雪,但寒风却 一阵紧似一阵萧瑟地刮着。公路两边的树上,一排排如手臂迎人的枝丫,大多已成 秃枝,偶尔有几片残叶,在风里抖动着。 刘雄直接把他们带到医院。一股浓重的苏打水味弥漫在空气里,林子昊一时有 点难于适应。 英子的爸爸刘成枫住的是军队医院高干病房,宽敞的房间,齐全的设备,特殊 的医务条件,显示了一种优越。 " 爸。" 一进去,英子就扑在她爸的身上喊着。刘成枫躺在白色的病床上,艰 难地瞪着他那呆滞的眼睛,不能说话,身子也不能动弹。 这时,英子的妈杜桂芝走了上来,从背后拥着女儿,满脸的痛楚。 英子站起来,偎在她妈的怀里,哽咽着说:" 妈,怎么会这样?" " 我也不知 道怎么就突然不行了,好在那天你哥在家,要不是你哥及时扶住你爸,他要一倒地, 恐怕就……" 杜桂芝也难过得说不下去了。 " 都是这几年喝酒喝的,再加上工作疲劳,缺乏运动。这不,就出事了。" 刘 雄接着说道。 " 那现在怎么办?" 林子昊也关切地问了一句。 " 现在,生命是没什么危险了,关键是要看他的恢复情况,以后要正常走路、 说话恐怕就不容易了。" 刘雄解释说。 " 哥,你不能再想想办法吗?" 英子眼眶红红的,口气像恳求似的。 " 在这方面,我们所知道的专家都找过了,你看,我这几个兄弟这两天全忙坏 了。" 刘雄说完扭头朝病房的另一头瞥了一眼。 林子昊顺着刘雄的目光望去,只见病房另一头的沙发上、椅子上坐着几个年轻 的汉子,相貌不扬,但却西服革履,穿戴整齐。林子昊心想,这可能就是刘雄公司 的人。 " 这样吧,英子,你和子昊先回去休息,你们坐了这么长时间的飞机,我想也 够疲乏了,这里我盯着。哦,妈,你也回去吧。" 刘雄走到英子和他妈的身边。 " 我不回去,我要看着爸。" 英子固执地说道,又坐回到她爸的床前。 刘雄了解他妹妹的脾气,也没再催促,然后对林子昊说:" 子昊啊,那你先回 家吧,你也很长时间没见你妈了,再说这里也不需要这么多人。" " 对,子昊,你 先回家吧,告诉你妈,过两天我去看她。" 英子仍然阴沉着脸。 " 好吧,那我就先回去,明天我再来。" 林子昊说。 " 山子!去开车把子昊送回家,路上小心点。" 刘雄朝病房的那头喊道。 " 哎。" 只见一个壮实的年轻人从那几个汉子中站了起来,走过来接过刘雄手 中的车钥匙。 这时,林子昊走到刘成枫的身边,握起他的手说:" 您好好住院,我明天再来 看您。" 林子昊不知道他听见了没有,也不知道他是否明白他的意思,只能看到他 那无神的双眼盯着他。 之后,林子昊跟病房里的每个人都打了招呼,然后就跟着那个叫山子的年轻人 走出了病房。 从医院出来,天色已晚。骤然一股寒风袭来,林子昊浑身感到有一种冰心刺骨 的寒冷,立即进了汽车,才觉得有了一些暖意,这时突然怀念起新加坡的那种炎热 和绿意。 汽车穿行在北京的街道,那五光十色的霓虹灯在萧瑟的冬夜里昭示着当今的喧 嚣红尘和世俗冷暖。 两年前这里还是一片重叠的大杂院,仿佛一夜之间,崇文门前就一下子敞亮了。 看那连亘的明城墙遗址,原本的魁伟,在漫长的岁月流淌中,只剩下了一段残存的 记忆,像迟暮的英雄美人,青灰的苍衫看上去总带着那么点身世的飘零。 在车上,林子昊拿出手机给他妈打电话。 " 妈。" 林子昊极力抑制着心中的困扰,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一样。 " 昊儿。" 在林子昊面前,他妈的声音一直铿锵有力。 " 我现在在北京。" " 北京?你不是在美国吗?" " 我从美国回来了,今天刚 到北京,我现在就回家。" 在电话里林子昊向他妈讲述了回北京的原因和英子她爸 的病情,从他妈的语气中,林子昊知道她十分关心他和英子的关系。 到了大院里,林子昊下了车,那个叫山子的年轻人开车回去了。林子昊站在家 的门前,透过窗户,看到家里一盏昏暗的灯在闪烁着,心里有一种被刺痛的感觉, 焦虑期待的母亲,不知什么时候头发也白了。 林子昊不禁心里一阵酸楚,他也不知道怎么会这么容易被一个已经习惯的景象 所感动。