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乞求(5)
孙力走后,钱萨萨的目光落在了玻璃板下面的那张央金的照片上。她久久地注
视央金充满活力和圣洁的笑容,心里涌出一丝淡淡的忧伤和酸楚。她突然想起来,
那年就是在这间屋子里,她曾对孙力有过一次事后连她自己都不明白是为什么的疯
狂举动。那时候的她是那么的无畏而又天真,当她跑出去的时候心里充满了恶作剧
以后的惶恐和开心,她想孙力一定让自己给吓傻了……想到这里,她情不自禁地乐
了,脸上飞过一片淡淡的红晕。
“我的妈呀,你这死丫头!”钱国庆气喘吁吁地冲了进来,如释重负地靠在了
墙上,“你怎么跑这儿来了?”
钱萨萨疑惑不解地看着他,问:“你怎么了,哥?”
钱国庆顿时蔫头耷脑地苦笑着说道:“没怎么,我还以为你被人拐走了呢。”
钱萨萨“咯咯”的乐着说:“我是想让你和央金单独在一起多说说话,你满世
界瞎跑什么呀,真笨!”说完,钱萨萨顺手把水杯递给了口干舌燥的钱国庆。
“孙力呢?”他问。
“出去了,说一会儿就回来。”她说。
钱国庆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他转身把门关上,又拉过一把椅子坐在钱萨萨的
面前,吞吞吐吐地说:“啧,萨萨,有件事儿我觉得挺……怎么说呢,啧,挺别扭
的。”
“什么事儿呀?”钱萨萨紧张了起来。
“你别紧张,也不是什么大事,但是我总觉得有点那什么,”钱国庆想了想,
才又接着说,“昨天晚上还是孙力提醒我的。你说王姗姗……
“……”
钱国庆把自己的忧虑几乎是毫无保留的全部向钱萨萨袒露了。
“没想到这个孙力还挺有心计的,”钱萨萨听完钱国庆的叙述以后说,“不过
我倒觉得王姗姗不像是那种人。再说她已经结婚了呀?你让我好好想想……对了,
你以前和姗姗的关系,央金到底知道多少?”
钱国庆幽幽地说:“该说的我都跟她说了。”
“那她怎么说?”她问。
“她什么也没说。”他回答。
“好像还有那个姓白的呢?”钱萨萨又问。
钱国庆笑了,但笑得极其尴尬。他用双手使劲地搓揉着自己的脸,然后说道:
“我也跟她提过这事儿……”
“哎呀,哥,你怎么那么傻呀!”钱萨萨责备道。
钱国庆无言以对。
其实当钱萨萨听完钱国庆刚才那番话以后,作为一个女人她当然能够理解央金
的出现将可能会给王姗姗造成什么样的刺激。无论王姗姗如今对钱国庆还存有什么
样的情感,这件事无疑对她来说都可能是一种伤害,尤其是央金青春美貌的外表和
聪颖灵巧的天赋更加可能激发女性天生的妒忌。
“哥,那要不这样,”钱萨萨慢条斯理地说,“我先让孙力带我去见见王姗姗,
我去跟她说说,尽量把这事儿淡化了,你说呢?”
“怎么淡化呀?”他问。
“嗨,这是我们女人之间的事,你就甭管了。”钱萨萨说。
晚饭后,孙力包揽了清扫、洗刷等所有的劳务,弄得钱萨萨和央金委实过意不
去。孙力对央金说,“没办法,谁叫钱国庆官比我大呢?就让首长陪着你们座谈吧,
这样我也踏实点。总不能让你们家老钱同志来收拾,我陪着你们二位坐这儿享受吧。”
孙力麻利地把一切都收拾妥当了以后,又把自己稍加整理了一通,然后对钱萨萨说,
“怎么样,徒弟,师傅带你出去溜达溜达?”
钱萨萨矜持地笑笑,便起身随孙力离开了。
央金羞涩地低着头,脸上挂着一丝轻盈的微笑。
“这个孙力,一天到晚没个正经。”钱国庆干巴巴地说一句。
央金抬起头,情意绵绵地注视着钱国庆,她笑了。
王姗姗开门,见是孙力,先是一怔,然后笑着问:“哟,是你呀,有事吗?”
孙力靠在门框上,满颜凄苦地说:“王姐,出大事了!”
王姗姗心里一紧,忙问:“怎么了,孙力?”
