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离婚判决很快就下来了,法院充分考虑到了赵丽娟和儿子的合法权益,完全依 据了婚姻法、妇女权益保障法和未成年人保护法。在判决的项目中儿子乔锦琳由赵 丽娟抚养,乔智科每月负担一定的抚养费,按年度支付;共同存款因为乔智科对婚 姻的背叛,赵丽娟获得了一百一十六万元;在十里堡乔家家庭共同创建的房屋,赵 丽娟也获得了三万元的补偿;因为乔智科对赵丽娟的感情伤害,乔智科赔偿赵丽娟 一万元的精神损害费。尽管如此,赵丽娟的心里依然充满了矛盾,毕竟她的家庭因 为乔智科本身不可原谅的错误四分五裂了,惋惜的同时,她不由得陷入了深深地痛 苦中。 半个月后,双方对一审判决都没有提起上诉,判决很快到了执行。赵丽娟偿还 了大哥赵福军诉讼期间替她支付给李秀莲情报费十万元和补偿给赵怀义的五万元, 又付给了代理人石东平三万元的代理费,这样的话她实际得到了九十八万元。 和儿子乔锦琳在梁山村小姨家住了一段时间后,赵丽娟在温秀芳的陪同下,和 儿子回到了疙瘩村娘家。当赵丽娟经过疙瘩村东头的老槐树时,顿时泪流满面,痛 哭失声,十冬腊月,老槐树下早已没有了闲聊的人们,曾经枝叶繁茂,见证了一对 倾心相爱的男女,月下动人的绵绵爱语的老槐树,裸露着枯瘦的枝条在寒风中无奈 地挥舞着,似乎叹着气诉说着与她有着同样结果,却不一样事情经历的董永和七仙 女美好的传说,以此来安慰心中不平的赵丽娟。温秀芳看着伤心的外甥女不由得也 是泪流连连,她扶住双手趴在老槐树身上的赵丽娟,轻轻地劝解着,赵丽娟如泣如 诉的哭声,使稍懂人事的儿子乔锦琳也害怕地哭了起来,母子俩哀泣的哭声穿过冬 日的宁静,还是引来了老槐树周围冬闲在家的乡亲们,人们在同情地注视中看着赵 丽娟走回了娘家。 院子还是那个院子,在经过赵怀义停尸事件后,早已失去了往日的生气,在冬 日严寒地相逼之下,更显出萧瑟和荒凉。进了堂屋,母亲温秀莲就拉住女儿已干瘦 枯燥的手哭了起来,怀中抱着乔锦琳的温秀芳流泪之余还不忘在一旁劝解着。放下 母亲的手,赵丽娟走进里面的卧室里,看见躺在炕上曾经精神矍铄,神采奕奕老父 亲,一头乌黑的头发变得雪白雪白的了,赵丽娟心疼地看着,阵阵心酸涌上心头, 一下子扑到老父亲的身上又是一阵地痛哭,引得跟在身后的乔锦琳又是哇哇地哭喊 了起来,赵向礼接过温秀芳怀里的外孙子,老泪纵横地拍着他的后背。住在二楼的 两个哥哥和嫂子也闻声跑下来,赵福军和赵红军心疼妹妹,站在脚地里唉声叹着气, 张茜茜和陈晓燕就不同了,她们两个用一种愤怒的眼光,看着这位自从出嫁之后一 直连累娘家,临了还给娘家带来灾难,自己却得到了一大笔钱的小姑子,看那样子 像是要把尚在痛苦之中的赵丽娟吃掉了一样。 其实,两个嫂子一直以来对自己的看法,赵丽娟是心知肚明的,她不能恨她们, 因为尽管嫂子们无论如何对自己有意见,但她们勤俭持家,孝顺父母在疙瘩村是有 目共睹的,冲着她们这样,赵丽娟应该是心怀感激的。 过了一会,赵丽娟从父亲身上爬起来,抹了抹眼泪。赵向礼也掀开盖着的被子 坐起来,看着立在脚地里的亲人们。赵丽娟说:“我离婚的事情给家里造成了这么 大的麻烦,我心里也是不好受的。” 赵向礼对着女儿摆摆手,示意她不要说这样的话。 站在一边的张茜茜和陈晓燕,刚要接住赵丽娟的话茬准备诉诉冤枉,赵丽娟不 容置疑地继续说道:“我打官司哥哥嫂子是向着我出了死力的,也花了不少钱受了 不少难,这回钱也执行回来了,嫂子你们都不要嫌少,我每家给你们贴补上三万元 ……” 话还没有说完,听到钱的两个嫂子顿时心花怒放,但是脸上还丝毫没有表现地 说道:“哈呀!