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上任容易离任难 徐大地从孙天祥的办公室出来,原打算直接回榆树乡的家里做一下交接,谁知 交通局的王英局长执意请他在交通酒家吃饭,更让他没有想到的是秀水乡的华乡长 已经提前进入了书记的角色。 清晨,踌躇满志的华乡长披着风衣在乡政府的院内不停地巡视,他不时弯腰捡 起地上的纸团以及树棍儿之类的垃圾。 这时了秘书走进了院内,见状立刻迎上前去:“华、华书记,你来的这么早?” “什么华书记?没接到令呢你别瞎叫。”华乡长批评中带着强烈的满足。 丁秘书知道应该怎么回答:“早晚还不是这么回事儿。” 华乡长摇摇头、摆摆手说:“老了啊,这我可不是批评你,咱们都是有组织的 人,一定要以文件为准。” 丁秘书说:“那就是走个程序。” 华乡长开始变得严肃起来:“我说,刚才我走了一圈,总的情况还可以。就是 会议室的后窗户,从东数第三扇吧,玻璃腻子掉了,呆两天一刮风那玻璃就危险了。” 了秘书说:“一会儿我让通讯员腻上。 华乡长进一步吩咐道:“还有这院子,必须整得于干净净的,叫外人一进来首 先有个印象,这是正经过日子的人家。 “一会儿我动员几个人清扫清扫。”丁秘书回答得很虔诚。 华乡长语重心长地吩咐道:“搞突击也行。但最根本的是于啥得有长劲儿。 丁秘书避开了这个话题:“陈书记走了,我寻思把那屋给你好好收拾收拾。 华乡长指示道:“不用大收拾。他使的桌椅板凳我一律不要,把我那屋的搬过 来就中。另外,是不也得弄一个饮水机和一次性水杯啥的,别让外人看见乡里干部 以土为荣、不讲卫生。 丁秘书喏喏连声:“我明白了。我明白了。 华乡长进一步指示:“一定要节省开支。 也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县信访办突然变成了热码头。还没到上班时间,信访办 的门外已经挤满了上访的群众。 一个工作人员正在维持秩序:“大家排一下队,要有先有后。谁是第一号? 拥挤在人群中的潘喜林大声地说“我! 工作人员说:“那就是你。从这老爷子往后排。 人们自觉地站成一排。这时李清泉走了过来。 工作人员有点紧张地说:“李书记? 李清泉笑吟吟地说:“今儿个,不是我的接待日么? 座落在县城繁华地段的“交通酒家”一个雅间里,交通局局长王英和徐大地吃 喝得正人佳境。 王英关心地问:“这回去秀水,心里挺憋屈吧? “憋屈劲儿过去了。”徐大地坦然回答道。 王英话中有话地告诉徐大地:“为你的事儿,我埋怨过老李。可老李却批评我 不懂得用人之道。我说你是县委书记,你嘴大还不中么?他说不是谁嘴大嘴小的问 题,关键是将来用起来得让别人服气。这我才听明白,我说县委缺一个副书记咋总 空着呢,原来是给人留着的。 王英说完哈哈大笑。 徐大地真诚地说:“大姐,我还敢想那些?说真的,大姐,我这次去秀水,你 得支持我一把。 “行!没说的!枕头风我天天给你吹,中吧?”王英说得同样真诚。 徐大地说:“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 王英说:“老弟你别绕了,我听明白了,你是不是要打交通局的主意呀? 徐大地嘿嘿嘿地笑了:“我就愿跟聪明人打交道,一点就透哇! 王英说:“这个没问题!支持谁都是支持,我就支持你了! “秀水的路你也不是不知道。”徐大地故意停下不说了。 