孙力一歪头,闭着眼睛说:“王姐,我想你了,来找你谈谈心。”
“去你的,你喝酒了吧?”王姗姗皱着眉头骂一句。
孙力乐了,说:“别,王大夫,您看谁来了?”说完,孙力侧身让到一旁。
“哎呀,萨萨,是你呀!”王姗姗惊异地叫道,“快进来、快进来。”
钱萨萨疾步来到王姗姗跟前,两人嬉嬉哈哈,十分亲热地搂在了一起。一旁的
孙力仰起脑袋,冲着屋顶的天花板直翻白眼。
接下来,孙力陪着两人聊了一会儿,便起身准备离去。
“你干嘛去呀?”王姗姗问。
“你们女人聊天,我听着难受,”孙力乐呵呵地对钱萨萨说,“你们接着聊,
我还得加班去。”
“去、去,赶紧加班去!”王姗姗笑着把孙力轰了出去。孙力前脚刚一离开,
王姗姗接着对钱萨萨说,“真是个活宝。”
两人东拉西扯,终于把话题落在了钱国庆和央金的事上。
“……这事也怪了,”钱萨萨小心翼翼地说道,“一开始,我哥死活看不上人
家,说什么也不同意。可是后来呢,他倒让人家给治住了,真是一物降一物。我哥
这次回内地休假,自从跟央金真正接触了以后,人也变了很多,脾气和性格都变得
比从前随和了。现在他倒觉得自己配不上人家了。”
王姗姗苦涩地笑了笑,说:“那天晚上去送江小玲的时候,我和你哥在回来的
路上,他跟我提起过一句,说那个姑娘是你的朋友。只是我没想到他们俩的岁数会
相差这么大。其实当初他和白群丽的事,大家都觉得挺合适的,没想到最后会是那
么个结果。要是不了解你哥的人,很难理解他的所作所为。我还记得以前我跟你说
过,他好像一直活在梦里,不知道现在他是不是变得清醒了点儿?!”
“他现在好多了。也许将来等他结了婚可能会更好吧。”钱萨萨试探性地说。
王姗姗勉强地笑笑,语气稍显悲观地说:“也许吧。这人一旦结了婚总会变的。
你说呢?”
钱萨萨颇有同感地点点头,说:“还真是,两个人以前的秘密都没有了,可新
的秘密却更多了,越是在乎就越是猜疑,越是猜疑就越不放心,越不放心呢就越觉
得陌生。尤其咱们做女人的有时候也挺悲哀的,恨不得把丈夫心里的所有秘密都找
出来,可结果往往是事与愿违。你就说我们家安川吧,自从他的事业不顺了以后,
我简直都快不认识他了……”说到这里,钱萨萨叹了一口气,停了一会儿又接着说,
“我这次进藏就是想散散心,在成都都快把我憋死了。”
王姗姗同情地注视着钱萨萨,宽慰她说:“萨萨,你也别想得太多了,其实男
人都这样。你看我们那位,这次突然让他转业,我都能想开了,可他不行,心里别
提有多窝火了。别看他表面上装得还行,可一到夜里,翻来覆去地唉声叹气,睡不
着觉。不怕你笑话,”说到这儿,王姗姗压低了嗓音,“就连我们的夫妻生活都一
下子变了,他好像对什么都没兴趣了……”
王姗姗一说到这里,钱萨萨便哧哧地笑了起来,王姗姗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地
笑了。两人的脸上都浮现了一种特有的娇媚。
聊着聊着,钱萨萨渐渐地体会到自己目前的状况竟是和王姗姗有着惊人的相似。
王姗姗内心的喜怒哀乐和酸甜苦辣在她看来简直就是自己现阶段情感的翻版。同时,
令她欣慰的是哥哥和央金的恋情对王姗姗来说不会造成任何的伤害。她们的谈话不
再涉及与自身无关的任何内容,而是成了同病相怜的倾诉和宽慰。她们忽而忧伤叹
息,忽而朗朗嬉笑,彼此间毫无拘束,且兴致勃勃地谈论着男女、夫妻之间的各种
隐私。钱萨萨感叹自己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开心过了。
……
已是深夜11点了,仍不见钱萨萨回来,钱国庆有些坐不住了。他实在不忍心让
钱萨萨为了给自己和央金创造单独在一起的机会而有意回避在外不归。央金也有同
样的感受,她说,“要不你去找找她?”钱国庆摇摇头,说“大夜里的我上哪儿找
去?”然而他心里很明白,钱萨萨一定是跟王姗姗在一起。
正当两人一筹莫展的时候,钱萨萨轻轻地哼着一首流行歌曲推门进来了。
“你也不怕高山反应,这么晚才回来?”钱国庆责备说。
“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钱萨萨嬉笑着说。
“我也该走了,你们两也早点休息吧。”说完,钱国庆站了起来,他走到钱萨
萨的跟前,朝她的脑袋瓜轻轻地拍了一巴掌,“死丫头,明天哪儿也不准去了!”
钱萨萨一缩头,冲央金做了一个鬼脸,说:“那可不行,明天孙力还要带我去
后山拍雪景呢。”
“那我也要去!”央金说。
钱国庆看看她们,说:“那你们好好睡足了,明天我让孙力晚点过来。早饭你
们就自己煮包方便面解决了吧,别让孙力再来回跑了,好吗?”
“遵命!”两个女人同时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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