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木枣节快要到了,这是十里堡村每年除春节以外,最为重要的节日了。 十里堡村的木枣是黄河流域十大名枣之一,已经有三千多年的栽培历史了,因 其为历代皇家之贡品,故美其名曰“贡枣”。据新修订的《黎川县志》记载,1950 年,十里堡村的乔天海家翻盖北房,在院子里挖出一个景德镇瓷罐,罐子里有上书 “大清道光十年九月乔德福封”的一张纸条,乔德福是乔天海的曾祖父,揭开纸条, 下面是一罐距今170 年形态完好无缺的木枣。十里堡村的木枣,果实硕大,果形端 正,色泽紫红,皮薄肉厚,核小味甘常食对人体健康大有裨益,具有很高的营养价 值和药用价值。木枣成熟的时候恰逢重阳节的来临,这个时候,如果你来吕梁山区 的十里堡村,你一定会欣喜地领略到十里堡红枣林带的壮观景象,整个靠近十里堡 的村村社社,那真是枣林蔽日,绿色如海,那压满枝头的枣儿,颗颗如珍珠玛瑙般, 红映山谷溪畔,又似天边的彩霞,喷红吐焰,香溢山乡,保准使你馋涎欲滴,留恋 忘返。 木枣节就在重阳节这一天举行,这是老辈人手里传下来的规矩,就是在文革时 期破四旧最厉害的日子里,木枣节的欢乐都没有中断过,只是欢乐的形式和内容做 了某些变动,这也是十里堡人当年与时俱进,不想授人以柄的聪明做法罢了。改革 开放以后,善于探索的十里堡人也学会了文化搭台,经济唱戏的做法,他们把自己 能够得着的一些领导和十里堡在外的能人们请到现场发表热情洋溢的讲话,同时, 也邀请汾阴市的蒲剧团到村里唱几天大戏。木枣节当天,十里堡整个村子那真是彩 旗飘扬,锣鼓喧天,人山人海,场面相当地壮观。通过多年努力宣传,十里堡的木 枣深加工业得到了长足发展,十里堡的木枣也因此名扬海内外。今年也不例外,十 里堡村党支部、村委会早早就做了准备,成立了木枣节组委会,专门策划有关木枣 节举办事项和接待事宜,因为乔智科从富源煤矿刚回来赋闲在家,所以等他和村主 任乔广利从方山风景区一到家,就被这位本家哥哥以他学生时期就具有文艺才干, 这几年一直在外从事秘书接待工作,更是十里堡新一代的在外能人为由拉到了组委 会。本来乔智科因为最近的捉奸门事件不好意思出来见人,但抵不住父亲乔天才背 后对他说这是一次难得的,彻底改变自己形象和家族名声好机会的鼓动,也就拉下 脸皮积极地为十里堡村木枣节的举办四处忙开了。 乔智科在高川乡中学上初中时,就表现了出了非凡的文学才华,尤其是在上初 二的前半年,乔智科就在当时的汾阴地委机关报《汾阴报》文学副刊《汾河》上发 表了《枣乡的春天》、《枣林秋月》两篇散文和短篇小说《月儿弯弯》后,引起了 汾阴市文艺界的关注,就像《汾河》责任编辑在小说《月儿弯弯》后面所写的编者 按里评价的那样“他是小荷才露尖尖角,是即将在汾阴大地闪耀的一颗文学新星。”, 在第二年中考之后,黎川县中学也因此特招了乔智科。作品能够说明一切,在黎川 县中学里乔智科很快成为了该校“汾河文学社”的社长和学生会的主席。高二那年, 黎川县中学举行建校三十周年文艺演出,乔智科是晚会的主持人,他成熟、大方、 稳重、亲切得体、真情流露的主持风格和他别具地方风味的普通话,成了那场文艺 晚会一道靓丽的风景线,晚会通过黎川县电视台播出后,在当地引起了强烈地反响。 