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节:第四章骓不逝兮可奈何(13) “嗯……”她细弱蚊蝇地应声,有些不好意思。 金建根本没听到她的声音,自己接话道:“肯定没吃饱,我跟你说吧,我才 吃了三分饱……我们这位……大哥啊,我们真是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 说话间平君咬了一口瓜籽,只觉得满嘴干涩,口感怪异,说不出什么滋味。 她不敢吐出来,只得直着脖子强咽了下去。金建在一边大声嚷嚷道:“唉,要吃 瓜肉,你别吃瓜籽啊。” 一句话顿时让平君羞愧得无地自容,低着头讷讷地说:“我……我不知道, 以前没吃过这种东西……” 金建笑道:“所以才更得尝尝啊。” 平君听他语气真诚,并没有半点嘲笑之意,她心中感激,默默地咬了一口瓜 肉,甜美的感觉似乎一下从唇舌间直沁入心脾,被强烈的自卑感压抑了一天的心 情豁然开朗。 “金大哥为什么生气?” “你也看出他生气了?”他不答反问,哈哈大笑,“他很少让外人看出他的 真实情绪。” 平君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只得一笑了之。 他冲她眨眨眼,满脸神秘,“想知道为什么吗?” 她本想摇头的,可是金建的表情反而好像非常想讲似的,在他灼热的期待下, 她不得不点了点头。 金建嘿嘿一笑,舔着唇说:“那两姐妹姓得不好。” “姓得不好?” “是啊。” “李这个姓,不好吗?” 金建吁气,“在他心里,只怕大大的不好。” 平君好奇心起,有心想问一句为什么,可抬头却见金建侧首出神地望着窗外 景色,久久不语。 05、兄妹 细雨,如丝线般飘落,空气中浓郁的湿度使得她的鼻子有点堵气,呼吸不大 顺畅。回到传舍时很意外地发现居然没找到刘病已他们几个人,这让许平君很是 吃了一惊,后来听驿丞解释说他们只是出去游玩并没有离开云陵,她提起的心才 又重新放了下去。 因为下雨,平君连门都无法出,随着天色越来越黑,雨势由起初的蒙蒙小雨, 转为倾盆大雨,天空犹如破开了口,雨水倒灌而下,既密且急。平君独自守在房 内聆听雨声,过了将近两个时辰,只觉得腹中饥渴,正要翻出包裹内的干粮来充 饥,门上却突然砰砰地响了起来。 疾步开门,门外落汤鸡似的站着王意,发际的雨水沿着面颊还在不断地流淌。 她嘴唇冻得乌青,面色雪白,门一开便跨了进来,“你回来得倒早。” “你这是去哪了?” “找你去了呗。”她一面哆嗦,一面把湿透的衣裳从身上剥下来。吃了水的 衣裳黏在背上,她一时甩不开袖子,平君见状急忙过去帮忙。 “我下雨前就回来了,你们也去市里了?”见王意冻得牙齿咯咯打颤,忙扯 过一床被子兜头将她裹住。 王意拉紧被角,紫青色的唇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线,“你还是过去瞧瞧那 两个小子吧,我好歹还是坐了车去的,即便淋雨,也是有限,他们两个坐的可是 轺车。” 轺车除了有个顶盖遮阳外,四壁皆空,碰上这样的大暴雨,就好比是直接站 在雨里受冻。从市里到传舍往返路程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在这样恶劣的天气里 淋雨回来,可不得生生冻出病来吗? 她和王意交代了几句后,便匆匆赶往刘病已的房间。在门口敲了大半天才听 见里面有人应了声:“进来。” 推门进去,房里黑灯瞎火的,什么都看不见。她噫呼一声:“怎么也不点灯?” 黑暗里有人含糊地答了句:“没顾得上。”鼻子显然不通气,说话的声音出 奇地粗重。 平君摸出燧石,将屋内的烛灯点了,随着烛台一一被点燃,屋里的光线总算 转亮了。刘病已披头散发地缩在床上,厚重的被子将他裹得严严实实的,只露出 一个圆乎乎的脑袋在外头透气。平君靠近了些,发现他脸色比王意难看了无数倍, 双颊冻得都发紫了,鼻涕拖得老长,他时不时地用力吸气,浑身打着哆嗦。 “果然还是受了风寒。”她吃惊地靠过去,掌心贴向他的额头,触手冰冷, “还好,不烫,没发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