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你想走出喧嚣、走出声色犬马的物欲心态; 走出灯红酒绿繁华的大都市! 这 是源于你一位上司尸首分离在茫茫大渡河畔给你的启示。 你识他, 应该是在上世纪八十年代未, 那时他正值中年, 对摄影绘画都有一 定造诣, 应该说在艺术上还是很有天份的人才, 办事也有胆量和魄力, 心眼又细 腻, 为人处事都有川东人的干脆豪爽之气。 他从某大城市市委宣传部的一个小干事, 摸爬滚打, 硬是凭实力而爬上了宣 传部副部长的位置。 按理他要是再耐着点性子, 日后市委常委兼部长的宝座也并非未常不可入愿。 可是, 他有他的考虑, 他却硬在四十九岁这年提前退休, 这些都是在他六十 大寿的酒宴上, 他喝得二麻二麻时, 才告诉你他打的算盘和为官的真谛。 他也不是器重你的才华, 才把你借调到《老板日报》, 而是该报副刊想办得 有声有色, 增加报刊发行量, 也才有更多广告财源, 所以, 他让你来负责文艺版 的编辑。 他寿宴那天, 排场之豪华令你大开眼界, 山珍海味自不必说, 许多政要和老 板都来祝贺, 还有影视明星前来捧场。 宴会完后, 他让报社二十多名年青貌美的女职员, 去赔贵宾跳舞, 他说他想 清静, 但又要你赔他去聊聊天。 他把他的白色宝马轿车钥匙交给他的一个漂亮女秘书, 然后要你同他坐在后 座; 开车的女秘娇滴滴问他是否是去" 海蜇辰楼休闲中心"?他说今天他只想同你 去他办公室休息。 走进他在九楼的圆型办公室, 宽大的公案光可鉴人, 桌案上除了插有一面鲜 红的小国旗, 还插有一面美国的星条旗, 笔架上大小毛笔林立, 环顾四周, 除了 有他在各国开会旅游的摄影照外, 还有一些他摄影精品和一些名人所赠书画, 但 最鲜明的是一个做成扇型屏风, 上面用锱金贴上的某领导为报社的提词, 背景却 是他同某军方高层人物的合影。 他看你看得精精有味, 就对女秘挥手说:"今天我是不爱江山也不想女人, 你 回避一下, 爱怎样就怎样!" 她用撒娇和神情说: 老板今天怎么这样正经! 他突倏生气地说:"叫你下去就下去, 哪来那么多废话!" 从她的神情和放肆语气中, 你毋需再去推测他们的关系! 她走后, 你才说他办公室气派非凡! 他见你很赞慕, 就打开空调, 摸摸秃顶, 脱去外衣, 穿着西式背心和背裤, 就自夸自誉起来。 " 这不叫什么气派, 这叫架式, 其实我写的字像蚵蚪, 像笔架上的刀枪压阵 , 再差劲的字, 谁敢不叫书法?!" 哈哈大笑后又说:"你还太嫩, 背景就是道具, 道具就如符咒, 就可以压邪驱 鬼迎神!" 你顺势装傻恭维他好年轻, 又充满领导和艺术魅力。 他得意忘形地说, 这就叫要有前瞻风云的洞察力! 他说别说处长、局长, 部 长六十岁退休时还能有他这种支配权物人的能力吗? 他说当初他之所以激流勇退 , 除了看到市场经济和计划经济的各取所长外, 就是要把政治生命、权欲、物欲 家族化, 只要这《老板报》一天不跨, 他就是永远的常务副总编! 你故意卑谦恭维地问起这报纸的来历, 他这才告诉你是他当初把一份内刊小 报, 一手扶持到全国发行的经历; 他说他之所以不当报社一把手, 是出于多年官 场韬光养晦的经验, 但他永远不放弃对财权、人事权的分管! 他说总编原是煤矿的一个工人兄弟, 还有个副总编是个诗人兄弟, 他们是一 起下过乡; 扛过枪; 和嫖过娼的患难兄弟, 一起" 桃园结义" 所以即便报社办不 成了, 按所内定股份份额, 他也有不下五千万的资产。 他还说在中国, 特别是改革开放前, 人的身份地位, 同八旗制也并不是没有 可比性。 干部制度中除了大学分配为其准进资格外, 其它来源就靠关系、裙带、钻营、 进贡( 行贿) 和卖身! 而工人同干部的区别, 所谓政治地位、经济待遇和精神认 同的公开、公平、公正竟争, 那纯粹是用花圈当奖卷; 给的是过期支票。 他还说中国的历史, 其实幕后决策者, 永远是台前当家人的长辈, 而幕后长 辈才是真正意义上的最终分配人! 政治上又能进退自如, 还可化解风险。 你想刺激, 也是嘲弄一下他, 就说你刚到报社就听人议论说他说过: 他是中 国人民的儿子…… 他立即变色, 一本正经的严肃口吻纠正说: 那是老人家说的, 不能开这种玩 笑的! 你马上又同他谈到了健康, 说他精力充沛, 身体健壮。 他这才轻松一笑, 说你比他小二十多岁, 身体却不如他; 还讲谈什么都行, 就是不能谈核心政治! 