许多年后,乔智科成了富源煤矿老板唐金发的私人秘书,在一些公众场合,一些热 心文艺的人们还能叫上他的名字,对他的文艺才华津津乐道,就连老板唐金发也因 此心情愉悦,自以为豪。 十里堡村委会位于村中央人民舞台后面的大院里,木枣节组委会就设在村委会 的大办公室里。组委会成员已经在这里忙碌了好几天,乔智科的到来使他们这些人 感到了稀奇,目光里也充满了异样,一个原因是乔智科这几年在富源煤矿上班,很 少回十里堡老家,另外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乔智科和汪玲玲捉奸门事件的巨大影 响。至今在许多的山区农村,人们的道德观念并不是因为法制教育的宣传而改变了 多少,他们的人生观与价值观依然受农村习俗和传统道德影响较深,他们固执地认 为婚姻不需要感情,结婚只是为了完成传宗接代的人生大事,因此秉承的是一旦结 为夫妻就要一竿子撑到底的婚姻稳定观念,所以,他们对于乔智科的行为嗤之以鼻 就不难理解了。不过,当村主任乔广利悄悄地将乔智科要把媳妇赵丽娟叫回来,准 备好好过日子的消息透露给了大家,这些固执的人们马上就和乔智科开始了嬉笑怒 骂,举手投足之间有了一种原谅的表示,对于乡亲们表现出来的这种宽容,乔智科 心里五味杂陈,一缕苦涩和无奈从心底里冒了出来。 村委会大院里,十里堡的秧歌队已经接连进行了几天的紧张排练,这些把时间 看的很金贵,一年四季在土地里辛苦劳作的农人们,一经发动并且组织起来,就一 改平素间的松松垮垮,精神面貌顿时焕然一新。人们全神贯注地聆听着领队对秧歌 舞蹈要领的讲解,一遍又一遍地跟着领队一丝不苟地彩排着,在休息的空间里,他 们就三三两两地围在一起,你一言我一语地交换着各自的心得体会,专注、认真的 态度一点不比专业演员差。这个时候,村委会大院外面,人民舞台前的广场上,年 轻的锣鼓队员们也在把选好的曲牌敲打得震天价响,许多曾经的老锣鼓手在这些年 轻人面前那就是最高的权威人士了,他们俨然一副专家的模样在旁边认真地听完每 一个曲牌后,间隙中还对其中的不足之处进行不厌其烦地点评。与此同时,村里的 腰鼓队、舞狮队、旱船队、花车队、高跷队也在不同的排练场所,进行着气氛热烈 地排练,十里堡村为即将到来的盛大的木枣节热情地准备着。 从方山景区回来后,乔天才为把儿媳妇赵丽娟叫回十里堡村,和亲家赵向礼电 话协商了好几次。几天来,赵向礼在闲暇时已经把乔智科和赵丽娟在方山风景区见 面的过程,向两个儿子进行了潜移默化的灌输,而且还给小姨子温秀芳在电话中进 行了简单地通报。说这些话时,赵向礼还不忘向他们征求意见,两个儿子是彻底的 反对者,他们认为老父亲这样做就是妥协、迁就,就是没有原则的投降派。但儿子 就是儿子,老子就是老子,老子说的话,儿子是不能进行反对的。自认为聪明的张 茜茜和陈晓燕,听丈夫给她们唠叨完公公的意思,心里虽然不美气,但始终不敢张 口发表任何意见,因为她们不仅是赵向礼的学生,更重要的是在赵家像一些重要事 情,赵向礼连参加家庭会议的权利都不给她们。在赵向礼的思想里,儿媳妇是没有 权利参加家务事协商的,他认为有女人参加的家庭会议,是从来办不成事情的,她 们只会把事情搅和得一塌糊涂。