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他而去 二月一号早晨,特别的冷,刘星雨刚站在长廊里,就看见顾颖家的房门开了, 一个陌生的中年妇女走出来,她出了大门,径直朝他这边来。 近了看时,他觉得她像自己认识的一个人,一时又想不起来。她手中拎着一 只皮包。 “请问您贵姓?” “免贵姓刘。” “您就是刘星雨老师。” “是我。” “您认识这家的主人吗?”她指着顾颖家的房子说。 “认识,我给他们家的学生做过家教。” “这家的主人托我把这个包交给您。” “您是?” “我是给他家看房子的。” “她们呢?” “搬家了。” “请问搬到哪里去了?” “不知道,大概是搬到外地去了吧。” “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不过听他家老太太的意思是不回来了。” “是吗?” 那妇女仔细地打量了他一下,见他失魂落魄的样子,微微摇摇头,转身走了。 他捧着那只皮包楞楞地站着,连声谢也没有。 他打开皮包,里边是个纸包,打开纸包,是两本日记和一封信。一股难以控 制的绝望情绪窜上心头。那封信刘星雨看过之后只记住一句话。 “我走了。” 日记他是一篇一篇地看的,但文字在他眼中是机械跳动过去的,形不成任何 印象。他努力地清除头脑中混乱的思想,把注意力集中到日记上来,但瞧不过三 行,又变为机械跳动,头脑重又混乱起来。一张模糊、暗淡的容颜作为这混乱的 背景,无论怎样努力去看,那也只是背景,依然模糊、暗淡,时间一长,心也便 麻木了。 他一篇一篇地看,一页一页地翻,直到手翻不动,他把那只翻不了纸的手放 到嘴边哈了一下,继续往下看,继续往下翻。日记本掉在地上,他费了好大劲才 捡起来。他把日记本重又用包好,装进皮包里。把皮包贴在心口处,紧紧地抱住。 “顾颖”他不断地重复着,这两个字好象包含着他的全部幸福。 他抱着那只皮包一步一步挪动,毫无方向地挪动,前进的动力完全消失了。 顾颖在的时候,这里还是可以找到安慰的地方。她一走,他都不知道该往那里去 了。 半夜十二点钟,和衣而睡的学校门卫听见大门像被什么撞了一下,他下意识 地从温暖的被窝里爬起来,很不情愿。蹭掉窗花往外望了望,一个人木头似地靠 在大门上。 “谁呀?”他问,那人好象含混地答应了一句,外边风呼呼地吼叫,根本听 不清。他再仔细望望,想起刘星雨好象没回来,每天晚上他回来的时候都会到门 卫坐一坐,虽没什么话。今天从早晨到现在没看见,门卫断定是他。 他又披了件大衣,鼓了鼓勇气,开门出来。打开小门,那人靠在大门上没有 动。门卫走出小门,来到近前,刘星雨还是那样靠着。拉他一下,几乎摔倒,忙 又扶住,半架半拖地弄进来,他已经神智不清了,手里死死地抓着那个皮包。门 卫不知怎么办好,便打电话给值班的何主任,那个“混蛋”半小时才赶过来。 他们把他架回宿舍,想把皮包拿下来,没成功,只好做罢。脱了他的鞋,整 个放到床上盖好被子。 “你回去吧,我在这儿看着。”何主任说。 -------- 红袖添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