王英大包大揽地告诉徐大地:“从现在起,秀水就是交通局的点儿了!不出一 年,我就让秀水的乡路变成全县的样板儿! 徐大地兴奋了:“来,大姐,我代表秀水的人谢谢你了! 徐大地不等王英端起杯,自己一口喝干了杯中酒。 王英说:“大地啊,你不知道,秀水是我的第二故乡。 “这个我倒没听说。”徐大地说的都是真话。 王英说:“我在文革下乡当知青的时候,落户在秀水的永平。 “这么说,大姐更应该为故乡人民做贡献了!”徐大地不失时机地“勒索”王 英。 王英说:“这个你放心。在永平,我的房东姓李,对我,拿亲闺女待。 徐大地问:“你现在还常去吗? 王英说:“老房东没了好几年了,可他的大儿子却发了,这个人叫李大可,农 民企业家。对了,有时间我让你们认识认识,交个朋友。这李大可有个儿子叫李林, 在永平村当村委会主任,小伙子不错,能干,还有政治头脑。总想上乡政府发展发 展……” 王英停下不说了,她看见徐大地在不停的吃菜、喝酒。 徐大地含混不清地说:“大姐,你吃呀!这菜、这酒,好!服务员! 王英说:“你叫服务员干什么?今天是我给你送行,我买单。” 徐大地说:“我想再来瓶酒。” 王英担心地问:“你能行啊?” 徐大地明显有点醉了:“今儿个高兴,服……服务员,再……再上来一个小… …小炮弹。” 服务员问:“王局长?” 王英无可奈何地说:“拿吧! 服务员又拿来一小瓶白酒,给徐大地斟上。 王英问:“大地,我跟你说的,你忘没忘啊?” 徐大地说:“大姐,我……我……我啥也不说了,我啥也不说了行吧?我是党 的一块砖,哪里需要往哪搬……搬……就搬。” 徐大地趴在了桌上。 王英悄悄地出去了。 片刻,王英领来司机小张将徐大地搀出。王英对小张吩咐道:“你慢点开。给 他送到县医院。” 待汽车刚刚驶出王英的视线,徐大地突然从后座上坐起。小张见状急忙刹车: “徐书记、你、你要干啥?” 徐大地说:“快走,回家!” 小张问:“不用上医院看看?” 徐大地笑了:“这点酒就把我放倒了?笑话! 当徐大地的汽车路过县委时,坐在车里的徐大地压根就没有想到县信访办正在 因为他上演一出好戏。 县委书记李清泉对面坐着的是潘喜林。潘喜林并不畏惧自己面前的县委书记: “县里要不给我解决我就上省。 李清泉说:“老同志,你不要激动嘛。你看这样好不好,你先回去,我给你们 乡的书记打个电话。 潘喜林摇摇头:“李书记,你可别支我了。我们乡的陈书记,他能解决个啥呀?” 李清泉说:“你们乡的书记换了,马上到任。他要解决不了,你再来找我。 潘喜林说:“李书记,咱可得说话算话,他要解决不了,我指定来找你。 李清泉笑了:“我指定接待你。” 潘喜林走了。李清泉还和他握了握手。 工作人员说:“下一个! 工作人员的话音刚落,呼拉拉挤进一帮人。 工作人员说:“先进来一个,剩下的请在外边等候! 上访人员七嘴八舌地嚷嚷道:“我们都是一伙的!”“我们都为一个事儿! 李清泉说:“大家看看这样好不好?既然都是一伙的,为的都是一个事儿,选 个代表中不中?” 众人:“中!赵大喇叭,你就当咱的代表! 被叫做赵大喇叭的一个中年农民坐在了李清泉的对面,显得有些局促。 李清泉和气地问:“你想反映点啥事呀?” 赵大喇叭对这个和气的人有点不相信:“你真是县委书记?” 工作人员申斥道:“你这人说话咋这么没礼貌呢?” 李清泉说:“也难怪这位老兄他不认识我,我下去的时间还是太少。” 赵大喇叭说:“看这样你真是县委书记。” 李清泉哈哈大笑:“真是。我叫李清泉。” 