多年来,赵向礼的两个儿子也默认了这种家庭议事 方式,一般情况下,弟兄俩对老父亲的决定都是言听计从,严格执行的,这也许是 赵向礼在儿子们小时候进行家长式传统教育的结果吧。温秀芳听了赵向礼的话,知 道这是一向迂腐至极,爱认死理,不会脑筋急转弯的姐夫主意,当然在整个事件的 过程中,她也了解到外甥女因为儿子的原因,不愿意和乔智科解除婚姻关系的实际 情况,同时,在大姐温秀莲反复给她解释家庭和谐如何重要的说教下,温秀芳给大 姐两口子出主意说,先不忙着通过法院了结离婚案件,让乔智科和赵丽娟接触一段 再做决定,这样做比较妥当,听了温秀芳的话,赵向礼两口子又认真地合计了一下, 认为温秀芳说得很有道理。于是,就在亲家乔天才打了几次电话后,赵向礼两口子 觉得面子上基本过得去了,就同意乔智科在木枣节前一天,把赵丽娟接到十里堡看 看热闹,让他们一家人团聚团聚,对于亲家乔天才诚心盛情邀请他们两口子一同去 十里堡过木枣节,赵向礼以家里还有很多事情,地里的活儿还需要营务为由婉言拒 绝了。 老槐树又目睹了一次花好月圆的情景,疙瘩村的人们在重阳节的前一天早上, 看到了一辆黑色的广本小轿车停在了德高望重的赵老师家门口,车上下来的乔智科 抱着一大堆礼品,走进了那个古香古色的大门。过了不大一会的功夫,赵向礼老两 口把乔智科一家送了出来,抱着孩子的赵丽娟身后,是不停地抹着眼泪的温秀莲, 毕恭毕敬的乔智科走在前面,几步跑到车跟前,一把拉开副驾驶的前车门,把赵丽 娟和儿子让了进去,然后把赵丽娟带到娘家的一些生活用品放到了车后备箱里。他 一边回过头给老丈人和丈母娘打着招呼,一边亲切地示意他们快回去,老槐树下面 闲坐着的人们对此发出了阵阵唏嘘声,山里人的实诚和家庭观念的确值得称道,乡 亲们对赵老师给予女婿的宽容表示了由衷地敬佩。阳光照在缓缓行驶的小车上,发 出了令人耀目的光芒,乔智科开车经过老槐树下面时,还不忘向注目他们的疙瘩村 人打几声喇叭表示敬意。 几分钟后,赵丽娟在车上就远远地看见一座顶上用七面五颜六色的旗帜装扮起 来的彩门,已经在十里堡村的大门口搭建起来了。彩门上悬挂着一条“预祝十里堡 第十五届木枣节圆满成功”红底白字的横幅,门的两边各有五只充满氦气的枣型红 气球在空中随风飘荡,这样的场景,烘托出木枣节的喜庆气氛,给人们带来的是强 烈地视觉冲击。彩门前,一群放了秋假的孩子们在三三两两的相互追逐着嬉戏耍闹, 通往十里堡村的水泥大道两旁是一米左右宽的冬青绿化带,绿化带里面三米一截插 满了彩色旗帜,这些彩色旗帜在到处漫溢着枣香气味的秋风里猎猎飘扬,营造了出 了“庄重、和谐”的木枣节浓厚氛围。 吴凤英心里今天甭提多高兴了,就在大小子开车去疙瘩村接儿媳和孙子的时候, 二小子乔智宏和三小子乔智忠也不约而同地前脚跟着后脚进了家门,心花怒放的吴 凤英立即命令靠在炕上被子垛上闭眼养神的老伴乔天才,赶紧到地里刨一些胡萝卜, 回来的时候顺道去村里杀羊的乔老三家割三斤羊肉,中午包饺子吃一顿团圆饭。二 小子乔智宏现在黎川县煤炭工业管理局上班,三小子在黎川县中学上高三,游子难 释得故土情怀,使他们在故乡要举行的木枣节前都回到了家。