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褚金平下午又独自上了三路无轨车,盼着还能侥幸见到那个漂亮的姑娘。 但是,那个姑娘就像仙女似的,早已回到天上去了,根本没有踪影。 下午五点钟,他闷闷不乐地进了一家小饭铺,想独自喝点儿酒。但是,他刚要 了酒菜,还没有动筷子,就被一个外地来京的女子缠上了。 其实,是褚金平先招惹那个女人的。女人二十几岁,眉清目秀,面容姣好,但 却怎么看怎么不顺眼。过了好久,褚金平才发现这个女人的毛病在哪里。她的脖子 奇短,挺漂亮的一张脸蛋儿直接架在肩膀上,污脏的白衬衣领子托住了半个脸。 他扑哧一声笑了。 女人发现褚金平在注意自己,就端着一碗不要钱的饺子汤坐到了他的身边。 后来人们都说,这个女人绝对是绿林中人物,手段利索、老辣,不动声色,只 是眼力稍拙,尚欠火候,因为她竟完全没有看出褚金平是个什么人物,竟异想天开 地要在太岁头上动土。 褚金平刚端起酒盅,突然全身一颤,一盅酒全泼在衣服上了。他的生殖器被女 人一把捏住了。女人的手,坚决、果断、有力,虽然隔着两层裤子,仍使褚金平感 到异常亢奋。 “大兄弟,姐姐三天没吃饭了。”女人操豫中口音,喉音很重,像老爷们儿。 她看也不看褚金平一眼,很沉着地用手抄起筷子,夹菜往嘴里送。“你要叫喊,我 就告你个鳖儿子调戏妇女!” “你吃,你吃!”楮金平慌忙把几个盘子都推到女人面前。“不过,你大兄弟 也有三天没沾过女人了。” “大兄弟,姐姐脏。” “我也不干净,烂掉半截了。” 女人紧忙往嘴里扒了几口菜,站起身往外走。但是,她没有敢走。 褚金平手里捏着把尖刀,挑破了她的裤子。 在褚金平家,那女人碰到了一件真正使她困惑难堪的事。 两个人的心思都是快完事快分手。女人怕刀子,褚金平怕麻烦,也嫌“脏”。 但是,脱光扒净,赤条条地上床以后,褚金平突然又跳下了地,打开衣箱翻找出一 双女式半腰伞兵靴来,硬要女人光着身子穿上。 咋?女人不解。 少废话!叫你穿,你就穿,完了事再给老子脱下来。 女人不穿。他拧住女人的腿,生拉硬拽地往上套。女人的脚肥、厚,怎么也套 不上去。 褚金平懊丧地望着女人,想轰她走。 就在这时,屋门咣当一声被人踹开了,一大群凶悍的老红卫兵闯了进来。 褚金平的第一个反应是找自己的裤子。裤子被一双穿着皮鞋的脚踩在地上。他 拽了一把,但没有拽动。于是就想抬起头,好看双脚的主人一眼。他们么也没看清, 只觉得眼前进溅起一缕红光,一颗木柄手榴弹准确地砸在他的面门上。 他惨叫一声,下意识地用双手抱住脸。手里粘糊糊的,都是血。 紧接着,一根粗大的木棒子带着忽忽的风声砸落在他的头顶上,卟嚓一声,木 棒断为两截。褚金平却浑然无事似的挺直了身子,僵硬地转了半个圈,随后才一个 趔趄真诚倒在地上,昏死过去。 在倒下之前,他用一只手捂住了下身的那个宝贝,把那上面弄得血淋淋的。这 个很规范的动作救了他自己的命。 因为在他昏死以后,人们又轮番对他毒打了十几分钟,下身在手的遮护下,竟 没有受伤。 曾有人建议把他的那玩意儿割下来以为惩戒,终因血糊糊的,太脏,没有人愿 动手而作罢。 撤走时,红卫兵们用皮带套住褚金平的脖子,把他拖出门外,扔在街口的路灯 下。街坊邻居、大姑娘小媳妇都跑出来看热闹,里外三层地争看这个光屁股的流氓。 没有人同情,也没有人救助。大家都乐得看着他死,一是除害,二是助些谈兴。 后来,一个热心肠的半大老婆子炸炸呼呼地挤进人圈,蹲在地上,不厌其烦地 用一小截木棍拨拉褚金平的生殖器。 其手法纯熟、老到,一看便知是深谙此道,绝非初学乍练。 老爷们儿在旁边齐声高叫:“起!起!” 竞真的起了。 邻人们都说,不是老婆子这手绝活,褚金平非死即残。 但是也有人深恨老婆子多事,救活一条狼,就怂恿褚金平也用木棍去拨老婆子。 没有人注意到,那个短脖子的外地女人在此时正沉着地、有条不紊地收拾着褚 金平的屋子。屋子里,箱子里,所有值钱的物件儿都被她收拾走了。其实也没有什 么,几件衣服,两床被子和一口铝锅而已。 她没有拿走那双女式半腰伞兵靴。她脚肥。脖子短的女人,脚都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