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夜的流星雨 冬天就要离去的时候,房东打算收回“Belle Epoque”的店面, 合适的新家又迟迟找不到,胖哥和阿闽商量过后,还是结束营业了。 最后一天,他们决定提前打烊,把夜晚留给老朋友。 虽然是元宵节,但悦慈、大树。可儿都很够义气地空出时间,被广告界视为黑 马的大树,甚至想办法挪开下午的行程,提前来帮忙收拾。悦慈到的时候,大树和 阿闽正忙着挪动桌椅,布置晚上的餐桌。他们有共识,要让每个人都记得这个夜晚。 放下自己带来的浮水蜡烛和烟火,悦慈第一件事就是走进吧台,把正在播放的 “BLUE”原声带停下。“结束就是新的开始,何必这么悲情呢?我们应该听一 点快乐的音乐。”她说。 悦慈换了一张萨克斯风演奏专辑,是很舒服的老爵士乐,让人听了就想愉快地 跳舞。没多久,可儿也在男友的护送之下准时抵达,她带了一大把金黄色的向日葵。 悦慈和可儿关了大部分的灯,找了一些浅浅的碗,注上清水,再把点好了的蜡烛放 进去,每个人的座位前放上一盏,其余的全搁在吧台上,远远望去,像一条流动的 迷你灯河。 “帮忙上菜啰。”大树边吆喝着,边端了一个大砂锅上来。可儿走过去掀开锅 盖一看,“哇……是红烧狮子头!” 胖哥认为,这是“Belle Epoque”空前绝后的“团圆饭”,决定 做些压箱底的老菜让大家尝尝;大家常吃胖哥的创意西餐,包括阿闽在内,都没尝 过胖哥的传统中国菜式,更显得这顿饭意义非凡。 胖哥准备的大概有八成都是需要刀工、火候的功夫菜,云南的汽锅鸡、扬州的 红烧狮子头、北平的松鼠黄鱼……几乎概括了中国各菜系的代表。等到大家都坐定 之后,大树忍不住地说:“我要是以后孤家寡人一辈子,就到胖哥家吃年夜饭。” “好啊,算我一份。”悦慈也凑着热闹。 “我也要、我也要。”可儿深怕自己被遗漏了。 “去你的。”胖哥嘴上这么说,但心里的高兴还是从他的眼睛里泄露出来了, “还得看我老人家高不高兴做咧。”阿闽想起店里还有一些自己珍藏很久的陈年高 梁,连忙取了出来。 “美食焉得没有好酒相配?”他把酒瓶往桌上一放,对可儿和悦慈说:“你们 两个如果不敢喝陈高的话,我还有一些很棒的红酒,不过……”他盯着胖哥猛瞧。 “今天就算了。”胖哥摆摆手,“只要大家开心就好,我不管你们。” 阿闽兴匆匆地取了红酒和高脚杯过来。 “为了今天这一餐,胖哥从年前就开始订白菜、订锅子……”他边斟酒边絮絮 叨叨,“这次他不惜工本,真是空前啊……希望不要绝后。” “你他X的才绝后咧。” 胖哥拍着桌子,笑着骂阿闽:“狗嘴吐不出象牙。” “你们结束「Belle Epoque」之后,还是继续开餐馆吗?”可儿 突然提出这个有点尴尬的问题。悦慈和大树都楞了一下。 “不啰,我跟胖哥都想休息一下。”阿闽神色很坦然,“这几年忙店里的事, 连休息时间都没有,正好趁这个机会放大假。” “那真可惜……”可儿充满遗憾地说,“那我以后上哪吃胖哥的菜和阿闽的特 调饮料啊?” “哎呀,除了我们的食物,妳就不会想念我们了吗?”胖哥夸张地叹了口气, “真是令人失望。” “不是啦……”可儿急急辩解,“我……我……” “呵呵……胖哥是跟你闹着玩的啦。”阿闽来替可儿解围,“事实上,休息一 个月之后,我们两个打算到夜市摆摊。妳想来找我们还是可以的。” “夜市?”两个当事人点点头,其它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 “怀疑啊?”看来胖哥和阿闽是认真的。 “你们不觉得,能够提升夜市品质,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吗?”阿闽不忘耍宝, “你们看胖哥的样子,连督察都还怕他三分咧,搞不好会变成夜市的老大也说不定。” “这倒也是……”可儿自言自语地说,“那阿闽……还会有招牌的冰卡布基诺 吗?” “没有。”看出可儿失望的表情,阿闽眨眨眼,“不过老朋友点就有了。” 这顿饭就在他们的笑闹中进行,没有惜别的伤感,反而充满了愉快而温馨的回 忆。等到连最后的甜点“拔丝苹果”也塞不下之后,大家便撤下了残肴冷羹,各自 端了自己喜欢的饮料回到桌前。 “大家说说话吧。”大树清清喉咙,“我想,我们应该开始今晚的感性时间了。” “我先来。”胖哥大概多喝了两杯,今天晚上话特别多,一反平常的沉默。 “我和阿闽开餐馆最大的收获,就是认识你们这几个宝贝蛋。特别是大树,我 会很想念你的……”说着说着,胖哥竟然有些呜咽起来,他脸上一副“土为知己者 死”的表情,让大树很感动。 “要不是想念胖哥的菜,我恐怕也不会这么急着从日本飞回来。”大树很够义 气地回报胖哥的深情。 “我恨感谢大家在我最失意的时候,对我的关心和支持,这些我会一辈子记得。” 他对悦慈笑了笑。 “我没什么好说的。”阿闽一贯吊儿郎当的死样子,“总之,跟你们相处很愉 快就是了。” “我嘛……”可儿想了想,“很难说明这是怎样的心情,因为「Belle Epoque」和你们陪我度过了生命中最多采多姿的一段。哎……我不知道要怎 么说啦。” “不然妳可以说,感谢胖哥和阿闽的食物陪伴妳走过多采多姿的大学生涯。” 胖哥话出惊人。 “不对,是一段段多采多姿的爱情啦!”阿闽突然插进这一句,惹得一阵大笑, 可儿羞红了脸。 最后轮到悦慈,“我想说的话很简单,只是希望大家都过得好好的,所有的努 力和愿望,都能实现。”她环视每个人,“你们是我最好的朋友。” 悦慈简单的祝福,敲中每个人的心事,突然大家都沉默了。 “我……”可儿打破了这片沉寂,大家把目光集中在她身上,“我想,感性时 间结束了,咱们应该去放烟火了吧。” “好啊!”悦慈第一个赞成,“这样才有节庆的感觉,今天可是元宵节呢。 “那还等什么?走吧。”阿闽兴奋地说,“我去拿打火机。” 他们的快乐也感染到其它人身上,胖哥不但露出难得的笑容,而且颧骨处还浮 上两朵红晕,看起来可爱极了。 “悦慈,妳看胖哥像不像耶诞卡上的圣诞老公公?”可儿偷偷指着胖哥的脸对 悦慈说。 “还真有那么点像。”悦慈用气音回答。 一说完,两个人就咭咭呱呱地笑了起来。 “你们两个在笑什么?”胖哥看见这两个女生指指点点的,知道她们又在拿他 取乐,于是做出一副威严的样子。 “没什么。”两个人异口同声的回答。 阿闽在吧台里找好打火机,顺便偷瞄一眼藏在橱柜深层的香水百合,他打算在 今晚结束,送悦慈回家时,同她告白。看见朵安然无恙地在黑暗中发出微微的光芒, 彷佛是一个仔预兆,他忍不住笑了。就在阿闽准备离开吧台的时候,电话响了,他 一脸疑惑地接起来:“这里是「Belle Epoque」,很抱歉我们已经结 束营业了。” “我知道。”是一个有点耳熟的男声,“请问悦慈在不在?” 悦慈一抬头,看见站在吧台外面的阿闽接了电话,脸色阴晴不定,她猜想可能 是纪升找她的,连忙进去。 阿闽很想告诉他,悦慈已经走了,却发现悦慈正朝他走来,只好心不甘情不愿 地说:“你等等。” “阿闽,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是……”还没说完,阿闽就把话筒塞给她。 “妳的电话。”他简单地说,“我先出去了。” “喂,纪升吗……”悦慈接过话筒,不是很确定地说。 “不是我还会是谁?对自己这么没信心啊?”纪升调侃她。 “没有啊,我只是……” “只是什么?” “没事……” “吃完了吗?” “刚吃饱。”悦慈的声音带着孩子气的愉悦,让纪升有种很想宠她的欲望。 “我带你去水门看烟火。”悦慈看着正在外头嬉闹的众人,有些为难。 “可是我现在不能走,我们说好要待晚一点。” “那么,你们现在在干嘛呢?” “放烟火啊。”悦慈理所当然地说。 “诚实的孩子。”纪升顺口说了这么一句,当场被悦慈发现不对。 “你现在在哪?从实招来。” “我?我在离「Belle Epoque」不到十公尺打电话,妳走出门口 就可以看到了”。 “你呀……”悦慈无奈地叹了口气,她拿纪升一点办法都没有。这让纪升有种 恶作剧成功的快感。 “我现在可不可以过去跟你们一起放烟火呢?”纪升郑重其事地说,“欢迎吗?” “当然欢……”然而,想到阿闽的心情,悦慈又忍不住迟疑起来。 “怎么了?”纪升马上就想到刚才那个接电话的人,“妳担心有人会心情不好, 对不对?” “嗯……” “刚才那个接电话的人?阿闽?”