他们现在虽然为生养 自己的家乡做不了什么事情,但是回来为节日增添点人气,也是十里堡儿女们的份 内之事。当然,对于大哥要和大嫂离婚的事情,他们也是知道一点的,在他们家最 为困难的日子里,大嫂带着一身清秀进了乔家的大门儿,大嫂用她长嫂如母细腻的 爱,呵护着他们兄弟俩,有了好吃的自己从来舍不得吃,总要留给正在长身体的他 们俩。学习上,大嫂耐心地辅导他们,鼓励式的教育在他们身上得到了很好的验证。 在他们的心里,大嫂赵丽娟形同自己的母亲一样,因此在离婚这件事情上,他们是 持反对意见的,当大哥和汪玲玲的捉奸门事件发生后,他们对大哥的这种不齿行为 感到了无比羞耻,现在刚进家门,就为大哥嫂子已经和好如初而倍感欣慰,他们期 盼着能很快见到大嫂。 就在一家人忙这忙那的时候,门外传来一阵汽车喇叭声,正在院子里洗胡萝卜 的乔智忠和在厨房里剁羊肉馅的乔智宏急忙放下手里的活儿,两个人撒开脚丫子就 往外跑,他们看见大嫂赵丽娟已经抱着侄子乔锦琳下了车,哥哥在后备箱里忙着往 出拿着东西。乔智宏微笑着走到大嫂的面前接过依偎在大嫂怀里的小侄子,用手在 小侄子的鼻子上亲切地刮了几下,笑着说道:“小坏蛋,见了二爸也不叫,二爸可 从县里给你买了好吃的,好玩的了。”说完这句话,智宏嘿嘿地笑着,话语里带着 几分俏皮对依然亭亭玉立,美丽动人的大嫂说道:“嫂子,你终于回到家了,这下 咱们全家又团圆了。”跟在后边的吴凤英一边得意地拍打着二小子的脊背,一边埋 怨两个儿子光顾着说闲话,不知道搭把手帮着大儿子往家里提溜东西,一边又兴奋 地从二小子智宏怀里把孙子抢过来,招呼着大家往家里走。 乔天才没有跟着出去,他只是放下手里的活计无声息地站在院子里。当听到门 外家人久违了的说笑声时,一股暖流涌上了他的心头,他觉得鼻子里酸酸的。是呀, 半年了这个院子里,没有了儿孙们的嬉闹,没有了儿媳对生活充满信心和自己老伴 闲聊时的爽朗笑声,长时间的寂寞使他对这个院子的死气沉沉有了一丝的厌倦。现 在好了,儿媳原谅了儿子所犯下的愚蠢错误,一家人又能像从前那样和和睦睦地在 一起了,这是多么值得庆幸的事情呀。喜上眉梢的乔天才看到儿媳赵丽娟一脸矜持 地走进了大门,就几步跨上前去接过儿媳手中的东西,嘴里一边颤抖地招呼道: “娟娟,快进门,快进门,你妈等你回来包饺子呢。”一边又关心地问着赵丽娟: “娟娟,你爸和你妈身体都好吧?” 吴凤英把孙子放在屋里的脚地上,在堂屋正中紧靠墙边的八仙桌上把暖水瓶拿 下来,往堂屋门后洗脸盆架子上的洋瓷脸盆里兑好水,同时把刚买的雪白的羊肚子 毛巾放进去,又把香皂盒打开招呼着儿媳赶快洗把脸。两个小叔子和公公婆婆这些 细微的关怀,使离家出走,今天刚进门的赵丽娟感到了丝丝温暖,多少日子以来的 怨言都在这一刻灰飞烟灭了。 这顿团圆饭的准备因为赵丽娟的归来欢快地进行着,融洽的气氛使乔天才萌生 了一展手艺的念头。早年间,家境贫寒的乔天才为了养活年轻时就守寡的老母亲, 和为了把正在上学的弟弟乔天贵培养成人,就跟随本地有名的“酱肘子大王”刘继 斋学习厨艺。也许是乔天才可怕的吃苦劲头和挚诚的孝悌精神感动了上天,从不收 徒的刘继斋毫不保留地在短时间内,把自己全部手艺传给了乔天才。