记得大学军训后回到家里,当汽车慢慢靠近家门的时候,他就发现母亲正 坐在门口,盼望着,焦急地等待着他的归来。 林子昊尽量掩饰那颗已经被感动的心,但在不经意的眼神交换中,林子昊看到 了母亲的快乐,这快乐中夹杂着泪光。那是母亲见到儿子后的真情流露。 林子昊跑上前去搂住了她,突然好恨自己,恨自己的不争气,恨自己这么大了 还要让妈为自己的事情操心。第一次真的用心叫道:" 妈。" 林子昊好想对她说, 我真的很爱您!!! " 这孩子是怎么了?" 林慧珍突然把林子昊推开,说道。她好像还不习惯这样 的拥抱,或许几十年的军旅生涯,让他们在表达感情方面总是那么的矜持、含蓄和 简单。 " 妈,您还好吧?" 林子昊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 好啊,你看,好着呢!" 林慧珍整理着身上的衣服,之后,她的脸上突然掠 过一抹疑惑,说:" 英子怎么没来?" " 她爸病得那么重,她想陪着他。" " 是啊, 这老刘怎么说倒就倒下了?唉。" 林妈叹了口气,脸色变得阴郁,好像又出现了以 往林子昊曾见过的神色。林子昊想,她一定是又想起了他爸,所以才那么凝重,那 么幽怨。 " 妈,我饿了。" 林子昊在他妈面前似乎永远是个孩子。 " 那我去给你做饭,做你最爱吃的面条。" " 不,妈,我们去外面吃吧,您不 是说大院儿里就有餐馆吗?" " 是啊,但太贵了。" " 妈,没关系,如今你儿子有 钱了。" " 有钱也不能乱花呀,况且你还没有结婚,留着结婚用吧。" " 这跟结婚 有什么关系?您一辈子省吃俭用,如今也该潇洒潇洒。" 林子昊极力抑制着内心的 伤痛,想让他妈也快乐一些。 " 你看你说什么呢,妈都这么大岁数了,还讲什么潇洒,我现在也没有什么指 望,就等着你们结婚,结了婚,我给你们带孩子。" " 妈,您就别操心了,还是想 想您自己吧,再说您也才五十多岁,怎么不能潇洒一下。" " 行了,你别逗我了, 你快先休息休息,我给你做饭去。" 林子昊知道他妈仍然改不了那种勤俭持家的习 惯,在军队中养成了艰苦朴素的作风,影响了她的一生。 林子昊把行李拿到了他曾经住过的小屋,也许是在新加坡住惯了大房子,如今 看见这样的小屋觉得是那么的狭小昏暗,他爸留下的那个书架还在墙角,心里又不 禁地颤了一下。林子昊坐在椅子上,沉默无语。直到他妈把面条做好,喊他才出去 吃饭。 林子昊吃了几口面条之后,抬头,看见他妈就坐在对面静静地微笑,林子昊看 着他妈也笑了,但他的心中明白她那种独守空闺的寂寞与无奈。每天看着别人家的 那种暖融融的天伦之乐,她能不羡慕,能不伤心,能不落泪吗?在这个世界上,唯 一能随着时光的流逝而越变越美好的东西,就是回忆。 天上的月亮好圆,清冽的月光晶莹而明朗,林子昊突然发现他妈的眼睛像一湾 清泉,心里默想,就让这一湾清泉在她那荒凉已久的生命里流淌吧! 夜空中,众星捧月,那一颗颗亮晶晶的星星璀璨耀眼。 天上有多少颗星星地上就有多少女孩但天上只有一个月亮所以…… 那月亮就是母亲在林子昊的心里,母亲就是他心中的月亮,永远洁白纯净、明 亮灿烂。 林子昊和他妈坐在公共汽车上,下午时间,车上的人并不多,但路上却堵塞得 很厉害。林子昊坐在一个靠车窗的位子,暖暖的冬阳从窗子照进来,身上热乎乎的。 他们不仅是来看望病重的刘成枫,林母还想解决他和英子的婚事。 林子昊望着窗外的车辆、行人和最近几年才盖起来的那些现代高楼大厦,突然 感慨,眼前这是北京吗?它是那么熟悉却又是那么陌生。 正当林子昊望着窗外遐想时,蓦然看到车外的行人中有一个熟悉的背影,高挑 的个儿,匀称的身材,穿一件白色长羽绒服,那走路的姿势,背影的轮廓,都像极 了她,王丽。对,那一定是王丽,林子昊几乎要从座位上站起来,几乎就要喊她, 突然身旁的妈妈向他看过来。林子昊怔住了。他的心突然狂跳不已,他傻傻地望着, 直到那人的背影渐渐远去。 " 昊儿,想什么呢?" " 没,没有。" " 这次回来,你好像有什么心事?" " 没有,真的没有。" " 你瞒不过我,儿子,你过去总是对我说说笑笑,总是有说不 完的事儿,我还嫌你嘴贫呢,这次你可不一样了。是不是在新加坡工作得不顺心? 还是跟英子……" " 没有,在新加坡挺好的,英子对我也挺好的。也许是现在长大 了,成熟点了。" " 真的?你可别有事儿瞒着我?" " 不会的,妈!" 林子昊将肩 膀往他妈身上靠了靠,既像撒娇又像安慰似的对她笑着。 到了医院,林子昊带他妈直接进了刘成枫的病房。病房里格外安静。刘成枫仍 然像睡着了似的躺在病床上,杜桂芝趴在病床的床沿上。病房另一头的沙发上,两 个刘雄公司的人在值班。 林子昊和林慧珍轻轻地走到床前,把带来的东西放在床头的桌子上。杜桂芝抬 头看到了他们,急忙从凳子上站了起来。 毕竟林慧珍和杜桂芝是多年的老战友,而且在北京也很少碰面,长时间不见, 偶尔见到都显得特别亲切,总有说不完的话。林子昊也插不上话,所以跟她们打了 招呼之后,就下楼到外面抽烟去了。 冬日的午后,天色逐渐变得阴郁沉寂,来医院的路上还有灿烂的阳光,现在也 消失得无影无踪。视野里满是浓重的铅灰色。密密的雪意藏在空气中,像噙满泪水 的伤心少女,随时会夺眶而出。 林子昊悠闲地吸嘬着手上的香烟,努力驱散不断袭上心头的冷清和寂寥。他又 想起王丽,想起在新加坡的那段岁月。 林子昊好像有些在意王丽的出现,恍惚感到她的存在,过去她打着赤脚在房间 里飘来飘去的踪影和那温暖的笑容似乎又在脑海中显现。 原来,走进一个人的心里其实很简单,只要站在对方的立场上,相互理解、相 互体谅,一切终将云开雾散。在爱的世界里,最重要的也许就是宽容和理解吧。 清晨,一阵电话铃声把林子昊惊醒。他从被窝里伸出手臂拿起床边桌子上的电 话。 " 还睡啊?" 林子昊还没有回应,电话那头就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 谁呀?" 林子昊还似醒非醒。 " 你大姐!" " 哦,平儿。哎,我这次在美国见到肖亚东,我看,他人挺好的, 不像你说的那样,你是不是有点神经过敏了?" " 你呀,是太顺了。别看你玩女孩 子总是得心应手,那是因为你条件优越和运气好,但是其中的狡诈和丑陋你未必都 知道。" " 有什么狡诈和丑陋?我还真不知道。" " 像你这样的男人,容易招女孩 子的喜欢,但是也很容易被男孩子嫉妒。等到你吃亏的时候,你恐怕哭都来不及了。 " " 什么意思?" " 行了,电话里不跟你多说了,见面再谈,下午我来接你。" " 接……" 钟如萍没等林子昊说话就把电话挂了。林子昊手里拿着电话,愣了许久。 不知过了多久,林子昊才想起今天是星期天。起身,想着平儿在电话里说的话, 林子昊直摇头,女人啊,真弄不懂。 阳光穿过窗帘轻柔地射了进来,大雪静静地下了一夜,仿佛覆盖在了林子昊的 心上,把所有的情感全浸湿了,分分明明看到英子那愠怒的面容,感觉梦中平儿将 他抱紧,一切还印在脑海里,睁开眼却都变得模糊不清。 林子昊望着窗外,冬日的阳光暖暖地照着,天空中的云朵自在地飘过,鸟雀也 灵巧地滑过空中,总以为人是最自由的生物,有手有脚有思想,却不知,人活着最 不自由。 一阵阵隐隐的痛袭上心来,逐渐地绞紧,林子昊闭上眼,无力地把头靠上窗沿。 有人说:恋爱谈得愈长,结婚的可能性就愈低,所以有时候恋爱的长度与结婚的可 能性成反比。或许是因为喜新厌旧是人的天性,日子久了,会结婚但不是为了爱情, 而是责任感的驱使。这时才慢慢发现,当时的那一段感情其实不是不爱,只是时间 太久了,太长了,把爱情给磨掉了。 下午,平儿果然来到林子昊家,邀请他到她家去。 大街上依旧车水马龙,街道两旁还堆着雪。路上有人行色匆匆,有人步履悠闲。 嘈杂的人声和车声交替冲击着林子昊的耳膜。放眼望去,一座座高楼拔地而起,机 器轰鸣。城市的天空越来越狭小,看不见飞鸟的痕迹。 " 冷吗?" 