从身体进而又谈到女人, 他这才完全放开说, 他玩过的女人比他办公桌上那 三瓶伟哥还多, 他还问你要不要, 他送你一瓶, 他说那是别人进贡来的, 他却不 吃也很凶猛。 你也就半同他开黄色玩笑赔他高兴, 说你消受不起, 因为身边没有美女! 他说他, 美女多得数不清, 但是就不能送男人, 送什么都可以就是不能让出 女人, 这就是男人的心病。 你说如果是亲兄弟般的铁杆哥们呢? 他说即便是下过乡、扛过枪、嫖过娼的 兄弟伙, 他也不情愿让出自己的女人! 他又补充说除了在政治利害上迫不得以! 他认为同你谈话气氛很随便亲密了, 才告诉你他的确在某次会议上说过: 他 是报社群众的儿子, 他深深地爱着报社的职工。 他说可居然有人相信, 说他憨厚歉逊, 和蔼可亲; 但也有人嘲笑讥讽他宝里 宝气; 他说他要的就是大智若愚! 你做出一幅惑然不解神态说: 又不是在官场, 何必如此伪善? 你还带着玩笑口吻说他" 公仆" 上;"儿子" 下的, 那不是在睁眼说瞎话吗! 他得意忘形地说: 咦! 你还说绝了, 这一人说假话就是假话, 而权力意志说 假话那就是" 真话"!自己曾在万县码头遇上个瞎子算命, 那瞎子说的才是真话! 瞎子说自己仕途风光, 财运昌盛! 还看出了自己精力超人, 是英雄爱美人! 他又说你难道没在古典戏中见到皇亲国戚霸占强奸民女, 那不又变成了民女 承蒙厚爱吗? 他用略带教训口气说: 年青人啊! 你还差得远噢! 本报社也设有党委, 自已 之所以让贤, 只当副书记, 那是记牢了中国的一句老话,"枪打出头鸟!" 还问你知不知道掌管人事权, 就意味着" 生杀权";而分管财权, 又意味着" 恩、威" 并重的支配实权! 并说这对他已经够了。 他为他的智慧和你的浅薄而哈哈大笑! 笑后才说:"老弟是书读曰了? 还是信 以为真?! 现在可以毫不虚伪地告诉你, 知不知道「装猫吃象」的成语, 不然许多报社 的美女们, 能接受一个老头子的爱吗? 虽不是官方报刊, 但也人言可畏啊!" 你讲, 你还是不理解为何说是群众的儿子, 就可以赢得人言口碑? 他用一种深沉而又诡诘的笑态说:"有自己母亲去张扬或控告自己儿子强奸母 亲的吗?!" 你问他为何要同你讲这些? 他说他想在六十岁时说一次真话, 做一盘真人! 他还说他不会给你任何权力, 但希望你从今以后是他心腹。 你并不希盼他给你什么官职, 你只想知道他为什么要如此对你讲…… 他似乎看出了你的疑虑, 就直言不讳地说: 你是异向思维之人, 不能有一官 半职, 因为你对人对事, 是勇于质疑的人! 而大多数领导是不喜欢的。 他说他可以给你双倍工资! 你问他另外一份工资是? 他说想请你给他物色和培训美女。 你说你干不下这拉皮条的工作! 也不想做太监的事! 他见你不高兴, 就一改先前的刚愎说: 可以给你美女, 但要你同美女调情, 他要偷看, 以感受另类姿色的享受! 你也用玩世不恭的笑语同他神侃说: 你最怕偷看窃听, 因为那感觉同被别人 偷偷下了春药, 然后再轮奸完全一样! 他说, 他对你完全打开了心扉, 但你却不够义气。 他掀开紫檀架框的蜀绣双锦鲤鱼屏风, 你被后面的冲浪浴室所惊诧, 因为在 办公室装置这些, 你还是前所未见的! 他眯笑着用半开玩笑口吻说: 老头子就再不要这老脸一盘, 你我来过双凤戏 凰如何? 他打手机, 叫他司机把雪儿和巧妹叫到他办公室来。 你借机说你害羞, 又要拉肚子, 就同他再见! 三天后, 你写了个辞呈, 托人送到了他案头; 大意是: 承蒙厚望, 不胜感慨 , 卑职不才, 肾虚不举, 无福可纳, 遗憾之至! 不辞而别, 实属无奈! 你庆幸没有留下, 没有跟随他。 三年之后, 你一个朋友才悄悄告诉你, 在他六十三岁寿辰的前夜, 他同他的 司机在大渡河旅游休闲度假村, 被黑帮头目所杀, 而且身首搬家; 被抛入了滚滚 江流之中! 半年破案后, 才知道是他嫖了那休闲村老板的老婆, 那老板同老板娘要诈他 十万元, 他却只同意给五万, 最后是老板拿到了五万元钱后, 再杀了他, 还不解 恨, 又割下他老壳, 抛入大渡河中。钱也诈骗到手, 又复仇了戴了绿帽的仇! 《老板日报》的老板死于老板之手, 似乎是上天开了个玩笑。正所谓: 一因 一果谓之报! 也合了老子的" 福多祸将至所言!" 不过, 报社的挂靠主而不管部门和报社高层认为: 报社形象不能受损, 而且 死者又是报社的缔造人之一, 所以, 死者之尊应受爱戴, 为此, 事件真相被移植 了, 对报社职工宣布副总死于车祸, 还开了一个隆重的追悼大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