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节:寻梨花白(10) 如此看来,对于爱情和婚姻,魏欣绝对是个典型的实用主义者。但是,我却 调侃道:" 有没有搞错,大哥?你的物质生活还没保障?房子、车子、连自己的 公司都有了,你还缺什么呢?" " 唉,那可都是表象啊。宏伟,做建筑行业需要大笔资金,就我那俩钱,哼, 说起来我都心慌……算啦,不说了,你他妈的到底来不来呀?" 魏欣一副" 盛名 之下、其实难副" 的口气。 我本想再劝他几句,可转想马上就要见面还是省省吧,便戏谑道:" 来,那 里敢不来。魏总您召唤,小人鞍前马后、在所不辞……" 挂断电话,我突兀地举着筷子,却没了半分胃口。仔细想来,每次与魏欣通 话或见面,不是深受刺激似的感慨万千,就是被傻兮兮地洗脑。要说在校时,魏 欣这家伙真是一塌糊涂。可自从参加工作,他摸爬滚打里步步为营,硬是闯出了 一片属于自己的天地。据称,他的净资产早已高于七位数。而我呢?什么也没有, 简直家徒四壁、一贫如洗。妈妈去世后,爸爸下岗,然后就是靠那辆出租车维持 着这个家。老爷子50出头的人,却早已是" 白发三千丈,疑愁是个长" 。 攀比是需要实力的。但对比,只需要用心就行。而每次与魏欣的对比,都让 我觉得,他是展翅的大鹏,而我是井底的青蛙——甚至连只青蛙都不算,充其量, 就是只整天想吃天鹅肉的癞蛤蟆。 郁闷了半天,给爸爸打了个电话,告诉他我要去魏欣那里,提醒他明天去新 萍家替她爸过生日,嘱咐他车不用跑太晚,然后起身赴约。 我打车到达市华夏酒店时,方才还好端端的天气,已是阴云密布。太阳藏躲 在乌云后面,影子开始拉得舒长舒长。一场疾风骤雨,眼看呼之欲来,就像人生 的喜怒无常。 酒店礼仪小姐领我径直来到二楼好望阁。推开门,我看到烟雾缭绕的房间里, 摆了两桌麻将,魏欣正陪在一桌卑躬屈膝地洗牌。 " 宏伟来啦,来,来,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建委的秦总,这是关总, 这是李总……这是我的大学同学程宏伟,现在在嘉和园林公司做销售。" 魏欣看 到我,连忙站起身,将他们一股脑全端给我。 我连忙点头哈腰地与之一一握手言欢。 大家再度落座,我和魏欣交替着陪秦总他们打了几个回合的麻将。再回首时, 餐桌上已变戏法似地摆满了各式山珍海味。酒是法国进口的原装XO,碗筷镶金镀 银。那种辅张奢侈,直令人匝舌。 酒桌上,觥酬交错,气氛热烈异常。大家你敬我、我敬你地喝了一轮又一轮, 喝得位高权重的秦总最后不得己下命令说不准再喝了,再喝他要开口骂娘了。 用完餐,魏欣提议去五楼夜总会卡拉OK。秦总醉醺醺地直摆手,说,不去了, 不去了,照这样下去还不误国误民呀。末了,魏欣慈善家似的发给他们每人一个 鼓鼓攘攘的礼品袋。这帮歪嘴和尚们当然也是装模作样地客套了一番。最后,大 家皆大欢喜地挥手说拜拜。 方才还热闹非凡的宴席,一时散得就只剩下我、魏欣、以及他的女助理白小 姐。魏欣喜聚不喜散,说,今天的事情定是八九不离十了,心里高兴呀,走,我 们到五楼的夜总会放松一下。我喜散不喜聚,却执拗他不过,便和白小姐搀扶着 他上了电梯。 岂知,五楼的夜总会早已人声鼎沸。旋转的彩灯忽明忽暗,劲爆的迪斯科舞 曲震耳欲聋,看着不觉让人热血沸腾。魏欣要了间豪华包房。女助理白小姐落座 后拿起话筒一展歌喉,唱得全是些卿卿我我的萎靡之音。魏欣要了两个小姐前来 助兴,一本正经地嘱咐其中一位,说不把我拿下,不给小费。然后便见他如恶狼 一般搂过另一位,一边将手伸进小姐的短裙,一边将雨点般的嘴巴紧密地送了过 去。 选派给我的这位,花枝招展,翩翩走来,毫不顾忌地坐拥在我怀里,挤出一 丝微笑,嗲嗲笑道:" 大哥,怎么玩,今晚随你了……" 尽管我年轻的身体早已蠢蠢欲动,可还是明白,这些无非都是逢场作戏罢了。 假如真傻兮兮地动枪动刀,那岂不天下大乱?所以,我尽量地把持着自己,一再 地告戒自己,切不可酒后乱性——坚守了这多年的童贞,岂能如此廉价地白白葬 送在这泡沫一般的欢场上呢? 然后,就是没完没了的疯玩狂乐,猜拳、摇筛子、做桃色游戏,一轮又一轮, 我们全然不去理会暴风雨的深夜里,究竟发生了些什么。 第7 章 雨后的清晨,干净而清爽,给人一种焕然全新的感觉,仿佛那雨连同我们内 心的尘埃一并带走了。 天空的鸽群自由盘旋,时高时低,时远时近。楼角的歪脖子梧桐树下,坠落 了一大堆发黄的枯叶;树梢的绿叶上残留的雨珠,在阳光下如鱼鳞一般闪闪发光。 树前的广场上,几个顽皮的孩子,互相追逐着,嬉戏打闹,叫人忘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