只可惜刘继斋 是个短命鬼,1954年刘继斋因为食道癌死在了黎川县人民医院,刘继斋终生没有成 家,孤孤单单一个人过了一辈子,后事还是乔天才料理了的,因此乔天才在当地也 落了个好名声。 刘继斋死后,十里八乡的人们哪家有了红白喜事,一定会邀请“酱肘子大王” 刘继斋的嫡派传人乔天才来主厨,“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乔天才不仅从师 父手里学到了令人眼馋的厨艺,还潜心钻研练就出了一套精湛的神奇刀功。上世纪 五十年代中期,黎川县举行全县厨师大比武,评委们瞠目结舌地眼看着乔天才站在 案板旁,很熟练地用一把特制的菜刀将一块巴掌大的豆腐四边切齐,再用刀平着把 整块豆腐分成厚度相同的几块。只见他上下轻轻抖动刀片,把豆腐块切成薄薄的豆 腐片。然后他用同样的方法将刀在豆腐片上均匀运动,在精细的刀功下,豆腐块很 快便成了“泥块”,乔天才把一堆“豆腐泥块”放在盛满水的盆里后,一串串万千 细丝的豆腐丝便清晰地显现出来,用筷子挑上一根,只见豆腐丝厚度仅1 毫米左右。 站在评委面前的汾阴地区商业局局长刘喜来看罢他神奇地表演,一边把玩着他特制 的长长的单刃刀,一边啧啧地赞叹着询问他的基本情况,不由自主自脱口吐出一句 :“真是名不虚传,稀奇呀,稀奇呀,真堪称乔一刀。”后来,黎川县政府主要负 责人计划把他招工到黎川县招待所,因为乔天才的二爸旧社会曾经在汾河滩给土匪 头子田哼哼当过二当家的,解放后刚被人民政府镇压了,乔天才招工的事情就只好 作罢。 当听到父亲乔天才要露手艺给家人看看时,儿媳赵丽娟和三个儿子就簇拥到他 的跟前。吴凤英在案板上一边把擦好的胡萝卜馅,和剁好的羊肉馅搅在一起再次往 烂地剁,一边扭过头笑嘻嘻地看着兴奋的老伴,她知道自己的老汉今天是太高兴了。 自从大小子到富源煤矿跟上老板唐金发后,家里的光景是芝麻开花节节高,一天比 一天好了,大小子就再也不愿意老伴出去给别人的红白事情帮忙了。现在听老伴乔 天才要露手艺,吴凤英三下五除二剁好了羊肉饺子馅,顺手把馅收拾在了一个洋瓷 小盆里,从厨房的冰箱里取出来一块洗好的里脊肉,同时又从备用的竹制菜篮里取 出已经择好洗净的一把芹菜,一根昨天晚上就收拾好的莲菜和黄瓜。乔天才看着这 些材料,就知道老伴吴凤英是让他做一道“我们顶呱呱”。乔天才走到案板前,先 把里脊肉剁成了泥状,再把芹菜剁碎,将泥状的里脊肉和剁碎的芹菜,在一个打入 几颗鸡蛋的大碗里搅拌好放在一边备用,他拿起莲菜,切得时候第一刀不切到底, 第二刀切到底,依次继续偶数刀切到底,这样切出来的莲菜是双层可以打开的,他 把刚才调好的芹菜猪肉馅用筷子塞到两层藕的中间,压紧,像包饺子一样。全部包 好后,放到油锅里炸,炸好装盘时,把黄瓜切成的薄圆片横排一块压一块放在最上 面(莲菜又称藕,谐音我,瓜谐音呱,最上面就是顶,其实就是藕顶瓜瓜)。 做完“我顶呱呱”,乔天才又顺手做了几道拿手的凉菜和热菜。当他忙完这些 的时候,三个儿子已经按照他的吩咐,手忙脚乱地把堂屋靠墙的八仙桌挪出来,摆 放在了屋子的当中间,并且把陆续做好的菜摆放在擦得干干净净的八仙桌上。