钟如萍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不由分说地放在林子昊的手上,林子 昊没有拒绝,反过来握着她的手,柔柔的,白白的,很细腻,很温暖。 钟如萍一个人住在天通苑,是一套两居室的出租房,离市区很远。林子昊默默 地看着车窗外交叠的楼群,想着英子的事儿。 " 北京的变化不小吧,你看这儿全变成楼房了。" 平儿侧脸望了林子昊一眼, 说道。 " 哦。" 林子昊简短地敷衍,他漫无目的地摇开车窗,寒风带来尘土的气味, 似乎整座城市都在盖房子,高耸的吊车随处可见。 " 怎么?你不舒服?" 林子昊慌乱地掩饰:" 没有,有点冷。" 急忙又关上车 窗,幸好她专注于前方的路面,没有察觉。 车子拐进一片住宅区。 " 到了,就是这儿。" 平儿歪着头微笑着说道。 " 嗯,环境还行。" 林子昊没看她。 林子昊跟在钟如萍后面,进了她在天通苑的房子,房间的基色是淡淡的玫瑰色, 落地窗帘,精致的美式家具,闪着隐晦光芒的铜质把手。 " 到家了。" 平儿走进卧室拉开窗帘,将一扇窗打开,让白色窗幔依然垂着, 家具上的防尘布和粉色床罩被她收进宽大的壁橱。 她把回家路上买的大束百合仔细地插进精致的玻璃花瓶,灌了些水在瓶里,又 洒了些在花瓣上,那些百合顿时生机盎然地在转角梳妆台上绽放。她又到客厅里拔 掉了电话插头,拿了瓶矿泉水放在床头柜上。 林子昊耐心地等着,看着她来来去去地忙碌并从口袋里掏出香烟。 林子昊发现墙上挂着画,画中的山水很大气,花鸟充满生趣,题字更是笔力遒 劲,看来画家颇有功力。 站了很久,直到第六感让他不经意地往旁边转过视线,恍恍惚惚接触到的是一 双黑亮深沉的女人的眼睛。好深邃的眼睛!林子昊的心重重地跳了一下,不禁呆住, 然后周围的一切似乎在这一瞬静止了。打破这静止的是一个惊喜的声音:" 子昊! 我想死你了!" 钟如萍深深地把林子昊拥在怀里。 钟如萍在林子昊的眼里,真的是很特别,很风情,她外表看似端庄优雅,但心 里却奔放不羁,骨子里又很有自己的分寸感,有所为,有所不为,实际上就是典型 的现代女性的性格。 拥着她,林子昊顿然感到一阵温暖,这时她好像变成另外一个人似的,高兴得 像个撒欢的小妹妹。 " 有的人喜欢我却不懂得欣赏我,有的人欣赏我却不真正理解我,有的人可能 既不懂得欣赏我也不理解我,而有的人却既理解我又欣赏我还特别喜欢我。子昊, 但愿你是最后一种哦!" 她在林子昊的怀里叨念着。 " 天!我晕!" 林子昊简直被她的绕口令给绕晕了!他尴尬地把她推开,走到 沙发附近,想打开电视看。 钟如萍愣了一会儿,然后也过来坐在林子昊的身边,说:" 你是我在这儿接待 的第三个男人。" " 啊?" 林子昊惊诧,盯着她看。 " 惊讶吧?" 钟如萍向林子昊诡异地一笑。 " 谁是第一个?" " 你还记得上次去新加坡的那个黄总吧?现在这世道,你要 想在公司里混得好,就得有靠山。黄总年轻有为,将来英子的爸一退,他就接班。 " " 你现在也变得这么世故?" " 这都是让社会给逼的。" " 那第二个?" " 赵军。 " 钟如萍一脸若无其事的神情。 " 赵军?" 林子昊是真的惊讶了。 " 你别往那种事上去想,我知道赵军对我不怀好意,但我不会让他得逞。你别 看他傻大黑粗,他可阴着呢!" " 就他?" 林子昊对赵军从来是不屑一顾。 " 当然,论条件,他跟你相差十万八千里,但他老爹厉害,英子的爸都得敬他 三分。再说,赵军这人正事不灵,但歪门邪道忒邪性。我看你玩不过他,别看他对 你羡慕不已,骨子里还不知道怎么恨你呢!" " 你怎么知道?" 林子昊感到一阵困 惑。 " 他知道你跟那个叫王丽的女孩子好上了,还问我进展如何?" " 你怎么说? " " 我什么也没说,我当时已经看出他的心计了。" 林子昊陡然感到一阵晕眩。原 来赵军是处心积虑。他没再说话,坐在沙发上抽烟,感到有一种被出卖的感觉,眼 睛盯着闪动的屏幕。 " 子昊,我知道,我是一个已婚的女人,认识你的确是一个意外。