娟娟,你这是干啥哩?咱们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兄妹,不帮你,不 向你,还能向着坏子蛋乔智科。你心里本来就够难受的了,千万不要多想,身体养 好是关键。” 赵丽娟听完两个嫂子的话继续说道:“家里的院子也被人糟害得不成样子了, 爸爸妈妈也因此伤了身体,我再拿出十万元,明年开过春把家里好好拾掇拾掇。” 十万元,是个不小的数目,听得张茜茜和陈晓燕兴奋起来了,她们的脸上早已 烟消云散,温暖如春了,赵丽娟最后说:“过几天,我想出去打工挣点钱,毕竟孩 子还要念书成人哩。” 陈晓燕听完赵丽娟的话,心里也隐隐地感觉到了小姑子的辛酸,她急忙说: “娟娟,你应该出去了,这几年猫在十里堡乔家也是吃尽了苦,受尽了难,出去闯 闯也是好的,家里头有我们和你哥照顾呢,你放心地走吧。孩子带不了,就暂时放 在疙瘩村,我们先照看着。”说完,拉着张茜茜的手又说道:“是这,你们先聊着, 我们出去给咱做饭,中午喜喜欢欢地好好吃一顿,咱们也是有好长时间没有团聚了。” 娘家的这顿饭多少使赵丽娟从婚姻裂变的悲苦中舒缓了一些。两天之后,令十 里堡所有人没有想到的是,赵丽娟和儿子乔锦琳坐着出租车买了一大包吃食回到了 乔家,乔天才和吴凤英对于回来的赵丽娟没有一点思想准备,乔锦琳爬到了奶奶的 怀里撒着娇,乔天才爱怜地在孙子的头上摸来摸去,老两口早已是满面泪水,泣不 成声了,赵丽娟坐在躺在炕上曾经的公婆身边,拿出了五万元现金摆在了炕上说道 :“爸,妈,我知道您们不容易,我虽然和智科离了婚,但是我在十里堡家里是受 了您们百般照护的,你看智宏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我也不知道怎么出力帮助他,您 们拿着这些钱给智宏请个好律师,另外,也买点好吃的补补身子,不要亏了自己个 儿。” 一句话感动地乔天才失声痛哭,他把钱推到赵丽娟跟前死活不要,歉疚地说道 :“唉,娟娟,你今后一个人带孩子不方便,还有多少事情要办,我们老了也帮不 上你什么忙,这钱你还是留着急用吧,智宏的事情我们来想办法……” 赵丽娟一把又把钱推到了乔天才的面前,不容讨价还价地说道:“爸!这是我 的一点心意,您们就收下吧。我还年轻,还能挣来钱,锦琳不会跟着我受苦的,您 们就放心吧。有时间了,我和娃还会回来看您们的。” 不难想象,赵丽娟深明大义的举动,后来受到了十里堡乡亲一致好评,他们在 心里不断地嘲笑着乔智科这个憨憨,真是狗熊进了庄稼地,丢了西瓜,捡了芝麻。 做完了这些,赵丽娟把儿子托付给了娘家人,在梁山村和小姨温秀芳说了一夜 的话,来到了黎川县城。 繁华热闹的黎川县城对于赵丽娟来说是陌生的,多年来只知道在土地上辛苦劳 作的她鲜有功夫来逛逛。以前,还有一个老同学赵怀义在城里,现在赵怀义死了, 景腊梅也带着两个女儿改嫁到了外县,熟人对她来说简直就是空白的一张纸,所以 找了一天的工作,头昏眼花的她是一无所获,最后实在没有办法的赵丽娟,只好在 县城农民街上的小吃夜市上,胡乱地吃喝了一点,觉得还是找姨夫梁俊喜想想办法。 梁俊喜过了下班时间还没有离开办公室,他在办公室等着一个揽工程的小老板 请他出去吃饭。要不是照顾老婆的面子,他能每年免费给赵福军和赵红军兄弟两个 包揽工程?为了面子他不知道少捞了多少的好处费,想到这儿,他心中愤愤地不平 骂道,这两个傻了吧唧的乡巴佬也是没有眼力见,真是不知好歹的东西。 就在他自顾自地生着闲气的时候,赵丽娟敲门进来了。