悦慈神色一黯,“是的。” “好吧。”纪升也觉得自己现在出现似乎太残忍了点,“那我晚点来接妳,十 一点半?” “嗯。” “那么,”纪升换上愉快的口吻,“要好好玩哦。” “你也是。” 纪升挂上话筒,突然很想找人说说话,他看见巷口阴影处隐约有个人影,使往 那走去。 听到悦慈在他身后,那样亲昵地唤着另一个男人,阿闽觉得心里温度正逐渐下 降,每离开吧台一步、离开悦慈一步,就更冷了些,他突然有种错觉,以为自已在 到达门口之前,整个人会化为冰柱。 “阿闽,你还好吧?”可儿发现他脸色不太对,关心地问。 “没什么。”阿闽把打火机交给可儿,“大概是刚才喝多了,胸口有点闷,我 去走走,一会儿回来。” “那,小心点,别走太远。”阿闽没回头,摆摆手,表示知道了。 他慢慢地散步,想起悦慈,想起那束见不得光的香水百合,便涌一股深深的悲 哀。 ——我早一点告诉她就好了。这份感情……见不得光的感情…… 他心里有点后悔,当初没听胖哥的劝,他点起一根烟,抽了几口又放弃,任由 烟头的火光在黑暗中闪烁。阿闽站在巷道的阴影里,这样让他觉得身后不远处的欢 笑与自己隔绝了,才不会把自己的悲伤扩散出去。 没多久,他感觉有人接近他,站在自己身旁,阿闽没转头,身没是谁,对他来 说都已经不重要了,他现在需要一个听众,不管是谁都好。 “你看到没有?那边有人在放烟火。”他指着“Belle Epoque” 的方向,悦慈刚点着了一个“火树银花”,依稀可以听到他们的笑声。 “你知道为什么吗?”他自顾自地说着,“因为今天是「Belle Epo que」最后一天营业,悦慈说:结束就是新的开始,应该高兴一点。「Bell e Epoque」在法文里有「美好时光」的意思,我想,这段美好时光也该结 束了。喔,你大概不知道悦慈是谁,她是我最好的朋友,一分钟前,也是我最爱的 女人。”烟烧尽了,他重新点起一根夹在手指上,这样让他感觉温暖。 “你要不要来一根?”身旁那人摇摇手,阿闽把烟盒放回大衣口袋。 “我在悦慈大二那年就认识她了,她总是跟另外两个朋友一起出现,这些年来, 她让我们分享她的喜悦,对于自己的忧伤绝口不提,总是带着淡淡的愉悦,和她的 名字一样。可是呢……我不相信一个人的情绪可以平缓到这个地步,她一定把自己 的不愉快偷偷藏起来了,不让别人担心……你不觉得这是个很令人心疼的女孩吗? 我不知道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她的,也许一开始就是了,她身上有一种令人平 静的力量,和她在一起,会觉得很安心。你懂吗?” “不,你不会懂的。”阿闽停了一会儿,又自言自语起来,“因为连我自己都 不太明白,那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力量,也许它是很邪恶的,禁锢了悦慈的心,我 认识她这么久,还没看过有谁能够靠近她的心。不过……也许最近有了……” 他的声音透着苍凉,“刚才有个男的打电话找悦慈,她声音里漂浮着一种甜蜜 的感觉,谁听到都可以感觉出来,那是恋人的声音,从那一刻,我就知道自己没机 会,彻彻底底的输了。本来想趁着等会儿送悦慈回家,把我的心意告诉她的,我甚 至还准备了一大束她最喜欢的香水百合,就藏在吧台的橱柜里,不过我想现在没这 个必要。悦慈是个很受朋友的女孩,我想,也许我们做好朋友会更合适一点。虽然 我不知道她接受了那个男人没有,但我衷心地希望她,能够找到幸福。”一口气说 到这里,阿闽突然觉得心里轻松许多。 “谢谢你听我说了这么多,我请你喝一杯吧。” “不用了,谢谢。”那人终于开了口,阿闽楞住了。 “很高兴跟你聊天,希望你快乐。”他的声音温暖而真挚。 “我知道了。”阿闽没有转头,他平静地说,“希望你也是。” 阿闽回到“Belle Epoque”,他们正在收拾烟火的残骸,一看见 阿闽出现,悦慈问他:“你刚刚跑到哪里去了?我帮你留了一些烟火。” “跟一个朋友聊天。”他边说边把外套脱掉。 “留着烟火干嘛呢?咱们现在把它放掉吧。”阿闽兴高采烈地,“这是「Be lle Epoque」的最后一晚,我们要让它灿烂一点。” 