但忘记你真 的好难,有时候差不多忘了,可往往又会因一点小事情而想起你来。当初我以为你 在我心中的分量不是很大,我应该可以很快忘了你的,可是我错了,分开之后我才 知道自己有多想你。前段时间我曾想借助上网来找一个情人忘了你,但很难,与我 聊天的每一个人的好与坏,我都会与你比较,一比之下当然是没有下文啦。" " 肖 亚东是个不错的男人,你不应该不理人家。" 林子昊说。 " 你不要提他,其实我这样做,大部分的原因是因为我要报复,报复肖亚东, 报复英子。" " 他们没有那回事儿,你可能错怪他们了。" " 我没有,是你被他们 骗了。" 林子昊在钟如萍面前,总是感到她的智慧要大大地超过他。 钟如萍依旧脸带笑容地靠进林子昊的怀里,林子昊推开她,从她的眼睛里他看 到了委屈。她依旧笑着,拉林子昊的手,放在她的唇上,林子昊灼伤似的甩开她, 叫着:" 我就要结婚了!" 钟如萍像个受伤的孩子,怯怯地看着林子昊,似乎疼痛 汹涌而来,林子昊感到愧疚,低声地对她说:" 平儿,其实我比你更痛。" 钟如萍 看起来就像是赌气,伸手环抱着林子昊的腰,脸颊紧紧贴在他的胸前。 林子昊突然感觉心里发冷,看着前面的镜子,两个拥抱在一起的人。他推开钟 如萍,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到窗前。 她也走了过来,环绕住林子昊的脖子,踮起脚去吻他的脸颊,林子昊发现她忽 然有了少女般的羞涩。她抱着他,慢慢说:" 子昊,其实,我想要的,只是你现在 抱紧我,给我你最热烈的亲吻。用你的温情用你的力量融化我。在你怀里的那一刻, 我生平第一次有了眩晕的感觉。我真的渴望时间能为我们停留。你的吻是那么的坚 强有力,一点也不像你温柔的外表,我喜欢。" 她又把林子昊的手拉上来,紧紧握 着,说:" 你把我的手握住的时候,我就舍不得松开。我的手安静地、完全地被你 那双我最喜欢的手所包容,不留一点点缝隙。这种像小女人一样的感觉真好。在其 他人那里,我没有这种感觉。" 于是,林子昊紧紧地握她的手。 钟如萍几乎是哽咽着说:" 真想在你的怀里,静静地老去。没有昨天,没有明 天,也没有未来。" 林子昊的鼻子忽然很酸,忽然有了想哭的冲动。 " 子昊,难道我真的会爱上你吗?我真舍不得你走,我真的好想让你陪我度过 这个寂寞的夜晚。可是……我知道你是不会的。" 钟如萍说着从茶几下面拿出那瓶 她早已准备好的二锅头,倒了两杯," 那我们就喝酒吧。" 林子昊心里烦闷,心乱 如麻,所以对喝酒也没有拒绝,钟如萍一杯一杯地倒,他也就一杯接一杯地往嘴里 灌。 一瓶酒喝完了,林子昊醉倒在沙发上。钟如萍艰难地把林子昊抱进卧室,放在 床上。她脱去林子昊的衣服,迫不及待地在他的身上亲吻起来。 酒能乱性,钟如萍的风骚和激情激起了林子昊的欲望。一阵狂风暴雨之后,他 们瘫倒在床上。 林子昊不能不承认,钟如萍对他来说,是激情,是欲望,是诱惑,是欢愉,是 一个让自己燃烧的女人,有不可抵抗的魅力。 他们就这样纵情欲海,忘记了外面的世界,忘记了时间,似乎窗外的一切都与 他们无关。 " 铃!铃!铃!" 突然,门铃石破天惊地响起。 " 我去看看。" 钟如萍穿上一件睡袍,关上屋门,走了出去。林子昊躺在床上 屏息静听。 " 谁?" 钟如萍的声音。 没有回应,很静。开门的声音,接着是杂乱的脚步声。 " 赵军啊,干吗呀?" 还是钟如萍的声音。 停顿了一会儿," 找人!" 赵军的声音。杂乱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 你们不能进去!" 钟如萍喊了起来。 " 砰" ,屋门开了。 " 英子!" 林子昊一下子惊呆了,还没完全反应过来,身上的被子被掀掉了。 英子挥起手," 啪" 一个大耳光抽过来,打在林子昊的脸上,然后又是一个。 她疯了似的抓他挠他,林子昊的身上全是血印。她喘着气,面部扭曲。她骂着,王 八蛋,畜生,她咒他不得好死。 " 你们这对狗男女!" 