对于赵丽娟的到来,梁 俊喜眼里马上就冒出一闪一闪的绿光,他连忙倒了一杯水递到赵丽娟手里,殷勤地 问道:“哎呀,娟娟,我这办公室你是很少来呀,怎么官司了了?” 赵丽娟说:“判决都执行完了,谢谢姨夫给我找了个好律师,帮了很多的忙。” 梁俊喜说:“那是应该的,自家人嘛。”说完,他又问道:“你吃了没有?晚 上金飞燕的男人瘦猴请我,你跟着一起去吧。” 金飞燕和小姨温秀芳的关系很不一般,赵丽娟以前在小姨家和金飞燕经常是见 面的,她的男人瘦猴自己却从未谋过面,赵丽娟不愿意和陌生人在一起就急忙说道 :“姨夫,我一个人在夜市上吃了,您忙您的吧。” 梁俊喜责怪道:“哎呀,你看你这娃,到了县城直接找我就对了嘛,还在外面 花钱吃饭。对了,你到县城干什么来了?” 赵丽娟就把自己想在城里找工作的事情给梁俊喜讲了讲,梁俊喜听了后说: “哦,这好办,我明天来给你想办法。”说完,梁俊喜从裤兜里掏出一串钥匙,扔 给赵丽娟,然后又说道:“那你到家里先休息去吧,我再等等人。” 话音未落,一个矮个瘦猴一样的人连门都没有敲,就直接推门进来了,见赵丽 娟坐在里面,就想扭头关住门出去,梁俊喜笑着指着赵丽娟骂瘦猴道:“你胡毬看 啥哩,这是我外甥女!” 瘦猴一听,又转身走进来,嘻嘻哈哈地对梁俊喜说道:“那正好,我们一起出 去吃饭。” 梁俊喜一边示意赵丽娟往出走,一边对瘦猴说道:“不了,她已经吃过了,我 们走吧。” 赵丽娟摸黑来到了水利局后面的家属院,小姨两口子虽然两地分居,但几年前 水利局盖家属院的时候,他们还是集资弄了一座二分半小院,房子装修期间,赵丽 娟还应邀到家属院给工人做了几天的饭,所以对水利局家属院,她还是比较熟悉的。 夜里十一点多后,睡在正房里间的赵丽娟听见门响,对面屋子里的灯也亮了, 她知道是姨夫梁俊喜回来了。她白天忙着找工作,走了一天的大街,回到屋里就脱 衣睡下了,现在姨夫回来了,她害怕的心理顿时安静下来了,就放心地进入了梦乡。 也许是心里有事,赵丽娟在大约凌晨四点的时候就睁开了眼睛,她想起来洗漱 洗漱,再到厨房给姨夫做早饭,等吃完饭以后看看姨夫能不能今天给她在城里找点 事情做。她揉了揉惺忪的眼睛,慢慢地从床上坐了起来。这时候,她分明惊奇地看 到姨夫梁俊喜一丝不挂地站在她的床前,手里捏着一根香烟,不停地在往嘴里送着, 烟头上面燃起的火光在看得见人的黑暗里一明一亮的。傻了眼的赵丽娟,一把抓起 盖在身上的被子蒙在了头上,她顿时感觉到脸燃烧的是那样火辣辣的热。 过了一会,赵丽娟见没有动静,她拿下蒙在脸上的被子,发现一丝不挂的姨夫 不见了,她按下急速地心跳,手忙脚乱地穿好衣服,像贼一样飞快地逃离了水利局 家属院。在逃跑的路上,赵丽娟想,是不是长期分居,使姨夫的心理严重变态了呢? 她现在是再不敢回去找姨夫帮忙了,那样的话还不知道要发生什么样的事情呢? 到哪里去呢?哪里才是自己容身的地方呢?回疙瘩村去吧,她想她已经嫁出去 了,是没有脸面在娘家住下去的。思前想后,赵丽娟决定到汾阴市里去看看,那儿 是地级城市,机会可能要比黎川县这么个小县城多,于是饿着肚子的赵丽娟到了黎 川县汽车站,坐头一班车去了汾阴市。 出了汾阴市长途汽车站,赵丽娟看到汽车站对面有几块悬挂着招工服务中心招 牌的门面,她走进一家名叫劳动招工服务中心的房间里,进门对面坐着一个懒洋洋 的老女人,赵丽娟怯生生地问道:“老婶子,你们这是劳动局招工中心吗?” 被赵丽娟称为老婶子的女人见来了人,就急忙热情地解释道:“是呀,我们这 是劳动局批准成立的招工中心。” 