二小 子乔智宏还把一瓶三十年老白汾酒和几罐可口可乐饮料拿出来摆上,老伴吴凤英和 儿媳赵丽娟把煮好的饺子,盛在了一个大盘子里端上来放在了八仙桌的正中间,激 动的乔天才招呼家人坐下,叫三小子用高脚杯把饮料给老伴和儿媳倒上,把白酒给 他们父子三个人斟好,孙子乔锦琳看看唯独自己面前没有倒饮料,噘着小嘴一脸不 高兴的样子,乔天才亲切地看着孙子不由地哈哈大笑,就亲自拿起可口可乐给孙子 到了一杯,然后他举起杯子,声音颤颤地说道:“今天是我们全家最高兴的日子!” 说完这句话,乔天才两行热泪不由自主地流了出来。坐在旁边的乔智忠轻轻地拍了 拍父亲乔天才的大腿,一边低着头悄悄对父亲说道:“爸,您看您,今天嫂子回来 是个喜欢的事情,您哭啥里呢?”,一边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纸巾塞给了泪流满面 的父亲。乔天才听着三小子的话,放下手中的杯子用纸巾擦了擦眼泪后,重新端起 酒杯站起来看了一遍在座的亲人们欣喜地说道:“来,啥也不说了,大家碰一杯。” 饭后,乔天才和吴凤英都劝乔智科和赵丽娟带着孩子到村里面四处转转,乔智 科明白父母让他们一家三口到外面转转的用意,就右手顺从地抱起儿子,左手拉着 妻子赵丽娟出了家门。在村里的巷道中,不少熟知的乡亲们热情地和他们打着招呼, 人们惊喜地目光里充满了诧异,因为乔智科的捉奸门事件发生到现在不过几天的时 间,作为茶余饭后的谈资还在被津津乐道的民间评论家议论着,“真是不可思议, 他们好的也真是太快了。”,“丽娟真是个好女人,这样的丑事情都能原谅了?” 这些悄悄地感叹,在乔智科和赵丽娟的身后,随着秋日和煦的风儿四处飘荡着,虽 然有些刺耳,但也不乏佩服和赞扬的语气。 乔智科一家三口就在众多的口舌声里来到了十里堡村委会的大院里,在院里, 乔智科把儿子交给了妻子赵丽娟,让他们在院子里看秧歌队的排练,赵丽娟原来也 是秧歌队的队员,往年举办木枣节时,赵丽娟都是要参加排练的,今年因为和乔智 科离婚闹得沸沸扬扬好长时间不在家,所以没有参与,场院里的人们除了为她感到 惋惜外,在休息的空间里还不停地询问赵丽娟对秧歌队排练的意见。赵丽娟很快就 被大家的热情所感染,兴奋的她毫不保留的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还不停地随着锣 鼓点拍着手给大家鼓劲加油,儿子乔锦琳见妈妈忙得顾不上自己,就和村里的小孩 们跑到场院外的舞台操场里高兴地玩耍去了。 这时候,乔智科已经走进村委会的办公室了,村主任乔广利见他进来,笑眯眯 地对着本家兄弟挤了挤眼睛关心地问道:“接回来了?”乔智科不好意思地点了点 头,乔广利接着说:“兄弟,这回再出去旅游,就不用别人陪着了。”说完屋子的 人们会意地哈哈大笑起来,这些憨厚的乡村干部们在笑过之后,依然拉着乔智科热 烈地讨论着木枣节的准备情况,他们对举办木枣节细节问题反复地讨论着,生怕出 现一丝纰漏会给十里堡村带来不利的影响。 是呀,明天就是十里堡村的木枣节了,现在只要是十里堡村的一员,无不在绞 尽脑汁为这片生他养他的故土出谋献策,因为十里堡的明天在他们精心描绘下一定 会愈加美好,愈加光明!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