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对象问题 数日后,李可单独去了趟县城。没什么要紧事,完全可以让人捎着办,他争取 去是因为心底仍然拱动着那个愿望。 他想见见秦小微。 李可到了一中门口,正是上课时间,铁栅栏大门紧闭,校园不见一个人影。李 可原打算直接去办公室,此刻却迟疑起来。事先没打招呼,直接闯进去会不会让她 难堪? 再说众目睽睽之下,他和她又能说什么? 还是先打电话约她。如果秦小微不 想见他,会找借口推脱。 李可走进门卫室,向看门老头儿问秦小微办公室电话。老头儿不答,而是用猜 测的目光审视李可,你找秦小微? 李可点头。老头儿问,你是她什么人? 李可说同 学。老头儿问.找她干啥? 李可忍着不快,说没啥事,只是看看。老头儿把李可审 个够,末了却告诉他,秦小微休产假了。李可觉得受了愚弄,老头儿的神色分明是 认真的,没一点儿捉弄的意思。李可不想再和他纠缠,离开。 秦小微休产假了。站在大街上,李可竟然六神无主,不知自己要干啥。耳边是 嘈杂的声音,卖糖葫芦的和卖水果的比赛似的吆喝,眼前是混杂的车辆和行人。直 到一个卖熏肉的妇女问李可买不买肉。李可方醒悟,自嘲地笑笑,低头慢慢走。他 在脑子里搜寻半天,终于想起一个人。试着往财政局拨了电话,秦小雨的声音很快 传过来。 中午,李可和秦小雨在财政局旁边的饭馆见了面。秦小雨浑身洋溢着青春气息, 淡粉色的丝巾衬得那张脸非常动人。她没有丝毫生疏,见面先拍李可一下,哎呀, 长高了。李可怔了怔,笑道,我这个岁数,还长什么个儿? 你记错了吧? 秦小雨伶 牙俐齿,你什么岁数? 不到四十吧? 李可笑笑。 秦小雨没看菜谱,极利索地点了六个菜。李可忙说行了,咱俩吃不了。秦小雨 说又不让你掏钱,急啥? 李可说谁掏钱也不能浪费。秦小雨说你没吃,怎么知道浪 费? 你来一趟不容易,我得好好招待你呀,免得你背后骂我。李可说,以后少不了 麻烦你,细水长流呀。秦小雨说,不能每次都让我请客吧? 下次你请,我点八个。 李可说,好好,由你。秦小雨说,别吓坏了,到营盘你请我,只要到县城,不用你 花钱。李可说厉害了啊。秦小雨说,咱也上一年班了,自产自销。李可问,不想出 去了? 秦小雨嘻嘻一笑,我倒想出去,谁带我呀,啥人啥命,我注定离不开县城。 李可别有意味地说,财政局不错,一般人进不来。没想到秦小雨马上听出来了,你 什么意思嘛,有话明说。李可说你想远了,我能有什么意思? 秦小雨问李可喝白酒 还是啤酒。李可说不喝酒。秦小雨说,算了吧,乡政府秘书还能不喝酒? 李可惊道, 你怎么知道我去了乡政府? 秦小雨说,这又不是什么秘密,你知道我在财政局,我 就不能知道你在乡政府? 李可说啤酒吧,下午得回去。 酒菜上来,秦小雨和李可碰了杯,豪爽地干了。 李可犹豫一下,秦小雨说,别耍赖,喝! 李可喝完,秦小雨赞赏地点点头,表 现不错,这几年没白练。 李可笑笑,掩饰着内心的苦涩。 秦小雨盯着李可,出公差,还是私事? 李可说,没什么事,主要是看看你。 秦小雨说,学会撒谎了,据说这就叫成熟。 李可说,信不信由你,我这次是特意看你的。上次你去营盘看我,我非常感激, 真的一点儿也没想到。 秦小雨说,什么年代的事了,还提。我特怕别人说这种话,头晕。 李可说,我忘不了。 秦小雨说,你这人就这点儿好,第一眼我就看出来了。 李可说,你就是因为这个去看我? 秦小雨说,我也说不清楚。 秦小雨很能侃,说了半天一句也没提到她的家庭,没提到秦小微。