赵丽娟见是劳动局批准的,心里马上就踏实了许多,她急忙说道:“老婶子, 我是来找工作的。” “进了我这门的都是找工作的,你先交一百块钱的手续费,明天早上你过来, 我给你推荐一家好单位。” 赵丽娟赶紧掏了一百块钱递给老婶子,老婶子郑重其事地收了钱,给她开了一 张盖有鲜红“劳动招工服务中心”椭圆印章的收据,告诉她把收据装好,千万不要 弄丢了。 出了“劳动招工服务中心”门,赵丽娟顺手就在汽车站的旁边找了一个便宜的 小旅馆住了下来,她心情愉悦地想到明天就能找到工作了,她可以打工挣钱养活儿 子了。晚上,赵丽娟静静地睡在狭小的房间里,胡思乱想地憧憬着美好的明天,半 夜的时候,她听见隔壁房间里的木床发出一阵阵咯吱咯吱的响声,这才发现原来房 间的隔墙都是用木龙骨和三合板做成的。就在她朦胧之际,楼道里发出了一阵的吼 叫声,她再一次心惊胆颤地下了床,挨着房门后面竖起耳朵听了听动静,过了一会, 她听明白了,隔壁住着的房客因为嫖娼被派出所的民警带走了,一种危险的感觉顿 时涌上了她心头。 早上八点多种,一夜不敢合眼的赵丽娟就来到了“劳动招工服务中心”,昨天 早上的那个老婶子给她写了一个条子,让她到一个叫黑猫清洗公司去上班,她反复 地问清楚了黑猫清洗公司的地址,然后徒步走了出去。 等她来到黑猫清洗公司的时候已经十点多了,进了黑猫公司赵丽娟才发现,这 哪是什么公司呀,房间里就一张桌子,坐着一位年龄大一点的老头,老头见她进来 了,就问赵丽娟是干什么的?赵丽娟说她是“劳动招工服务中心”介绍来的。老头 噢了一声,接过赵丽娟递过来的条子,也就是所谓的介绍信看了一眼,然后把介绍 信往抽屉里一扔,对赵丽娟说道,你跟着我来吧。 老头骑着一辆破的再不能破的自行车,在呼呼啦啦的响声中,把赵丽娟带到了 附近的一座高楼跟前。老头把自行车往楼边的墙角里一撂,示意赵丽娟跟着他往楼 里走。在一楼他们坐上电梯来到了高楼的最高层,老头顺着楼道又往上爬,穿过一 道小门就来到了高楼的最顶端。楼顶上有许多人,穿的都是扑扑兮兮地脏衣服,老 头对着一个胖胖的年轻人吼叫道:“高经理,又来了一位干活的。” 高经理一脸不高兴地看了一眼站在他面前的赵丽娟说:“在我们公司主要是进 行高楼玻璃幕墙的清洗,一个月管吃管住800 元工资,你要是愿意干了,现在就可 以上班了。” “那在哪儿上班呢?”赵丽娟问道。 高经理指着绑在楼顶水泥柱子上几根粗大的钢丝绳,又指指楼顶外面,赵丽娟 走到楼边往下一看,下面栓在钢丝绳上的几个人正拿着清洗工具一晃一晃地来回摆 动着,她马上感到了头晕眼黑一般的恶心,不顾后面的老头和高经理的吼叫声,匆 忙逃了出去。 原来“劳动招工服务中心”给她介绍的就是这个工作?她这样不平地想着又回 到了长途汽车站“劳动招工服务中心”,赵丽娟把她刚才遭遇到的情况给老婶子讲 了一遍,老婶子若有所思地对她说道:“那你是对这份工作不满意?” 赵丽娟点了点头。 老婶子说:“不要紧,那我再给你找个合适的工作。” 赵丽娟感激地说道:“真是麻烦老婶子了。” “哪有个啥?我们整天就是干这工作的。来,你再交上一百元的手续费,明天 早上再来。”老婶子从抽屉里拿出那本早上刚开过的收据对赵丽娟说道。 “我不是昨天刚刚交过手续费吗?”赵丽娟不明白地问道。 “昨天是昨天,今天不是给你找到了工作吗?你是不满意嘛,今天重新给你找 工作,就要重新交手续费。”老婶子给赵丽娟解释道。 没有办法,为了找工作极不情愿的赵丽娟又给老婶子交了一百元手续费,装上 收据出了“劳动招工服务中心”的大门,她想今天晚上无论如何再也不敢在那家小 旅馆住了,于是就在汽车站附近找了一个比较大的酒店登记住下了。 