悦慈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事,让爱笑爱闹的阿闽又出现了,但无论如何, 她很乐意看到这样的改变。 “好啊。”悦慈把所有的烟火通通堆在地上,“那我们来放个超大型烟火。” 她把点好的线香交给阿闽,“你来点吧。” “NO PROBLEM!”阿闽用他一贯夸张的表情,让那枝载满大家希望 的线香,点燃今晚的高潮…… “好漂亮啊。”悦慈说。 “这是我们今天晚上玩的最壮观的耶。”可儿张大了眼睛赞叹着。 阿闽突然发现一件事,“你们看,是不是很像小型的流星雨?” “那我们可以许愿啰。”可儿很兴奋,“我希望……” “很抱歉,来不及了。”大树笑着对可儿说。她的愿望还没说完,烟火已经熄 灭了。 “真是可惜。” “只要很诚心的祈求,不需要流星,愿望也会实现的。”悦慈这么安慰着可儿。 “时间不早啰,我想大家应该散会回家了。”阿闽说,“剩下的,就由我跟胖 哥善后吧,毕竟这是我们一手创起来的店。” “你们太辛苦了……”悦慈有点不忍心。 “喂,不能留点时间让我们跟「Belle Epoque」独处吗?”胖哥 又恢复他一贯的酷样。 “好吧,那我先送可儿回去。” 大树知道悦慈另有司机,走了几步又回头对悦慈说:“别忘了咱们三个人要去 旅行的事喔。” 悦慈对大树愉快地挥手,“当然,我们再联络吧。” 胖哥早就进去了,只剩阿闽一个人在外头陪着悦慈。 “快去吧。”阿闽远远看见纪升走向他们,“有人在等妳。” 悦慈看看阿闽,他眼中是谅解和祝福,还有一点点苦涩,悦慈懂了。 阿闽握住悦慈的手,“我希望你快乐。” “你也是,”悦慈用力地回握阿闽一下,对他微笑,“我永远是你的好朋友。” “快去吧。”阿闽随即转身,进门前,用纪升听得到的声音说,“告诉那个小 子,要是敢欺负妳,我就对他不客气。” 悦慈看着阿闽进去,才缓缓地走向纪升。 “麻烦你了。”她带着可爱的笑容,朝纪升深深地鞠了个躬。 纪升摸摸她的头发,轻轻地揽着悦慈,往停着Eric的地方走去。方才无意 中听到阿闽的谈话,纪升知道自己已经朝悦慈的心又跨进一步了,对他而言,像马 拉松赛跑中途,别人递过来的一杯矿泉水。虽然他跟悦慈之间,已经达到某种默契, 在他面前,悦慈总是若有似无地散发出恋人特有的甜蜜与光彩,但他总是觉得,悦 慈心上还是牢牢压着一块封印,是他始终解不开的,也许,那就是阿闽所谓“禁锢 的力量”。 他坚持自己最初的允诺,耐心等待,只是他也暗自担心,这样的付出会不会是 一种伤害?纪升知道自己的骄傲,一旦真心被践踏了,他不晓得自己有没有勇气面 对现实。 “悦慈,”纪升若有所思地说:“妳有一群很维护妳的朋友。能够拥有这些祝 福,是很幸福的人。” “是啊,我一直都很幸运。”悦慈仰起头,看着纪升。 “我也这么觉得。”纪升在她的额头上轻吻了一下,“所以找不敢欺负妳,免 得他们找我算帐。” “原来你会欺负我喔……”悦慈故作生气貌,“真是坏蛋。” “我恨坏吗?”纪升手臂用力,把悦慈往自己怀里圈紧,低下头“应该还好吧, 嗯?” “唔……我不知道……”悦慈破纪升吻得喘不过气来,“看你的……良心…… 吧……” 在“Belle Epoque”里,阿闽把悦慈放上的那张爵士乐CD换下 来,一边整理吧台里跟他相处多年的各式调酒器材,一边随着音乐,哼着不成调的 歌: 在你的眼里我是你可以对饮言欢的朋友 你从不吝啬催促我分享你的快乐………… “喂,”胖哥有点受不了了,“人都走了,还那么悲情干嘛?” 阿闽没理他,继续唱着自己的歌: 你从不知道我想做的不只是朋友 还想有那么一点点温柔的娇纵 你从不知遣我想做的不只是朋友 还想有那么一点点自私的占有…………(注) 唱着唱着,阿闽突然停下了设定Repeat的歌,取出CD跟原先准备送给 悦慈的香水百合,走进厨房,对胖哥背影发呆很久。“你错了,其实,她一直都知 道。”阿闽若有所思地。 “是吗?”胖哥随口应着。 阿闽把手上的CD和花束,都扔进垃圾袋。 “干嘛扔掉它?”胖哥不解。 “因为一切都过去了。”阿闽很平静地说。 〔注〕节录自黄小琥《不只是朋友》专辑。作词者:言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