赵大喇叭立刻来了精神头:“我们是榆树乡的,今儿个来的都是代表,代表也 没来全。要是让来,全乡的人都能来!” 李清泉蹙紧了眉头,心里想到:“看起来徐大地在榆树也不干净,人刚走,群 众就上来了。”但他仍然不动声色对眼前这个庄稼人说:“什么事儿这么严重?小 李,你帮我记一下。” 工作人员紧忙打开笔记本。 赵大喇叭说:“我们要反映的是县里不公。” 李清泉问:“县里不公?县里哪个部门?” 赵大喇叭说:“为什么把我们徐书记给调走?榆树乡的好日子刚刚开头,县里 这不是拆我们老百姓的台么?” 李清泉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你们就为这个事儿?” 赵大喇叭说:“对!就为这个事儿。我们就纳闷,徐书记咋就把县里得罪的那 么苦呢?干的那么好,不但没升上去,还给发配到秀水了。没人替徐书记说话,我 们老百姓替他说话。还是让他留在榆树吧,哪怕我们老百姓给他开支呢我们也认。” 旁边的人也七嘴八舌地说:“对!我们认。”“我们养活他!” 李清泉对工作人员说:“老百姓心里,真的有杆秤。” 秀水乡政府华乡长正在了秘书的陪同下参观他的新办公室。 丁秘书问:“华书记,你看有不满意的地方就说。” 华乡长说:“啥满意不满意的,能办公就中呗。” 丁秘书奉迎道:“你说这话是真理,心宽不怕房屋窄。”说着拿出房间钥匙说 :“这钥匙你就经管吧。” “老丁,我没说么,咱要以文件为准。”华乡长有点飘飘然。 了秘书将钥匙顺势别在华乡长的腰带上:“这钥匙早晚还不都是你的!” 李玉华已将饭菜摆到了桌上:“吃饭吧?” 徐大地不动。 李玉华说:“一会凉了。” 徐大地轻轻地叹了一声长气。 李玉华问:“你怎么了?” 徐大地说:“说句心里话,在榆树,我真的没呆够。你说,我今天交钥匙的时 候,这眼泪咋憋也没憋住。” “别寻思那些事了,吃饭吧。”李玉华劝着徐大地,自已也抹起了眼泪。 这时电话响了。 徐大地对李玉华说:“你接。” 李玉华说:“我接也是找你的。” 徐大地说:“就说我没在家。” 李玉华操起电话,听了听,然后说:“在。正上火呢!我可不会劝。你跟他说 呀?给,你那铁哥们孙天祥的。” 徐大地对着听筒说:“上啥火。反正心里不太得劲儿。明天啊?行!你来车? 行!明个见!”徐大地撂下了电话。 李玉华问:“啥事儿?” “明天天祥送我去秀水。” 李玉华说:“今天还有人向我打听消息问你啥时候走呢?” “一定要封锁消息。” 在秀水乡书记办公室,华乡长正在给自已用扑克摆“别扭”。 丁秘书手拿一份文件走了进来,他绕有兴趣地站在那里看。 丁秘书陪着小心:“华乡长,手气不错呀!这不开了么?” 华乡长听得很仔细,尤其对称谓:“哎,这么叫就对了。叫什么华书记呢?有 事呀?” 丁秘书说:“县里来份文件。 “我不看了。你签收一下就行了。都是闲的,一天没啥事儿总制造文件,是事 儿解决不了。”华乡长的语气说得很大。 丁秘书耐心地说:“这份文件,你还是看看吧,涉及到咱们乡。 华乡长不在意地问:“啥文件涉及到咱们乡啊?” 华乡长接过文件溜了几眼立即大怒,将文件一撕两半踩在地上:“他妈的!这 不欺负咱秀水没人么?他榆树乡的乡长能接书记,老子怎么就不能接书记? 了秘书弯腰仔细地捡起被撕了的文件,一边拍打上面的灰土一边说:“按理说, 轮也轮到你了。 这时潘喜林推门而进。 丁秘书问:“老潘,找谁?” 潘喜林一点也不惧官:“谁说了算我找谁。 丁秘书说:“你找华乡长还真算找对了。 