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业 乔茉低着头,再没勇气瞄他一眼。笨拙的视线只敢紧紧盯着自己的一双手。呃, 太紧张了,自己把自己的手都揉红了。她用手指去拂,感觉有些粘。好像不对,再 一细看,血! 她手上没有伤口,那里来的血?镜头快退,他伸手再她手上拍了一下,他去抢 了那把裁纸刀! 她“嗖”的倒吸一口气,本能去抓他的手来察看。 他反应略迟。被她抓住摊开掌心一看,一条细长的口子,笔直拉过手掌。他用 力甩开她的手,有零星的血点溅在她的袖口。 那么多血,要不要先去一下医院?乔茉哆嗦着翻出纸巾,想要去按住他的伤口, 又觉得应该通知建斌和司机,他们要去医院,她喊:“建斌,我们……” “闭嘴!”话没说完,被宋行楚堵在半路。 乔茉又急又怕,自己怎么可能有胆子和他离婚?完全是口误啊口误。说出来就 已经后悔啦。噙着泪花看着他,现在收回行不行?不要耍酷虐我行不行?我错了行 不行? 宋行楚完全不理她气势低迷的求和。干脆闭目养神。 她再去抓他的手,他再尽力挣扎。乔茉发狠地和他缠成一团。最后终于把他治 住的姿势,停留在她翻身跨坐他的身上。两只手死死按住他的那只手,整包纸巾压 上去,用发带绕了几圈。 做完一切,她累得气喘吁吁地坐在他身上,看着他。 宋行楚异常冷静地说:“滚下去。” 实在是太呕人了。乔茉瞪大眼睛盯着他:“幼稚!” 她英雄气短地喊话,犹如动感光波打到了云朵中,绵软无力没有动静。宋行楚 双手合十,手指交握,一个弧度无言地对她形成一个强势的隔断,隔绝了她的求饶, 耍赖和讨好。 “我说着玩的,你要不要这么耍酷?你当你是男主啊,耍什么个性?” “……你敢再说着玩一次,你看我会不会和你离婚。” 乔茉嘟囔:“是夫妻吵架都会说这个的吧,哪对夫妻不说?我爸和我妈整天都 说!” “所以他们离婚啦。” 呃,好像真是的。 乔茉说不出话了。宋行楚皱着眉冷冷地说:“你还打算在我身上坐多久?” 狼狈又难堪得从他身上爬下来。车座一侧,她占了很小的一块地方。她趴在车 窗边上,视线扔到窗外。 她答应过他不问,于是真的不问。不问为什么娶她,也不问是否有一天他会放 弃她。 但是,世间万物,皆有时效。连爱情都有保质期,更何况没有爱情的婚姻。 她是个平凡普通的小市民,跟在他身边,看他鲜衣怒马,挥坼方遒的人生,就 像给她的人生另开了一扇窗。 她当然也会羡慕那里面的美丽风景,但是到底没有底气说服自己从容享受。如 果不曾贪恋,是不是放手时就会容易。 所以她坚持自己的生活,一直过着独立自主的日子,没习惯要他照顾。他也不 会干涉她的想法。她一直觉得这样挺好。 但是这样不代表他就有权可以随意抹掉她的努力。那份工作,是她自己认认真 真努力得来的。凭什么? 居然说她把老板当猴耍,所以被炒?有这样的解雇理由吗?有吗? 乔茉想到这里,转头:“喂,就算今天我耍你了,你是我男人,我就耍我男人, 怎么着吧。一码归一码,凭什么说我耍我老板啦。你是我老板吗?你是我老公,老 公。我不能耍嘛?我就耍我就耍。我耍我老公干你屁事。” 她卡带一样,翻来覆去的碎碎念。老公?老公。老公! 宋行楚紧绷的面部表情渐渐柔和。宋太太立马上杆子的爬。“喂,说好了啊, 不许耍赖。工作照旧哦?” “……” 通往胜利之门的路往往多荆棘。如果你一不小心发现过捷径,那么你会不会立 场坚定的披荆斩棘而不屑小路呢。乔茉显然不是这种人。 她低眉顺眼状,搂过她男人的脖子,爬到他身上,轻轻摇着他小声央求:“好 不好?好不好?” 宋行楚推她,带着无可奈何的烦躁:“走开,别烦。” 败下阵来的乔茉蔫蔫地耷拉着脑袋,看见他手上的伤口血已经渗出,染透了纸 巾,她嗫嚅:“手还疼吗……” “……”宋先生无视。宋太太-_- ! “咱和好吧……” “……”宋先生继续无视,宋太太o(>_<)o ~~乔茉的手指抚上上衣扣子,一个 一个的解开,解到第三个。宋行楚的眉头皱了起来,瞪着她。 深蓝色的胸衣上浮着大朵的玫瑰,妖娆的玫瑰形态立体,花瓣的边沿滚着金线, 金线内里盛装的白嫩一片,滑腻丰腴。 宋太太小小声,“你看,新买的” 宋先生的嘴角一个没留神,向上弯起。没绷住,笑了。 但他很快整理了表情,转开头去。 宋太太毫不气馁,她撩开一瓣花瓣,在粉白圆润的弧度一侧,一处深色痕迹很 是醒目。她指着说,“这儿……” 宋行楚眼底一道寒光闪过。 宋太太马上接道,“你啃的,现在疼!你给吹吹。” 宋先生紧抿唇角,但笑意一丝丝地从眼角眉梢渗出来:“……不是别人啃的?” “想什么呢,这就是你的牙印,不信,你张嘴,把牙齿放上面比比?” 宋先生扭头不理她。 还端着?乔茉努着嘴,凑近他。他别过脸躲开她,转到她的反向。她继续跟进, 宋行楚被她逼得身体已经贴近一侧的车座。嗯,跑不了了。她含住他的唇角,像只 幼兽般,软软地撕咬,轻轻地舔舐。嗯,他没有再躲了。 车子停了下来。建斌立在车门外:“老大,到了。” 