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溺 陈建斌发现他老大今天心情很好,气场很高!他放心地松松紧绷的情绪,忍不 住打了个哈且,引来注意。宋行楚问道:“怎么,没休息好?” 建斌迟疑了一下,回答:“昨晚,你提前走了,孝萱姐叫上我一起喝酒去了… …” “嗯。”不置可否的回答。 建斌有点苦涩,老大,好歹是在帮你尽忠吧,给点奖励嘛,补充道:“孝萱姐 心情不好,问了你和乔茉的事,我……” 宋行楚打断他:“乔茉乔茉的,叫的倒顺口,以后叫大嫂。” 建斌傻眼,乔茉昨晚喂了什么给老大吃,还没有正式厮杀,就完胜了? 宋行楚将车钥匙拿好:“今天早点回去。”经过他身边,又忧虑地看他一眼: “出去约约会。” 建斌望着他的背影抑郁了。是谁以前拿他当工作机器操练的,是谁霸着他的青 春好年华的。现在居然鄙视他?他轻轻哼了一声,小声嘀咕:得瑟! 建斌趴在电脑前翻看同学录。此妞不错,靠,结婚照都发上来了。算了,下一 个。这个柴火妞,当年和美女无敌的造型一样啊,没想到真是女大十八变啊,联系 一下?丫在哪儿呢?纽伦堡?我靠,这是啥大陆板块啊?继续在同学录里面淘妞的 陈建斌接到老板的电话。 “老大,啥吩咐?” “出来喝酒。” 建斌傻眼,这又是哪一出啊?心底碎碎念啊,老大啊老大,你把妹的时候,我 还没发育。现在我成人了,给点私人空间行不? …… 黑色晶亮的车身在车道上迅速穿行,划出流畅的弧度。车窗开着,风呼呼往车 内灌,将车内的音乐几近掩盖。他挂掉建斌的电话,烦躁地将手机一掼,丢到副驾 驶座位上。 她旁若无人地站在马路上哭。经过她身边的路人都侧目,她全然不管,眼中只 有她面前的人。 他不知道她面前的那个男生是不是和他一样,都会被她的眼泪唬的一愣一愣的。 当年她倔强地站在老宅外面,不依不饶地等他。一念之间,他们就走到了今天。 那个时候,她真的是个孩子。他说什么,她都信了。他要她做的,她没有一丝 疑义。她哭起来很惨烈,一直哽咽。然而他还是小心翼翼地等待最佳的时机,等她 哭到彻底绝望,他才谨慎提议:“如果我能帮你,你肯怎么做?能听话吗?” 傻丫头说不出话,泪盈盈地瞪着他,狂点头。 “那好,以后按我说的做,并且,不提问。” 他要求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做他的女朋友,乔茉没有疑义,但是眼神中隐隐还 是流露忐忑。乔西平二审改判之后,乔茉看他的目光里只剩信任,再无其它。他那 时全部的心思都在臣信,将实际上折损过半的企业盘活,需要太多心力。 她这个女朋友当的也自给自足,自得其乐。想起来的时候给她打个电话,她总 是会在第一时间接听,从不让他找不到。她的声音很好听,软软糯糯,好像包裹着 豆沙莲蓉的中式点心,细腻绵甜。 一般他都没什么说的,只是喜欢听她说,她大约也知道。他不挂电话,她就向 他汇报生活学业上面的各种琐事,细细碎碎的,好像向父亲撒娇的小女儿。 有一次,他连着工作了二十个小时后失眠,头疼不已。静谧的夜里空气都变得 粘稠,心底莫名其妙生出渴望,想听听她的声音。然而那么晚,似乎不好,他决定 放弃。手指头却生出自己的意识,自顾自的拨了出去。 电话被接起,好半天才听见一声小小的“喂”。她的声音带着慵懒的睡意,懵 懵懂懂的不在状态。就这一声,他已经笑开了,睡梦中无心的音节,荡起夜的涟漪。 他的心头无知无觉地种上了一株小小的茉莉。 大半年后,他公务去到她所在的城市。那么忙,他没时间想她。等忙完了,他 又迟疑要不要去找她。 最后一天,建斌提醒他:明天要走了,今天要不要通知乔茉你来了? 他于是有了借口,借建斌的口约了她。那年Z 市的冬天天寒地冻,他去接她。 她一个人站在校门口,瑟瑟地等着。耳朵上挂着两团粉色的毛绒,同色的毛绒围巾 圈住了大半的脸,就剩下两只灵动的眼睛辘辘转着。 他带她去吃饭,吃甜点。吃了一大圈。 她嘻嘻笑着,比划着肚子说:“今天吃太多了,吃不下啦。不如明天我们再吃。” 他忍不住去揉挂在她脖子上的毛球:“明天我就走了。” 她溜溜看他,湿漉漉的眼睛特无辜:“哦,那我先回去吧,你早点休息。” 他静静看她说:“你送我回去好不好?” 她怔了一下,而后低下头,轻轻回答:“哦。” 一身粉色毛绒,像个孩子。他牵着这个“娃娃”在富丽堂皇的酒店大堂穿行而 过的时候,画面醒目,自己都叹息啦。 门在身后合上。她所有的神经搅在一起,没有底气的最后尝试:“你要休息的 话,我先走……” 再白痴也知道他要做什么,连她自己都觉得现提议是那么蠢。她忽然闭了嘴。 低垂着脑袋。从他的角度望过去,只看见幼细的睫毛盈盈颤抖。 他握着她的手,柔软的毛绒手套包裹着她的手,小小一团。本是一个安抚的吻。 意外地从额头一路下滑,幼细的鼻尖,冰凉润泽的唇。