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村庄案件 李可观看了一出独特的“审案”。 毛文启处理村民纠纷,不在村委会,而在村中央一个大碾盘上,任人围观。毛 文启一改委琐模样,打坐般蹲在碾盘上,锐利的目光冷冷扫视着。这阵儿,全场寂 然,眼睛都盯着毛文启。李可想,再加一块惊堂木,毛文启够得上七品官了。 案子是一个叫黄叶的女人告一个叫三葵子的男人强奸她。黄叶男人在外打工, 黄叶就雇三葵子为她干些重体力活儿。黄叶说三葵子虽然是光棍,可老实得十棒子 敲不出一个闷屁,所以就没防备他。前日三葵子给她家起羊砖,她看他累得一头大 汗,就叫他进屋歇歇,谁知三葵子起歹心,把她强奸了。三葵子站在黄叶旁边,几 次欲张嘴,触到毛文启冰冷的目光,便勾了头。三葵子长相憨直,神情呆滞,绝不 像个为非作歹的。毛文启冷不丁问三葵子,听清了? 三葵子老实答,听清了。毛文 启又道,干没干? 老实交代。三葵子忽地跪下去,毛支书,我没干。呜呜哭起来。 毛文启说没干骨头这么软? 哭鸡巴啥,起来! 旁边有人起哄,让黄叶说说三葵子那 玩意儿啥模样! 黄叶笑骂。放你妈屁,回家问你妈去。周围一阵哄笑,毛文启也笑 了。李可猜想,按黄叶这种女人的性子,啥都敢说,就怕你问不下去。果然黄叶对 毛文启说,你想知道,我就说,不过得当场验明。毛文启说好。三葵子急了,目光 乱如飘落的残羽,下意识地捂住裆部,扫视着围观的人们,那形象绝似猫爪下的老 鼠。毛文启喝道。三葵子做贼心虚,还不老实交代? 三葵子结结巴巴啥也说不出, 只是抹泪。毛文启冷笑一声,对黄叶说。是送他去派出所.还是楱他一顿,随你便。 黄叶冲毛文启挤挤眼——李可逮住了她这个妖媚的眼神,说本乡本土的,扣他工钱 就算了。三葵子猛地仰起头,欲说什么,毛文启却抢先说,站着干啥? 还不快滚? 众人散去,碾盘旁只剩下李可和毛文启。毛文启立刻恢复那副卑贱模样,恭恭敬敬 垂立在那儿。 李可说,我怎么觉得三葵子不像那种人? 毛文启说,刁民狡猾,李乡长让他蒙 了。 李可还欲再说,毛文启抢先说我知道李乡长要问啥,捡根树枝,在地上写了四 个大字:阴盛阳衰。毛文启很快把字擦掉,解释,北滩扎下了穷根,男人一年四季 在外打工,这村子安分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