潘喜林坐在了华乡长的对面:“正好你们俩都在,我说说我的事儿。 华乡长正在气头上:“你啥事呀?不就是蹲派出所的事么?我告诉你,抓你一 点错也没有,不判你就算你捡着。 潘喜林急了:“你再说一遍! 华乡长也急了:“我挣你钱哪再给你说一遍?你要真在我这儿闹我定你个妨碍 公务罪! 丁秘书劝解地:“老潘,走吧走吧! 丁秘书将潘喜林推出门外。 华乡长冲潘喜林吼道:“再进来敲一下门,这是乡政府,不是你自己家,遛遛 趿趿就进来了! 潘喜林扭过头:“你是什么人民公仆?” 华乡长说:“我这公仆不是给你一个人当的。你不是能上访告状么?愿意上哪 儿告你就上哪儿告去! 送徐大地上任的汽车慢慢开出了榆树乡。坐在后排的徐大地有几分贪婪地望着 窗外。 孙天样理解地对司机说:“王师傅,慢点开。 徐大地说:“快点儿,赶路要紧。 汽车很快驶出了村镇拐上了村路。 徐大地将头靠在后背上闭上了眼睛。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孙天祥回头瞅了瞅徐 大地:“大地,最近有没有什么新段子?” 徐大地不语。 孙天祥:“挺大个爷们,长了一颗娘们的心。 徐大地仍然不语。 孙天祥无奈地摇了摇头,自己也闭上了眼睛。 司机突然说:“孙部长,有情况。 孙天祥和徐大地同时睁开了眼睛,只见前方不远处一溜坐满了人的小四轮农用 车挡住了汽车的去路。 孙天祥一惊:“坏啦!遇到上访的了。 “上访的?这还没出榆树乡的地界呢,不能啊?”徐大地也有点拿不准了。 司机问:“咋整?退回去?” 徐大地果断地:“那得绕多大弯呀,往前顶! 赵大喇叭冲着开来的小轿车一边摆着手一边喊道:“停车!停车! 徐大地钻出汽车:“赵大喇叭,你们想干啥?” 赵大喇叭说:“徐书记,这可不是谁号召的。乡亲们听说你要走,都自愿的来 送送你。全乡八个村,一个村也没落。 徐大地急了:“哎呀,纯粹乱弹琴!这不是给我找茬么?” 赵大喇叭说:“徐书记,你理解哪儿去了?我们留,留不下你。送送你还不行 么?别说没给你钱给你物,就是给钱给物那也是我们的一片心情。 徐大地摆摆手:“行啦。心情我领了!大家都请回吧。 赵大喇叭不依不饶:“不行。高低得送你一程。徐书记,不远送,就送到咱榆 树乡的地界。 徐大地说:“这哪能行,大家都有活儿。跟大家说说,快回吧。 赵大喇叭:“今儿个可就不能听你的了。”他转对众人说:“大家听好,从我 这儿断开。前边的四轮子开道,后边的四轮子殿后。开始启动吧! 几十辆小四轮的马达声骤然响起,排烟筒无一例外地喷出股股黑烟。 赵大喇叭:“徐书记,上车吧! “这哪能行,这哪能行。”平时果断的徐大地一时变得有些语讷。 孙天祥说:“大地,上车吧。要理解乡亲,不要伤了他们的心。 徐大地和孙天祥钻进车内。 数十辆车一条长龙,婉蜒在曲曲弯弯的乡路上。 徐大地在车内双眼模糊一片。孙天祥亦然。 来到榆树乡地界,车队终于停下来了。所有的人一片肃然。 徐大地钻出车,他一句话也没有,只是向人群抱拳相谢。 一个皓首老者在赵大喇叭的搀扶下走到了徐大地的跟前。 徐大地立刻奔上前去牵住老人的手:“九老爷子,咋把您老人家给折腾过来了? 我得损多大的寿哇。 九老爷子说:“说哪去了。大地啊,看没看出来?老少爷们真的舍不得让你走。 可是,你给共产党当差不听共产党招呼能行么,到了秀水咱好好干,要是在秀水干 的不顺心,再回来。老少爷们还接着你! 全场响起了一片掌声。 徐大地硬咽了:“乡亲们,我啥也不说了。