英子又冲过去,一把揪住钟如萍的头发,又拉又搡," 你这个婊子。" 她嘴里骂个不停。 林子昊在一片恐慌中,穿上了裤子。他看到赵军在一旁狞笑。 从来没有看过英子这么激动,她的情绪完全失控,从客厅冲到卧室,再冲回客 厅,当着众人的面,砸烂了器物,掀翻了桌子,扯裂了平儿的衣服,连床单都没有 放过,最后,把那一大束百合连瓶带花狠狠地砸在客厅的地板上。整个过程没任何 人敢阻拦,她目光狂乱,发疯似的,身上散发着阴寒之气。 赵军从后面扶着英子向外面走去,他们走到门口的时候,英子又扭回头怒气冲 冲地瞪着林子昊,喊道:" 林子昊,你死去吧你!" 看着英子黯然的背影,是那么近又那么远。林子昊心里一阵疼痛,如潮水涌动, 在这场冷漠的宿命里林子昊最终还是失败了,他强忍着那种疼痛,无奈地看着他们 离去。他的眼睛湿润了,他想喊,但发不出声音。 心陡然一阵虚空、绝望和悲哀。伴随着惊悸的心跳和死一般的静寂,林子昊一 下子跌坐在沙发上。他闭上了眼睛,不敢看自己,不敢看窗外,不敢看周围冰冷的 夜晚。从这一刻起,林子昊知道他们幸福的日子将画上句号。 林子昊突然想起平儿,看到她还坐在地上,像一个受伤的孩子,咬着嘴唇,蜷 缩着抱紧了自己,脸上还残留着惊惶和恐惧。 地上一片狼藉,血和着水和玻璃碎片流得满地都是。林子昊抬起脚,看到脚心 一道很深的口子,还有许多伤口嵌着玻璃渣子,血不断地涌出。他吸了一口气,把 那块大的碎片拔出来,更多的血涌出来流到地上。林子昊有点不知所措,用手紧紧 按住伤口,心底有泪水奔流。 林子昊不顾脚上的伤痛,向平儿走去,他蹲下,手扶在她的肩上,又怜爱地替 她整整头发。平儿像从梦中惊醒,刹那间有些茫然。她抬起头看了看林子昊的脸, 面色苍白,低头看到林子昊脚上的血,立刻惊慌起来。 " 你怎么了?疼吗?" 她吃惊地问道。 " 没事儿。" 林子昊向她摇了摇头。 " 来,快起来,我帮你包一下。" 平儿搀扶着林子昊从地板上站起来,又扶他 到沙发上坐下,她去厨房拿来了纱布、碘酒和创可贴。 " 对不起,子昊,是我给你惹的祸。" 她一边为林子昊清理着伤口一边对他说。 " 不,应该是我说对不起,让你受了这么大的委屈。" 平儿抬起头虚弱地对林 子昊微微一笑,说:" 你啊,总是这么体贴。" " 挨打了,你还笑?" " 那怎么着? 我哭吗?我干吗要哭?我没有委屈,我们都是成人了。我知道我应该为自己所做的 事情负责。" " 你不怕?你不怕人们风言风语?你不怕人们指指戳戳?女人最怕的 就是这种事啊。" " 我怕什么,现在我也看透了。其实,人间的所有不义和罪孽都 是可以理解的,而且也应该得到公正的怜悯。生命本身就设置了不少陷阱,偶尔失 足是太正常了,而不正常的是那些不曾失足过的人们,我不知道世上是否有过这样 的人,我知道的是每一个人都有不光彩和不能向人展示的一面。" " 你就不担心你 的工作,不担心肖亚东?" " 有什么好担心的,我现在担心的是你,我看他们不会 就此罢休,你得小心点。" " 我倒不怕,只是……" " 还是舍不得英子,是吧?" " 毕竟我们都这么多年了,突然就……" 林子昊的心一阵酸楚。 此刻林子昊心中的忧伤,仿佛绵延数千里。林子昊好像陷入了一片沼泽,感到 了呼吸的紧促和内心的挣扎。而钟如萍此刻却表现出异常的平静和内敛,似乎一切 都未发生过。 " 我看你也不必这么难过,不用沮丧。男人嘛,做了就是做了,你以前不是挺 潇洒的吗?为什么现在就沉不住气了?" " 我觉得我对不住英子,而且我无法向我 妈交代。我不能让我妈再为我操心了。" " 英子那边我去做工作,至于你妈,我的 确不好意思,只有你去想办法了,不过,母子之间什么事都容易解决。好了,别想 太多了,振作起来,一切顺其自然吧。" 平儿把林子昊脚上的玻璃碎片清理干净, 给伤口上消了毒,然后包扎起来。 她站了起来:" 子昊,你是不是对现在的我感到吃惊?但我不得不承认我很喜 欢你以前的那种大胆和放肆,崇拜你那种目空一切的高傲和轻狂,以及对世俗和人 群不屑的气质,我实在无法抗拒你对我的诱惑。