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男人们寻仇斗狠,尽可能以命相搏,残酷惨烈,为什么敌对的双方都要向毫 无防卫能力的弱女子下手? 为什么要以摧残女人作为攻击对方的手段?“ 二十年以后,笔者曾多次向边亚军提出过这个问题。 那天傍晚,我们坐在广州白天鹅宾馆歌舞厅的一个角落里,我又向他提出这个 问题。 他目光阴沉地注视着舞池中翩翩起舞的各色男女,良久,才转来脸来对着我, 认真地问道:“你,想弄个洋妞儿玩玩吗?当然,由我付账!” “不,不!”我慌张地拒绝,“我不特别有这方面的欲望。” “要爱国啦,先生。那么多中国女孩子被洋人玩了。我们干吗不玩几个洋妞, 报复一下?”边亚军笑着说。他难得一笑,但他笑的样子很耐看,开心而又阴毒。 他向一个漂亮的白种女人送去一个飞吻,那女人远远地回了一个媚笑,但没有 过来。 边亚军叹了一口气,伤感地对我说:“大多数中国人目前还没有这种欲望,因 为国家大而开放程度小,他们还没有机会亲身感受到洋人的优越感与可恨。即便如 此,他们同样对洋人有一种深深的自卑感。 “克服这种自卑感对女人来说比较容易;无非是比脸蛋儿,比屁股蛋儿,把人 家的女人比下去了,也就出了气。于是,肥屁股塞进牛仔裤,短脖子套上狗链子。 矮矮的个头,却偏要长发飘飘,肥裙着地;又黑又鼓的眼睛,硬要刷上宝兰和青紫。 比的结果虽然使自己更加丑陋,但在心理上却得到了平衡。用微不足道的投资,就 能飞速拉平发展上的差距。 “男人则不同。男人之间相互较量的是财富与智慧。 在这两方面,中国男人目前还没有实力和洋人一较高低。 差别形成自卑,自卑深化成愤怒,愤怒必须得到宣泄。性占有、性攻击、性暴 虐,就是一种弱小者宣泄愤怒的手段。 “我自己常常如此。白天,我要讨好洋人,争取他的订单,仰人鼻息吃饭;到 了夜晚,我就去勾引洋女人,逮住以后,发着狠地干!我愿意听她们痛苦的哀告、 哭喊!” “这是一种原始情绪,是褊狭的种族主义意识。”我说。 他又笑了。 “种族主义与爱国主义有多大的区别?日本人占了东三省,老百姓还认为抗战 是蒋委员长和张少帅的事;日本兵强奸了中国姑娘,他立刻就会怒发冲冠,拍案而 起;沈崇事件,弄得美国人在中国声名扫地。你说,抗议美军暴行的全国大游行, 起作用的有没有种族意识?” 我目瞪口呆,无言以对。 “性,与社会的各种矛盾和斗争本无直接联系,但是性却是诱发各种社会意识 的最直接手段。黄世仁把喜儿的肚皮搞大了,愤怒的战士向戏台上开枪,要崩了那 个演员;江青不忍让无产阶级最优秀的女性惨遭奸淫,抽去了这个情节,结果是观 众们悠然自得地看戏,戏散后还争着一睹黄世仁的风采……” “边老板,”我打断他说,直率地问,“你在当时,对女红卫兵,也有过这种 宣泄的欲望,或者,有过这种行为吗?” “你觉得这种酒怎么样?”边亚军王顾左右而言他,“酒,我不喜欢洋的;女 人,越洋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