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萨萨怀孕了(4)
白群丽在众目睽睽下,步履不稳地来到钱国庆和季有铭的跟前,一屁股坐在钱
国庆的身边,直着舌头对钱国庆娇媚地说,“国庆,我喝多了,他们都欺负我,你
得保护我。”看见白群丽这副醉态,钱国庆非常恼火,他想到了曾酒后失态的江小
玲,心里突然生出一股厌倦。他看了一眼大家,又转过脸,皱着眉头对季有铭说,
“有铭,你们团这帮人有点过分了吧?”季有铭不以为然地笑笑说,“你别那么大
惊小怪的,大家今天高兴。实话告诉你吧,他们中间好多人一年、两年没见过女人
了……”
两人正说着,又有人端着酒杯的冲白群丽过来了,“来、来、来,白护士,最
后一杯,我敬你最后一杯……”
钱国庆急忙起身,挡住了来者,说“不能喝了、不能喝了,白护士喝醉了。”
“那不行,得让她喝这一杯,你、你让开!”来者显然喝醉了,他借着酒劲,
试图把钱国庆推到一边。钱国庆一把薅住对方的手,笑着说“不能喝了,白护士真
不能喝了。”
“放开,你放开!”来者瞪着眼睛,冲钱国庆嚷道。钱国庆死死地拽着这家伙
的手腕,耷拉着脸说:“我跟你说了,她不能喝了!”
“没关系,我、我陪你喝!”白群丽站起来,笑眯眯地伸手欲接来人手里的酒
杯。
一旁的季有铭急忙起身,来到两人的中间,说:“刘副参谋长,算啦、算啦,
大家都别喝啦……”
“不行,这杯酒我还非得敬白护士不可。副团长,你让开,得喝,一定得喝!”
这位姓刘的副参谋长并没有把季副团长放在眼里。
“老刘,你听我一句话,不能让人再喝了。人家医疗小组是来给咱们看病送药
的……”季有铭试图把这个醉鬼劝走。
“不管,我不管,得喝。你让开,我一定得再敬白护士一杯!”刘副参谋长这
会儿已经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了。
对刘副参谋长这种酒后失态的德行,钱国庆非常反感。他转身冲白群丽嚷道:
“谁让你喝的?不会喝就别喝!你现在就回自己的帐篷去!”
白群丽怔怔地看着钱国庆,一脸的委屈和惘然。
“那不行,你、你敢批评白护士,你算个什么官儿呀?你看看,”刘副参谋长
用端着酒杯的手在空中绕了一圈,酒洒出了一多半,“这、这在座的,哪个不比你、
你的职务高呀,你……”
这时候,边防团长过来了,他黑着脸呵斥道:“算了、算了,不像话了!季副
团长,你叫几个人把刘副参谋长弄回去。不像话!”
刘副参谋长被大家弄走了。嘴里还一个劲儿地念叨:“哪个不比你、你的官儿
大……”
“钱大夫,不好意思,让你看笑话了,”边防团长走到钱国庆的身边,“这家
伙每次喝酒都这样,你别往心里去。时候不早了,大家吃好喝好了,就都回去歇着
吧。”
这天夜里,白群丽吐了好几次,翻肠倒肚,最后只剩下鬼哭狼嚎般的干呕,令
人惨不忍睹。披头散发、狼狈不堪的白群丽让钱国庆十分懊恼。他把一肚子邪火发
到了一直跟着跑前跑后帮着他照顾白群丽的季有铭身上。
“……踏实了吧,你和你那帮日巴的土匪战友都踏实了吧!”钱国庆恶狠狠地
冲季有铭念叨,“还有王姗姗的那个傻瓜团长,妈的,在拉萨我灌过他一回,没想
到他在这儿都给我找补回来了。我算是把你们这帮人看透了,一个个狼心狗肺,没
他妈好人!”
“国庆,你太过分了,”一直没有反驳的季有铭有些沉不住气了,他不满地回
敬道:“不就是喝醉了吗,你干嘛呀,逮谁骂谁,犯得上吗?!”
“我骂了,怎么着吧?”钱国庆瞪着眼睛,气急败坏地说,“当初你们那个狗
屁团长在我们医院多喝了几杯,王姗姗是怎么骂我的?!白群丽是个女人,你们这
么多大老爷们儿欺负人家一个女人,犯得上吗?我他妈都替你们团害臊!”
“国庆,”季有铭极力克制自己,哭笑不得地解释说,“你误会了,我们团里
这帮人,包括我们团长,没有说要成心欺负谁。我不是跟你说了吗,大家这么长时
间头一回见到几个女兵,高兴,没别的意思。再说了……”
“算了,别再说啦。把人给折腾成这样了,还说什么呀?!”钱国庆的心情糟
糕到了极点。
第二天中午,医疗小组告别了团指挥所,踏上了返回野战医院的路程。随着一
路的颠簸,早已疲惫不堪的医生和护士们很快进入了梦境。钱国庆坐在驾驶副座上,
陪着司机不停地聊天,以免司机因疲劳驾驶而发生意外。窗外是一片白雪茫茫的世
界,汽车沿着蜿蜒崎岖的山涧公路艰难地爬行。司机告诉钱国庆,这车只要一到海
拔4000以上,化油器就不灵了,汽油燃烧不全,跟人一样,它也高山反应。
回想起这次和季有铭的见面,钱国庆感觉到自己和季有铭之间的共同语言渐渐
少之又少了。他们各自的观念似乎完全存在于两个截然不同的精神世界,以至于他
对季有铭和他现在的那些战友们缺乏最起码的认同感。临行前,边防团长把钱国庆
拉到一旁,十分诚恳地检讨自己对属下管教不严,让医疗小组的医生、护士们受委
屈了。并一再表示最真诚的歉意。“钱大夫,实在抱歉,”边防团长很诚恳地表白
说,“我们真没有存心要出你们的洋相。大家确实是,怎么说呢,确实是热情过头
了。昨天夜里,你跟季副团长说的那些话,我都听见了。钱大夫,你误会了,我可
一点没有你说的那些弯弯肠子。老弟,我希望你看在大家都是军人的面子上,原谅
我们团对你们这次不周到的接待!”“我无所谓,也没你想的那么狭隘。昨天夜里
我看我女朋友醉成那样,一时生气,说了些过头的话,也希望你别往心里去。”钱
国庆口是心非地应付了两句。“我不会往心里去,不往心里去,”边防团长急忙表
示,说,“这次是我们团失礼了,我这个当团长的代表全团给你们道歉!”说完,
边防团长庄重地给钱国庆行了一个军礼。
后来,钱国庆听季有铭说,为了办好那天晚上的宴请,边防团的团部把仅有的
一点库存都搬出来了。医疗小组走了以后,整个团部一连好几天没见油水。边防团
长把那位刘副参谋长骂得一个月都没抬起头来。半年后,刘副参谋长前往哨卡巡视
防务的时候,连人带车翻进了几百米深的山谷,死得非常惨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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