你有没有感觉到我是爱你的?我喜 欢去为你做一切。和你在一起真的很快乐,子昊,虽然我爱你,但是我并没有想过 要跟你结婚。" " 是啊,我本来也是这么想的,我们相处得最自然,没有压力,也 没有顾忌,但是,现在一切都完了。我觉得我对不起英子,咱们是太过分了。" 林 子昊说。 " 其实,这个世界就是一个相互背叛的世界,你一定知道那个最古老、最美丽 的传说:亚当和夏娃经不起蛇的诱惑,偷吃了禁果。禁果之味,谁都想尝尝。明知 诱惑是一种危险游戏,但是人们却屡败屡玩,就是因为诱惑是一种既微妙又刺激的 游戏。" " 是啊,我就是被诱惑害惨了。" 林子昊长叹了口气。 " 在这漫漫人生旅途上,一个人需要足够的勇气和智慧,你应该知道,等待我 们的不只是欢乐、幸福,更多的是风雨、是泥泞、是坎坷、是伤痛,你经的风雨太 少,遇到的坎坷也不多,或许这一次,对你是一件好事,解除了你心中的牵绊,思 想会开朗一些。" " 你是说跟英子分手?" " 对呀,你要知道,一次的背叛,你就 失去了她对你的信任。失去了信任,是一件可悲的事情,永远不会像以前那样融洽。 " 林子昊无语,低头望着脚上缠着的纱布,心中仍然感觉沉重,刚才的那种混乱情 景似乎还在眼前晃动。 窗外,依然是暗香浮动,疏影横斜。屋里的暖气妖娆地飘荡着,林子昊又看到 墙壁上那一幅秋日的长城,仿佛有紫色的云雾在低低地流淌。 钟如萍也没再说话,她站起来去清理地板上的血迹和玻璃碎片。林子昊看着她, 她动作麻利,轻盈,她那飞扬的长发,遮掩着她那娇美的面容,不经意回眸时那一 双氤氲如暗夜的眼睛,是那样的飘忽、幽然,像是暖暖的风划过,颤抖地,慵懒地 抚过他的心口。爱恨纠缠间竟编织了人一生的痛!爱,却恰似一场虚幻的梦! " 我把地上收拾完了就送你回家。" 她一边收拾,望了林子昊一眼,说道。 " 你不用送我了,这里离我家太远,你还得赶回来,还是我自己走吧。" " 那 哪行?你的脚有伤啊。" " 这点伤算什么,我可没有那么娇气。" 林子昊说着从沙 发上站了起来,趿拉着拖鞋走了走,并没有很大的疼痛。 " 你真的能走?" 她疑惑地看着林子昊。 " 当然,这不是走得很好嘛!" 于是,林子昊在客厅里走了两步。 " 那好吧,楼下常有出租车,你就打车吧,我明天一早还有个会。" " 但愿明 天你们公司不会满城风雨。" " 你放心吧,我自有办法。" 钟如萍又显露出她那副 高傲冷艳的神情。 钟如萍把林子昊送到楼下,走出楼门时,林子昊深深地吸了一口冬夜里那种特 有的空气,凉凉的,冰冰的,一股清冷直深入到心底,林子昊重重一叹:我将情归 何处? 冬夜,空气里透着刺骨的寒意。风冷冷地吹着,在这样清冷而寂寞的夜晚,四 周如绝望的海水让人窒息。林子昊抽着烟,身体就在这寒风中变得冰凉。 望着眼前的夜色,林子昊又想起了英子,似乎对她的眷恋,对她的想念,已成 为生活的一部分。 自从那天以后,林子昊打了几次电话,都被她家的人给顶了回来,不是恶狠狠 地给挂掉就是说英子不接他的电话。 此时林子昊的心还在隐隐作痛,不知道该怎么办,他好迷茫,整个人一下失去 了所有的力量,冬季的风总带着一种呜咽声,可是,林子昊脑子里依然记得那些美 丽的镜头,她回眸中的浅笑已成为梦中的温柔。 当林子昊正在沉思的时候," 砰砰……" 有人敲门。 " 赵军?" 林子昊半掩着门,一手扶在门框上," 干吗?" 林子昊没好气地问。 " 雄哥要请你去一趟。" 赵军阴阳怪气地说。 天色渐深。风冷冷地吹着。汽车行驶在长安街上,林子昊想到将要见到英子她 哥刘雄,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 林子昊跟赵军进了望星楼,穿过了座无虚席、熙熙攘攘的大堂,进了一个雅间, 只见围桌坐的是在医院里见到的那几个西服革履的男子,他们个个剽悍放肆,在用 林子昊听不懂的地方话交谈。 " 坐吧。" 赵军扬了一下下颏。 林子昊在一个空着的椅子上坐下。 