谢谢大家……谢谢大家……” 目送着远去的乡亲们,孙天祥对仍然站在那愣怔的徐大地说:“大地,你今天 给我上了一课!不!是榆树乡的老百姓给我上了一课。 徐大地仍处于刚才的情绪里:“别说了。咱们没给老百姓干多大的事儿……” 孙天祥说:“人心就是一杆秤,这话是绝对真理。现在呀,你不祸害老百姓就 算好干部,何况你还给老百姓办了那么多实事、好事呢? 徐大地擦了一下眼睛说:“给农民当头,有时候能气死你。可是到赶劲儿的时 候,最通情达理的还是农民。农民好交哇。 孙天祥说:“这就看出机关和农村的区别了。在机关,个个都是人精,不笑不 说话,一天见十次面跟你握十次手,可心里正算计你呢!农民就不的了,想不通的 他和你面对面的骂祖宗,一旦想通了他掏出真心和你交朋友。最透明的是农民。 徐大地已摆脱了刚才的情绪,又恢复了老样子:“就我这老X 脾气,蹲机关还 不得给我气出脑溢血来呀?” 孙天祥调侃地说:“照着你那话来吧! 车经过永平,徐大地和孙天祥忽然发现村民们把村委会围个风眼不透,群情激 愤,口口声声的要村长的小命。 徐大地喊道:“停车!停车! 孙天祥急忙阻拦:“别停!千万别停车,开过去。 徐大地说:“你这人,怎么不让停车。 孙天祥反问道:“停车你表不表态?没有调查研究你怎么表态?你谁也不认识, 谁也不认识你,你以为在榆树呢?” 司机又发现了一个新情况:“看看,看看,从后窗户爬出一个。 果然,从村委会后窗爬出的是永平村村委会主任李林,他没命似的狂奔。人们 发现了这一情况,立刻有人包抄上来。 徐大地说:“快!接应一下,别出人命! 汽车接应走了李林。 狂怒不息的人们指着小汽车大骂。 汽车内,喘息未定的李林连声道谢:“谢谢!谢谢!多亏了你们。各位领导是 什么单位的?” 孙天祥慢悠悠地说:“过路的。” 徐大地饶有兴趣地问道:“他们为什么追你?” 李林:“一言难尽。” “你、你是个当官的吧?”徐大地又问。 李林:“啥官?用着了是村主任,不用了就是一个农民。” 徐大地问:“这叫什么村?” 李林回答道:“永平。 徐大地意味深长地:“啊,是永平。 李林来了兴趣:“你有认识人?” “没有。”徐大地回答得挺平淡。 司机快言快语道:“这是你们秀水新来的书记。 李林双眼一亮:“啊,是徐书记吧?我叫李林。徐书记,让你见笑了,我给了 你这么个第一印象。”李林并不显得非常刻意地讨好。 徐大地问:“因为啥呀造的这么紧张?” 李林开始汇报了:“老百姓把村里的机动地偷偷摸摸地给种上了” 徐大地提高了语气:“就那么种上了?” 李林回答说:“又收回来了。这不就因为又收回来了么。也是怪村里没做好工 作。” 徐大地非常果断地说:“那还做啥工作呀?村里的就是村里的。要都那么乱种, 那不种乱套了么?天安门广场有那么多闲地,你去种点苞米,他去种点绿豆,那国 家利益还要不要了?该坚持的就得坚持。” 李林大喜过望:“徐书记,我听明白了。” 徐大地对司机说:“王师傅,给踩一脚,让李主任下车。” 李林热情地问:“徐书记,你不到村上了?” 徐大地说:“改日吧。哎,对啦!我说的坚持可不是让你和群众闹对立情绪。” 李林恭敬地回答说:“徐书记,我知道了! 李林冲着远去的小汽车招手。 汽车内,孙天祥瞅着徐大地莫名其妙地笑了。徐大地问:“你笑什么?” 孙天祥说:“我说你小子工作挺有速度哇,这么快就接见了部下。” 徐大地说:“如果我判断不错的话,这个村主任不错! “又先知先觉了。”孙天祥的口气里传达出的是一种赞赏。 