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1 毕业 毕业那年,李可随秦小微分配到她的老家宣城。大学四年,俩人谈了三年恋爱, 该摸的摸了,该啃的啃了,虽然最后一道防线没有突破,但已经是很牢固的恋人关 系。当然,这是李可的想法,赵易安却不这么认为。赵易安一直住李可上铺,他说 爱情随时存在变数,不钉钉子就不可能牢固。李可不解,又不是木板,怎么钉钉子 ?赵易安哈哈大笑,你小子真是土到家了。李可悟出赵易安话里的意思,脸阵阵发热。 赵易安名易安,却一点儿不安分,和厨师打架,将一碗汤浇在厨师脸上,花医疗费 不说,还背个处分。和另一个男生争一位女同学,那位男生靠体贴关心打动女同学, 女同学哪儿不舒服了,他立马跑出去买买一堆药回来,鞍前马后侍候。赵易安是大 手笔,元旦前夕,在校园显眼位置挂了许多红灯笼,每个灯笼上都写着×××,我 爱你。尽管系里让赵易安写检讨,但这却把那位摇摆的女同学搞晕了。一学期后, 赵易安移情别恋,追上美术系的系花韦娜。赵易安劣迹很多,但学习很棒,并获得 过全校象棋比赛冠军,是系里的风云人物。 赵易安为人处世如此,自然招人议论,李可从不参与。李可出生农村,从小父 母就教他老实做人,少惹事。因此他总是持后退守望立场。其实李可极羡慕赵易安 的敢作敢为,天马行空。李可不是想老实,而是不得不然。赵易安怎么做别人都能 容忍,李可如果另类就死定了。 赵易安那番话是离校前几天说的。赵易安对李可说四年了,咱俩还没一块儿吃 过饭呢,我请你坐坐吧。喝了点儿啤酒,李可胆子壮了,主动交代了他和秦小微的 进展,结果被赵易安扣了顶老土的帽子.外加一顿奚落。 李可知道自己的形象就是土里土气,只因安分守己,成绩又好,同学们对他还 算客气。学习是李可唯一的骄傲。他用这份骄傲做保护色,颇有点儿特立独行。 那天,李可被赵易安的话触动了。赵易安的话非常有道理,通俗解释就是生米 做成熟饭,用之四海而皆准。赵易安形象的比喻令李可想入非非。 接下来的几天,李可着了魔一样,脑里只有那个念头:给秦小微钉枚钉子。钉 了钉子,就算做了记号。 李可同时深知,这枚钉子不好钉,秦小微一向硬得像铁板。秦小微来自县城, 父母都是国家干部,思想应该开放一些,可她很保守,无论李可做多么充分的准备 工作,无论李可把她带到什么地方,秦小微都死守最后的防线。一次,秦小微急了, 说我不是随便的人,你想让我随便是不是? 味儿就不对了,李可只好放弃。秦小微 趁机教育李可。当然,这教育里亲呢撒娇各占一半。秦小微说你这家伙,看着老实, 其实一肚子坏点子,我真是走眼了,怎么跟我爸交代啊。 后来秦小微让李可随她分配到宣城,就改变了称呼,不说我爸,而说老爸,这 就是说李可有资格喊爸了。 秦小微父亲是县教育局副局长,是有某种特权的。秦小微说俩人留在县城根本 没问题。所有这一切都说明秦小微已经把李可当成预备丈夫,李可却时时刻刻想着 针钉子,所以他有些羞。 离校前一天下午,李可把赵易安和韦娜送到火车站,回来见秦小微提个包在男 生宿舍楼外徘徊,忙问出了什么事。秦小微别别扭扭地说小丁男友来接小丁.小丁 同秦小微商量借用宿舍。她没地方去,只好在这儿等李可。李可说这就对了嘛,人 家男友来了,你还赖着干啥? 秦小微说,我没地方去啊。李可说,住我那儿,反正 他们都走了,空也是空着。秦小微娇嗔,想得倒美。李可说,那怎么办.总不能件 操场吧。秦小微捶李可一下,只好这样了。 李可控制住狂跳的心,钉子又跃跃欲试了。 晚上,俩人在校门口大排档吃面条,李可要了两瓶啤酒。李可和秦小微都很节 俭,平时在外吃饭从不要酒。李可给秦小微倒了一杯。半杯酒下肚,秦小微脸上显 出了春色,甚是漂亮,李可的眼就直了。秦小微瞪李可一眼,骂他色迷迷的。李可 说,小微,你不知道我多喜欢你。秦小微叹息,紧躲慢躲,还是没躲过你。这句话 意思很丰富,秦小微嘴上不乐意,但默许了。 秦小微提议在街上走走,就要告别这座城市了,还想再看看。李可陪她先往南, 过了两个十字路口,折回学校门口。秦小微问走不走了,李可说再走走吧。李可意 识到秦小微有些慌,怕回去早她改变主意。经过一家药店,秦小微碰碰李可,你去 买吧。李可没反应过来,买什么? 秦小微咬李可耳朵,傻瓜,买你想要的东西呀。 李可明白过来,冲进药店买了盒安全套。李可按捺着兴奋,左顾右盼,像小偷 初次作案,东西还没偷上,贼相倒露出来了。 非常美好的夜晚。准确地说,应该是前半夜。后半夜糟透了。李可和秦小微衣 服脱到一半,赵易安和韦娜回来了。赵易安把票弄丢了,他和韦娜身上的钱又不够。 瞅着俩人的尴尬样子,赵易安说真不好意思,搅了你们。李可和秦小微给赵易安凑 足钱,赵易安没走,去火车站也得趴着。赵易安说没关系.我和韦娜睡上铺,不会 打搅你们。李可看出秦小微别扭,小声说,就这样吧,黑天半夜的。 赵易安还是一贯的旁若无人,灯一灭就和韦娜折腾上了。床板承受俩人的重量, 吱吱地抗议。粗重的喘息和低低的呻吟像混浊的冰水,砸得李可和秦小微头都大了。 李可和秦小微小心翼翼地躺着,谁也不敢动。有几次,李可试着伸出手,均被 秦小微推开。李可暗骂赵易安,好端端的夜晚被他搅了。 李可和秦小微就那么躺到天亮,中间始终隔着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