等了没一会儿,刘雄黑着脸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在椅子上坐定后,斜眼瞄了 林子昊一眼。 " 雄哥。" 林子昊谦卑地叫了一声。 刘雄没理林子昊,从烟盒里抽出一支香烟,坐在旁边的赵军急忙把手臂伸过去, 打着了打火机,给刘雄点着了烟。 " 你打算怎么着?" 刘雄抽了一口,说道。烟雾从他的嘴里冒出来。 这时饭桌上静静的。 " 雄哥,您问我呢?" 林子昊说。 " 对,没错,就说你呢。你还别跟我揣着明白装糊涂。原本一个老实巴交的人, 现在也学会耍猫腻儿了。" " 对不起,雄哥,是我的不对,您尽管处罚我。" " 你 瞧你平时那个德行,样儿大了你!装得人五人六儿的,还挺像那么回事,实际上满 肚子的妖蛾子!" " 是我不好。" " 我早知道你就不是个东西,怎么就没有哪天遇 上个满不吝的,给你一板儿砖,你就知道什么是肝儿颤了。你说你老娘也怪不容易 的,千顷地里一根苗,还巴望着你能出息,平地抠饼呢。你不但一点长进没有,还 欺负起我妹妹来了!" " 英子呢?怎么没有看到英子?" " 你小子还有脸问英子, 我告诉你,从今儿以后,英子跟你一刀两断,别再做梦了。" 刘雄抽了一口烟,仰 起脖子把烟雾吐向空中,接着说," 不过,也不能这么轻易地便宜了你,你说怎么 着吧?" 林子昊没有说话,心里咯噔了一下,已明白了今天他们叫他来的用意,脑 袋就似从高处坠下失重时的那种无奈无助。 " 嘿,你平时那大嘴叉子一张不挺能白话的吗?麻利儿着呀,怎么变没嘴儿葫 芦儿了?" " 小子哎,风水轮流转,懂吗?" 赵军这时趾高气扬起来,显得贼眉鼠 眼。 " 费了半天的唾沫,我也不跟你嚼舌头了,赵军,今儿就交给你了。" 刘雄把 烟头拧灭在烟灰缸里。 " 哎,雄哥。" 赵军点着头应着。 " 那就开喝吧。" 刘雄朝他那几个兄弟环视了一下。 赵军急忙扭头喊了一声:" 服务员,倒酒!" 然后餐桌上就骚动起来,他们叫 服务员把酒杯换成了小瓷碗,有的没等服务员倒上就自己动起手来。 " 弟兄们,今儿我们喝个一醉方休。" 赵军捧起手中的瓷碗一举,那几个汉子 也都端起碗,只听" 咣当" 一响,几个碗碰在一起,溅出的酒洒在桌子上。 林子昊没有和他们碰酒,他知道他们一定会把他弄醉,然后再对他动手。林子 昊在琢磨着对策。 " 林子昊,怎么不喝呀?" 赵军奸笑着,然后看着其中一个汉子伸出下颏一摆, 说:" 小六儿,上!" 只见那人端起一碗酒走到林子昊面前,用半生不熟的普通话 劝酒。 接着什么朱剑、李四和麻子都轮番着过来跟林子昊喝酒,而且还不停把菜夹到 他面前的盘子里。林子昊已经感到天旋地转、心跳加速,眼前一片蒙眬,只听到四 周人声嘈杂,嬉笑声不断。 这时赵军走了过来,提着一瓶酒,面带奸笑地对林子昊说:" 哎,哥们儿,还 行吗?怎么,咱们再喝一碗?" 赵军边说边用手在林子昊脸上拍了拍,林子昊看到 他那种狗仗人势的样子,心里一下子就火了,他一挥手把赵军手里的酒瓶打在了地 上,酒洒了一地。 " 你丫还逞强啊!" 赵军说着" 啪" 的一声,当众给了林子昊一嘴巴。 林子昊用手一抹嘴,满手是血,随即林子昊抬脚在他的膝部狠狠地一踢,赵军 当即跌倒在地。 " 给我打。" 赵军嘴唇发抖,睚眦欲裂,指着林子昊喊道。他一声令下,那几 个穿西服的汉子便蜂拥而上,向林子昊一阵拳打脚踢。 晕眩中,赵军又几次挥起重拳打在林子昊的身上,最后在他身上狠踢了一脚, 气急败坏地说:" 给我拖出去!" 于是,林子昊在几乎昏迷中被他们从地上拖起来 架出酒店,推上了一辆准备好的轿车,迷迷糊糊中听到赵军吩咐手下的人说:" 随 便拉到哪儿,差不多就把他扔了,随便扔哪儿。" 林子昊被塞进车里,车开动了, 他感到全身疼痛无力,脑袋昏昏沉沉的,不知不觉就昏睡过去了。 ---------- 起点中文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