徐大地:“有时我挺崇拜我自已的。” 孙天祥:“崇拜谁?” 徐大地:“崇拜我自己! 孙天祥:“你这人挺有意思,人家都是崇拜别人,你是崇拜你自己。你崇拜你 自己什么?” 徐大地:“什么都崇拜,尤其崇拜第一感觉。天祥,给我的感觉,秀水是一个 落后的地区。” 孙天祥:“你就这么玩儿感觉的?这不是感觉,这是事实。不落后能派你这员 大将来治理么?大地啊,有句话不知我该说不该说。 徐大地:“你说!你说! 孙天祥:“到落后地区不学会落后就不会进步! 徐大地:“你这话弯儿绕的太大,我有点没听明白。 孙天祥:“就是请人家喝酒自己不喝怎么能功进酒去呢?” 徐大地:“这个我听明白了。 孙天祥:“进入状态如何进入?此一时彼一时。 徐大地:“你净跟我玩儿哲学,哲的我这脑袋都大了。不过,吧嗒吧嗒嘴,也 挺好玩儿的。 汽车驶进了有点破败的秀水乡政府大院。 在秀水乡政府会议室,一个流于程式的见面会很快就开完了。 徐大地问:“丁秘书,我办公室在哪儿呢?你得领我认认门呀! 孙天祥戏渡地说:“咱也参观参观徐书记的官邸。 于是一行人在了秘书的引导下来到了书记办公室的门外。 丁秘书忽然想起:“哎呀,我忘带钥匙了。 华乡长:“在我这儿呢。 孙天祥玩笑地:“老华,书记办公室的钥匙咋跑你裤腰沿子上了?” 华乡长边解钥匙边说:“我这不怕丢么。 丁秘书见缝插针:“华乡长对徐书记的到来非常重视,亲自带领我们布置了办 公室。 徐大地拍了下华乡长的肩膀:“老华,谢谢你了。 “说啥呢?”华乡长一副老大哥的派头。 丁秘书不失时机地请示道:“华乡长,中午安不安排点饭?” “安排安排,咋不安排呢?咱个人家来个客人还吃顿饭呢,何况乡政府了?再 说这年头粮食有的是!别说是给咱派来个书记,就是派个助理员该整也得整啊?” 华乡长的话说的人情人理。 孙天祥急忙说:“华乡长,你就别费心了!” 徐大地接过话茬:“不给你饭吃该影响我和老华进步了。” 丁秘书说:“那我就去安排了。” 丁秘书安排完伙食回到徐大地办公室时,只见两个党政一把手谈得正热乎,像 多年没见面的老表亲。 徐大地说:“老华,从今以后,咱们哥们就在一个槽子吃食了。我这个人说话 好跑粗,性子又急,我媳妇骂我是属驴的,大家就得多担待点儿了。” 这时门开了,管理员探进脑袋把丁秘书招了出去。 在乡政府办公室的走廊里,管理员一脸哭相冲着丁秘书诉苦:“别说是鸡鱼了, 连干豆腐都赊不出来。” 丁秘书一脸的着急:‘你没跟人家好好说么?“ 管理员说:“就差没跪下了。” “乡政府这块牌子算完了。”丁秘书恨恨地说。 管理员说:“吃的也是太甚,没有不欠账的。” 丁秘书制止地:“小点声,让华乡长听见。这眼瞅到饭时了,八字还没一撇呢, 咋整?” 管理员问:“那你说咋整?” 丁秘书说:“我知道咋整还问你?” 管理员继续问道:“你说咋整吧?” 丁秘书终于不耐烦了:“行了行了,你忙你的去吧!” 打发走了管理员,丁秘书硬着头皮走进了徐大地办公室。 华乡长问:“丁秘书,饭菜准备的咋样了?” 徐大地说:“简单点儿,是那么个意思就中。” 丁秘书可怜巴巴地说:“徐书记,这都怪我。” 徐大地有点不解地:“嗯?” 丁秘书检讨着自己:“怪我工作不细。” 华乡长急了:“你这人咋净把屎盆子往自己脑袋上扣呢?来干的,咋回事吧? 丁秘书说:“我也不知道食堂的老师傅病了,菜都买回来了。” 华乡长果断地:“那就上饭店!” 孙天祥坚决地:“上饭店可不行!” 华乡长说得也同样坚决:“有啥不行的?