宋行楚看了她一眼:“把扣子扣好,下车。” 机场,建斌处理好一切过来说:“老大,都办好了,临时没有订到头等的票, 我一会去后面坐着。你和乔……和大嫂一块儿。” 宋行楚很简洁地否决:“不用,让她去后面。” 乔茉在一旁不吱声,一脸满不在乎的神情。建斌再次给予同情的注目也被她完 全屏蔽。她拿着登机牌转身和建斌说:“过来一下。” 建斌很配合的单独来找她。这一趟莫名其妙的行程乔茉完全没头绪,只有仔细 问建斌。 可是没等她开口,建斌先叹气,非常怒其不争:“您真本事!上午来那么一出。 我没见过哥紧张成那个样子过,除了他爸过那会儿。你说你没事吓他好玩啊? 乔茉啊乔茉,你知道不知道老大为什么能如此准确地出现在你出现的地方。你 真当他是太乙真人,能掐会算啊。 到处找不到你。他真以为你失踪了,出意外了。我第一次看他这么紧张兮兮的 样子你知不知道。你的卡刚刚刷了一下,他在半个小时以内赶到,你以为很容易做 到是不是? 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啊,乔茉。对了,不能喊你乔茉,老大吩咐要管你叫大嫂。 恭喜你啊,嫂子!“ “你一直和他一起啊?” “嗯哪。” “那,也辛苦你了。” “不敢当,求您下次别玩他,您玩他,他就得玩我。” “昨儿他在哪儿你知道吗?” “和我一起喝酒啊。晚上回的老宅,一晚上没看着你,你就起义啊?” “恩,那些先别提了……我们这次去哪儿,干什么?多久回来?” “您都失业了,记挂这个干啥啊。”建斌一脸忠犬像。 “陈建斌先生,容我提醒你,这个世界上有一种风很阴暗也很有效,叫枕头风。” “……嫂子您别吓我,我胆小。” “得了吧,你胆肥着呢。” “……真没……” “真没,你刚刚的汇报省略了一点吧。昨晚就你和他两人一起喝酒来着?” 建斌愣了一下。乔茉心道,很好,要的就是你这个表情。 “说,咱这是干啥去?” “老大一早安排好的一趟公务。没什么特别,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带上你。” “那好,你在这儿坐着,我去一会儿。” 好看的侧脸,一丝不苟的衣着。宋行楚靠在那里,手上一份报纸却没有看的意 思。一手放至唇边,眼神虚空,疲惫的神情伴着他的沉默。 乔茉这才记起来,在休闲广场上,他朝她走过来时,衣服的扣子似乎松着,脸 上一贯的漠然一点不见。焦躁,疑惑,急切,种种反应都不是她熟悉的。她最爱看 他人前那种淡然优雅的姿态。 现在这一眼看去,她才发现,他的西装上零星地溅上了血迹,而他的神情,怎 么看,也少了一份从容。 莫名地心头一抽。她走过去,拿出在机场便利店买的纱布和邦迪,准备给他清 理伤口。 宋行楚眼睛一眯:“不用了。” 乔茉继续手中的动作不理会他的拒绝,边清理伤口边说:“我昨晚上闵晓那儿 住的。她看见你和一女的在酒吧相谈甚欢,本来叫上我去维权的。” 说到这里,她特意停顿了一下,发现宋行楚脸上没有一丝变化。好吧,你道行 高。 “维权?你什么时候稀罕过这点权。根本不入你法眼。” 她接着说:“不好意思您猜错了,我去了。看见是汪孝萱,我就撤了。没办法, 我怵她。我怵她不代表我不呕。我呕了,所以,今天才和你赌气。现在我正式向你 道歉,我太幼稚了,希望你大人不计小人过。原谅我吧。” 包扎的很不错。乔茉将他的手翻来翻去检查了一下,表示满意自己的作品。再 看某人,还是毫无表情的扑克脸。乔茉有些不满意了,用手指头戳戳他的胸口: “喂,给点反应好不好。” 宋行楚淡淡地看她一眼:“解释合理不代表你有理。” “好歹我解释了,你有什么解释?” “没有。” “我说了这么一大通,你自己呢,一个字解释都不需要给我吗?” “嗯。” “为什么?” “不屑。” 乔茉被他堵得很胸闷。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我工作呢,怎么说?” “你不是听到了,已经炒了。” “我不管,你给我改回来。” “不可能,你别想了。” “别想你妹啊……”人一急,本性流露啊。 宋行楚终于微微一笑,剑眉朗目,瞳仁如墨,笑意流转的时候更显光盈澄澈。 杀伤力够强,乔茉当即晕了几秒。 “你不装的时候,比较可爱。”他别有深意地点评。 “……那我失业了……” “……”看来是这样的。 “……”你丫个恶毒的资本家。 眼神厮杀。而后,“算了,回去以后你去我的秘书组吧。” 呃,这样算是换了一个岗位而已吗?人事调动? “秘书?组?你秘书不是建斌吗?你有女秘书?” “我当然有女秘书,建斌听到你的话一定吐血。” 这算是一种折中?算是妥协了一部分?“那我们这次是去哪里啊?为什么我也 要去?” “你很吵。” “……哦。” “头等舱有冰激凌吃的是吗?” “……”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