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夜晚(2)
胡安川看完后又把信交给了钱萨萨,伸了一个懒腰,若有所思地苦笑着说:
“哼,我现在最羡慕的就是你哥这种人了。这家伙一半像海水一半像火焰,活得既
明白又糊涂,挺可爱的!”
钱萨萨开始认真地看信,没有理会丈夫的这番话。钱国庆的这封信让钱萨萨感
动的同时,多少有些伤感和惆怅。她一方面蔑视富贵的存在,另一方面又畏惧贫困
的降临。她不愿去想如果有一天,贫俗的小市民生活真的一旦降临到了他们头上,
她究竟有多大的勇气去面对现实呢?随着时间的流逝,公司的财务情况已经基本上
无法支撑公司继续存在下去了。也许实际情况比她所了解的更糟,面对丈夫固执的
缄默,她只能尽量让自己保持着善解人意的柔顺与平静。
还有一件令她难以启齿的心事,她和丈夫已经有半个月没有过房事了。她曾尝
试过主动唤起丈夫在那方面的欲望,可每次都被丈夫以各种理由拒绝了。作为一个
女人,她把与丈夫的性爱视为是维系夫妻感情最重要的纽带,但她同时又羞于过于
露骨的纠缠。
“你明天把这些钱还用他的名字存进银行,”胡安川的心情突然变得好转起来,
他走到钱萨萨的跟前说,“老婆,我想好了,明天我就动手收拾残局!”
钱萨萨猛然抬头看着丈夫,困惑地问道:“收拾残局?”
“对呀,得收拾收拾了,”胡安川把钱萨萨搂到自己怀里,接着说,“看看我
们还剩点什么。过两天我就去东北,把积压的东西全部处理掉。从头开始。”
“那欠款怎么办?”钱萨萨问。
“到了这一步就只能玩死皮了。债主们要放我一把,也许将来还有收回本儿的
希望,要是他们把我逼绝了,那就只好大家一起跟着倒霉。大不了落个亡命天涯的
下场。我胡安川原本就是一个一无所有的穷光蛋。央金说得对,真要到了山穷水尽
的地步,我还可以去西藏。你放心,到时候我会把你和老太太安顿好的!我有个预
感……”
“安川,”钱萨萨打断胡安川说,“你别说了,真要是到了那一步,就是跟着
你吃糠咽菜我也认了!”
胡安川轻轻地拍着钱萨萨靠在自己胸前的脑袋,说:“老婆,你这份情我领了,
只要我还活着,就不可能有这一天。老和尚说得好,‘何愁他日寻路归’。”
“今晚还分着睡吗?”钱萨萨说完,脸上泛起了红潮。
他贴在钱萨萨的耳边温情地对她说:“不了,这人一开窍,想法就多了……”
这是一个激情四溢的夜晚。他们经过了一次又一次跌荡起伏的高潮。胡安川像
是为了弥补前些日子对妻子的冷淡,不知疲惫地让钱萨萨在他的爱抚下经历了前所
未有的持续激荡。他反复细致地耕耘着钱萨萨的每一寸肌肤,忽而粗犷热烈,忽而
柔情缠绵,他把自己所有的性爱技巧发挥得淋漓尽致。钱萨萨情不自禁发出的快乐
呻吟充满了诱惑和激励……当他再一次奋力挺进的时候,钱萨萨终于因疲劳过度向
他娇羞的恳求,“好安川,求你了,今天我太累了……放过我,好吗?”……他顺
从地放弃了对她的第四次“攻击”。他把她搂进怀里,尽情地吮吸着她身上发出的
汗香。他温存地抚摩着她丰满柔细的肥臀,心里为自己今晚的表现感到由衷的自豪。
他已经很久没有过如此强烈的欲望了。他自认为这是一次同妻子最美好、最高尚、
最完美的性爱。因为他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把自己的欢娱和满足统统建立在妻子
能够得到尽情享受的基础上。他也从来没有过像今天这样真正地体验到性爱的最高
境界是给予对方最大的满足。他问她,“萨萨,感觉好吗?”她回答说,“真好,
从来没有过这么好的感觉。”她在他的怀里轻轻地蠕动着,又说,“我刚才都要昏
死过去了,简直无法用语言来形容。我爱你,安川!”
丈夫今天不同寻常的抚爱给钱萨萨带来了难以用语言来表述的巨大欢娱。如同
潮水汹涌的强烈刺激把她抛向了万丈高空,让她的肉体和魂魄在一片蔚蓝色的天空
飞翔飘荡。她完全失去了理智,任凭本能和原始的情欲疯狂的宣泄,她发自身体最
深层的呐喊,由一开始的呻吟变成了最后的浪叫。这是她有始以来经历过的一次最
可怕的,也是最刺激的性爱。在她因迷乱而疯狂迎合丈夫的时候,她体验到了肉身
和灵魂的分离,她分不清究竟是肉欲还是情爱令她达到了那种忘我的境界……
当他们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了。胡安川自嘲地说,“看看吧,这就
是贪色的下场。”
在钱国庆离开这3 个多月的时间,医院的变化挺大,人的变化更大。转业干部
正陆续返回内地,又来了好些新毕业的大、中专学生。院子里到处摆放着转业干部
们的大木箱。每年到这个时候,西藏的转业干部们,甭管职务高低,个个都像蚂蚁
搬家似的忙得不亦乐乎。人们通过各种关系,合法的非法的,把不知从哪儿弄来的
大量木材,干劲冲天的加工成一个个笨重的大木箱。箱子里什么都装,衣物被褥、
锅碗瓢盆、桌椅板凳、大米白面……应有尽有,转业干部把自己所有的家当尽量一
件不拉的统统装填进去,然后再由部队统一安排运回几千公里以外的全国各地,以
做将来安家之用。每个大木箱少说也有几百公斤重,有的甚至上千公斤,十几个身
强力壮的年轻战士齐心协力,龇牙咧嘴也难以搬动。转业干部的木箱成了衡量人心
的标尺。凡是那些平时善于钻营、爱占便宜、假公济私的人,那木箱一准又重又大,
连制作木箱的木材也都是用的最上等的木料,运回内地用作打造家具。后来上级对
木箱的规格和数量做了限定,即便如此,违反规定的事情也时有发生。木箱系着每
一个转业干部的心尖,因为那里面是他们全部的家当和对未来的希望。为了让自己
的家当能够平平安安,完好无损地运回内地,七八寸长的钢钉再加上筷子一般粗的
铁丝首先保证了木箱本身的结实坚固。然而,最让转业干部们不放心的还是那帮汽
车兵和押送木箱的带队干部,长途颠簸加上日晒雨淋总难免有些破损,如果赶上不
负责任的家伙,其后果是可想而知的。于是大家都要准备一些高档的烟酒之类用作
慰劳或拉拢这些兵和官儿。有的甚至生拉硬拽把汽车兵请进自己的家里,好酒好菜
款待一通,临了再千叮咛万嘱咐地拜托关照。时下为转业干部运木箱算是汽车部队
每年一次的肥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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