又是一夜无眠,赵丽娟早早地来到“劳动招工服务中心”门口,门还没有开, 她只好坐在门口的台阶上,刺骨的寒风吹在脸上像刀割一样的生疼,嘴里哈出来的 热气在清晨冰冷的空气里,像一道道飘逸在空中的白雾,赵丽娟麻木的双脚不停地 在生硬的水泥地上踏着,她的心中突然感觉到了莫大的委屈,眼里不由渗出了闪闪 的泪花。 还好,老婶子也早早地来了,她把赵丽娟让进来,欣喜地对赵丽娟说:“姑娘, 算你运气好,昨儿给你找了一家制鞋厂,你趁着早儿赶快去吧。” 赵丽娟又拿着老婶子写好的纸条子介绍信,找到了这家红星制鞋厂。制鞋厂在 市郊的一个院落里开着,进了院子,空气中就弥漫着刺鼻的胶水味,乱七八糟的边 角料像小山一样堆满了院子。见她进来,门房里的一个老头就撵出来了,在问清楚 她干什么的情况下。老头把她让进了屋子,屋子里床上一个尚未出被窝的年轻人坐 起来,听完门房老头的介绍后,光着脊背对赵丽娟说道:“计件工资,每糊成一双 棉拖鞋,一毛五分钱。”说完,朝着赵丽娟的脸上狠狠地打了个喷嚏,然后满嘴臭 气的年轻人竟然用手往鼻子上一抹,把一滩稠鼻涕摔在了黑黑的砖地上。 赵丽娟的脑海里马上就想起来中央电视台一个关于制鞋厂工人因为长期在刺鼻 的环境下工作,最后得了白血病的报道,她潜意识地想到了这是黑职业介绍所联合 黑工厂作坊对不明其因的人们进行的诈骗,她想立即回到所谓的“劳动招工服务中 心”要回被骗去的二百元手续费。 结局可想而知,受尽侮辱的赵丽娟决定回到家乡去,哪里不是活人的地方呀? 为什么非要来这里遭受这份折磨?想到这儿,赵丽娟狠下心来,打了个出租车,来 到了汾阴市汾河批发市场,准备用身上剩下的几百元给家里人买点礼物下午就赶回 去。 汾河批发市场是汾阴市人民政府几年前开发的大型物流市场,里面按照商品的 类别被分割成几大区域,赵丽娟首先来到了副食品批发区,她一边转着,一边向商 户里面的服务员打听着价格,突然一家署名“卫东食品”的大型批发商场门上张贴 的招聘启示吸引了她,她走了过去,商场里的服务员笑容灿烂地把赵丽娟带进了后 面院子里的总经理办公室,办公室不算大,但很干净,服务员指着办公桌后面忙着 打电脑游戏的胖胖的中年人对赵丽娟说道:“这是我们的畅总。”然后对畅总说明 来人要应聘的事情之后就出去了。 “你多大了?”埋头打游戏的畅总看都不看她一眼地问道。 “我31了。”赵丽娟回答道。 “哦?”畅总抬起头看了她一下,然后继续低下头一边打着游戏,一边说道: “31了?31有点大了,我们的服务员都是20来岁的年轻人。” “不!我能吃苦,我不怕累。”赵丽娟赶紧说道。 “哦?”畅总一听马上放下手里的游戏好奇地问道:“你是哪里人呀?” “我是黎川县高川乡十里堡村的赵丽娟。”赵丽娟小心翼翼地回答道。 也许是赵丽娟憨态可掬的实诚话打动了畅总,他微微一笑,停顿中思索了一下 问赵丽娟道:“你带身份证了吗?” “带了。”赵丽娟忐忑不安地回答道。 畅总放下游戏,抓起桌子上的电话说道:“小李,你来一下。” 还是那个刚才领着她进来的小姑娘笑盈盈地进来了,畅总对小李说:“小李, 你带着赵丽娟履行个手续,然后安排她住下,明天就安排她上班。” “不!畅总,我现在就可以上班,不需要等到明天!”赵丽娟激动地对畅总说 道。 “好吧,小李,你安排一下,再把要注意的事项向赵丽娟交代一下。”畅总亲 切地叮嘱小李道。 当天晚上,赵向礼接到了兴奋的女儿从汾阴市打来的电话,这位教书育人的老 教师欣慰地预感到女儿就要从黑暗的阴影里走出来了。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