身体的欲望强烈到疼痛,叫 嚣着膨胀。 再无迟疑,他就像一头可耻的狼,将弱小的白兔禁锢在自己的掌控下。 他极小心地拥抱她,连吻都缓慢而试探。先是吻着她的头发,再滑到她的额头, 鼻尖,耳郭。他费尽心机的挑逗,终于换来轻微的回应。 于是,他衔住她的唇,长驱直入。纠缠间,他轻笑着问:你到底吃了多少啊? 冰激凌,提拉米苏,巧克力的甜蜜混合浓郁的奶香,酿造出最特别的芬芳,就 是她的味道。 含住,吸吮,挑弄,这样可口,就像迷人的甜品。纳入唇齿的刹那,瞬间消融 于口腔。如丝绒滑过,留下细腻绵长的质感。 是的,第一次,他可以为自己开脱,酒色惑人。那一次开始,他早已没有了借 口。 沉溺,却无可奈何。 …… 建斌一个超级宅男,怎么知道带他去哪里喝酒。前一天孝萱带他去的那个清吧 不错。环境还行,至少不会有让人晕眩的灯光和嘈杂的音乐,于是建斌将他约去了 那里。 宋行楚随性地坐在狭长吧台前,敛眉垂眸,一手拿着手机,轻轻地有节奏的扣 着台面。明确地散发着不悦的气息。那上面有她来的短信,他却想不出应该回复什 么,又或是,他根本不想回复…… 建斌举着杯子,试探地喊了一声:“老大……” 宋行楚一手支额,看了他一眼:“拿着杯子坐到那边去,我不叫你,别过来。” 他这个气场,没人想招惹他。建斌得到大赦,立马逃窜。他明白老板的意思了, 宋行楚是出来买醉,又洁身自好不能被路人捡回家。于是他就是一车夫,等到他老 大喝到位了,他的任务是为他保驾护航。 手指沿着酒杯边沿无意识地描摹,视线却落在放在台面的手机上。 乔茉的短信之后发来,告诉他正和一个老朋友在一起吃饭。他知道,他看到了。 什么时候开始,他意识到那个人的存在的。 是她偶尔的走神,还是偶尔流露的淡淡忧伤,亦或是偶尔迅速关掉的电脑页面? 他知道的太晚。他知道的时候已经不可能再放她离开。于是,就这么装着吧。 她愿意装,他配合。 汪孝萱千辛万苦挂掉她弟弟的电话,揉着额角苦恼,看见宋行楚的身影出现在 视线,先是一怔,再看见不远处无聊的建斌正不时小心地偷瞄他,旋即一笑。 “行楚。” 汪孝萱在他身边坐下,“昨天我和建斌在这里,今天他怎么把你带来了?除了 你,还有谁要来吗?” 宋行楚沉默片刻,“孝萱,我可能没心情陪你聊天。” “没关系,我陪你,你不用说话。你想听,我就说。你嫌吵,我就闭嘴。我一 向知道怎么配合你的,不是吗?” 他曲着手指,轻扣台面,似在斟酌,“你不应该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了……” 她举杯,靠近他,附在他耳边轻声说,“你怎么知道我是在浪费时间?” “我只是给你建议。”他的语气里充满了可有可无的随意。 “我大概了解……你和乔茉……” “孝萱,关注你该关注的,比如这次合作,你的获益。” “我只是想告诉你,我明白你当年为什么那么做,我……”她脱口而出想说, 我理解你,原谅你,但是这一句原谅哽在嗓子眼却吐不出来。她原谅,她凭什么原 谅他,她以什么身份原谅他,就算是当年,他都没有在意过她是否原谅,何况今天。 这一句原谅,说出来,是对自己更大的羞辱吧。 他静静地端着杯子,不时浅浅地品一口,好像一个分神,没留心她的话一样, 姿态惬意得如同她不存在。 汪孝萱吞下剩下的话,放缓声音,神情里是掩盖不住的无力,“……这次的合 作,谢谢你。” “不必,你拥有臣信的股份,在臣信最危难的时候没有撤走自己名下的投资, 你对臣信的情分,臣信应该记得。” 他说臣信应该记得她的情分,而不是他宋行楚应该记得。想当然,这个情分, 臣信来还,而不是他宋行楚该还。 她那点私人投资和汪海比算什么。当年她和他解除婚约,汪海从臣信大规模撤 资。她那一点点够得上什么。但是,他还要提上来讲,一定要算得这么清楚嘛? 汪孝萱生生觉得疼,好一会儿低头看看自己的手,才发现掌心几个深深的指甲 印,自己掐的。 她涩涩地说:“同样是前女友,我怎么觉得,你对我,和当初对叶晚,是那么 不同……” 宋行楚听到她突然提到这个名字,顿了一下:“如果一定有不同,那就是我们 分开是双方达成共识。” 哦?那就是没有达成共识的分手会让你更温柔以待?汪孝萱郁郁地想,没有达 成共识的意思是……你不同意吧。 叶晚是横亘在她心里的一根刺,就算她今天没有资格拿乔茉说事,她好像还有 点理由和他探讨一下叶晚,于是她把话题撩了起来。可是很明显,她错得很离谱。 她根本接不住他的话,接住了,又不够胆子往下说。 她沉默,他乐得清静。 半晌,她轻叹了一声,将自己的钱夹推到他面前,“里面有张照片,很漂亮, 你看看。” 宋行楚略挑眉,却没有伸手的意思,嘴角勾着一丝笑意,“是什么?” 看了不就知道了,何必多此一问。汪孝萱也笑,“那你怕什么?”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