饭吃得差不 多了,李可撑不住,问,你姐还好吧? 秦小雨犀利地盯着李可,这才是你上县城的 用意吧? 李可坚决否认。 秦小雨说,再抵赖,不告诉你了。 李可模棱两可地说,你说是就是。 秦小雨转着手里的杯,叹口气,还以为你真来看我的,白高兴一场。不过,顺 便也不错了。 ’那老头儿说得没错,秦小微确实在休产假。关于秦小微的丈夫, 秦小雨只说在电力局上班,似乎怕刺痛李可。 末了,秦小雨问,要不我把她喊出来,你俩见个面? 李可说,算了,见面又能 怎样? 秦小雨说,你还想怎样? 有想法早来呀,那时候你干啥去了? 李可轻声道, 来还不是白跑? 秦小雨说,什么事都不是绝对的,你早来,或许就是另外的结果, 一个纸条就把你打败了? 真臭! 秦小雨说的不是没道理,这话和赵易安说的如出一 辙,事情总是存在变数。搁在现在,李可不会轻易放弃,但那时李可几近绝望。绝 望中又有几分期待,期待秦小微主动找他。就是分手,也要当面说清楚,而不是用 一张纸条打发他。他等空了,当时,他对自己的心思也不是看得很清楚。 李可嘴上不承认秦小雨说得对,秦小雨也没和他争论。她问李可有对象没,李 可说谁跟我呀。秦小雨说你不会还惦记我姐吧? 你比我大不了几岁,好像和我隔了 一个时代。李可说哪里,营盘的姑娘都属鸟,翅膀一硬全往外飞。秦小雨说,这事 包在我身上。 李可以为秦小雨说说而已,没想到几天后,她打来电话,说她物色了一个目标, 让李可上县城见面。 李可不去,秦小雨任性地说,她已和人家说好,李可不露一面她没法交差。李 可只好答应第二天赴约。他不过敷衍她,就算他娶不上老婆,也不会让秦小雨介绍。 次日晚上,秦小雨打来电话,狠骂李可一番,说李可害苦了她,一定要找李可算这 笔账。李可说上面来了检查团,一忙活就忘了,他让秦小雨等着,抽开空儿就去见 面。秦小雨说见鬼去吧,把电话摔了。李可庆幸,总算把她的盛情挡回去了。 星期天,秦小雨带着一个女孩突然驾临。她冲李可挤挤眼,说没事干,特意带 小帆来营盘玩。那个叫小帆的女孩长得有几分姿色,说话嗲声嗲气。秦小雨说过是 个极温柔的女孩,想必指的就是这嗲。第一眼,李可就对她没什么好感。办公室出 出进进的,总有人,说了几句话,李可忙带俩人去了君再来。李可想了半天,觉得 只有这个地方还合适些。 小帆和李可话不多,只有秦小雨不停地说,生怕冷场。端上饭,李可注意到小 帆没用饭馆的餐巾纸,从包里掏出纸巾,反复擦抹桌子。碟子看着很干净,她还是 冲洗了几遍。一盘菜左看右看,似乎非挑出点儿什么不可。李可想,要在一个家里 生活,非得累死。 李可要了一盘猪蹄,故意声音很响地啃。秦小雨轻踢李可一脚,李可说吃啊, 这儿的猪脚很有名的。小帆的眉越皱越紧,起身去了卫生间。秦小雨生气地说,你 没吃过东西啊? 李可说,营盘人吃东西都这样。秦小雨说,你这是出我洋相。李可 说,千斤( 金) 就够娇了,你倒好,给我弄个万斤,这不把我压趴下? 秦小雨问, 你想找个啥样的? 李可说还没想好。 此事不了了之,秦小雨再没给李可介绍。 秦小雨和小帆走后,倪月问哪个是他对象。李可说哪个也不是。倪月说和你姐 还没个真话? 李可说这又不是什么秘密。倪月说,可别挑花眼。李可一笑,我哪有 挑剔的份儿? 倪月说,别贫嘴,有用着姐的地方就说,我帮不上大忙,还能帮个小 忙。 倪月的话透着亲近,李可笑笑,权当客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