饭店不就是吃饭的地方么?不整事儿 在哪儿都一样。就这么定了!” 徐大地和着稀泥:“恭敬不如从命,下不为例就完了呗。” 破破烂烂的乡村小镇,一排饭店、发廊和商店参差不齐地座落在镇街的一侧, 其中“香香酒家”分外引人注目,和它毗邻的是“田德饭店” “香香酒家”的女老板,外号叫做“漂白粉”的正斜倚在自家饭店的门柱凭着 自己的几分浪荡在招呼着来往路人。 华乡长领着一行数人迤逦而至。 丁秘书诡秘地笑道:“漂白粉,等谁呢? 漂白粉一点也不掩饰:“丁哥,我就等你呢!咋才来? 丁秘书问:“等我? 华乡长说:“老丁艳福不浅哪? 漂白粉一脸认真地说:“丁哥,昨天晚上你可没打小费呀,今儿个该给了吧? 了秘书开始有点吃不住劲了:“你这个娘儿们,有的也说,没的也说。 漂白粉一笑:“这阵儿来抹不开的了,那阵儿咋那么解放呢? 丁秘书连声讨饶:“行了行了,你可饶了我吧。 漂白粉轻佻地说:“服了?服了那小费就给你免单了。 众人哈哈大笑。 徐大地悄悄地问华乡长:“这人是谁? 华乡长小声告诉他:“这家饭店的老板,外号漂白粉。是个茬口。” 华乡长领着众人越门而过进了“田德饭店”。 漂白粉气得扭身进了店门。 满脸油黑的田德见华乡长领了这么多人光临,立刻显得受宠若惊。他边用油手 抹着凳子让座边吩咐服务员倒水。当他看到徐大地,立刻紧紧握住徐大地的手: “老舅,你啥时候过来的?听说你到秀水当书记了?” 华乡长故做惊讶状:“你说什么?” 徐大地指着田德对众人说:“这是我亲外甥。” 丁秘书问:“那田中田就是你姐夫了?” 徐大地回答说:“没错。” 华乡长又明知故问:“哪个田中田?” 丁秘书:“就是,田老板他爹。” 华乡长:“我还不知道是他爹!啊,我想起来了。永平的吧?” 田德急忙说:“对,四社的。刘家屯儿。” 华乡长说:“你看这扯不扯。田老板哪,今儿个是乡政府记账,欢迎你老舅到 咱秀水当书记。有啥上啥,往好了整。” “记啥账?我老舅来了,我请一顿还不应该么?华乡长,谁点菜?到厨房看看。” 田德说的都是真话。 华乡长说:“孙部长、徐书记,咱这乡下就这个规矩,点菜都到厨房,啥可口 点啥。点点去?” 徐大地噤了噤鼻子:“田德呀,可不是老舅一见面就批评你,你这饭店,咋说 呢?客人吃饭,主要是吃个环境。今天要是老舅自己,就在你这儿吃了。可是我看 还是下回吧,行不?” 田德一脸尴尬地笑着。 华乡长:“徐书记,再不就在这儿对付一口吧?” 孙天祥打着围场:“来来来,我点菜。” 徐大地说:“你可别寒墋我了。走走走,找个干净的地方。” 于是,一行人在徐大地的带领下走出了“田德酒家”。 孙天祥对徐大地说:“你说话是不太狠了点儿?” 徐大地说:“亲外甥,没事儿。我这外甥我知道,从小就是个埋汰神。真是改 革了,这样的人也敢开饭店,他就不怕把别人吃中毒了吃官司?” 众人于是一阵大笑。 徐大地指了指“香香酒家”:“就进这家。” 在香香酒家,众人正在落座,漂白粉便走了过来。 “刚刚几位是走错门儿了吧?”漂白粉说。 徐大地说:“刚才是走错门儿了。” 丁秘书说:“老板娘,安排点菜。” 漂白粉眼瞅着丁秘书:“安排菜容易。我先问一句不犯毛病吧?” 丁秘书急忙说:“不兴瞎闹哇,没深没浅的。这是县上的孙部长,这位是咱乡 新来的徐书记。” 漂白粉打量了一下徐大地说:“听说是那屋田老板的亲娘舅?” 华乡长说:“老板的消息挺灵通啊?” 漂白粉反唇相讥“要不你能把人往那屋领么?” 丁秘书说:“别闹了,别闹了,来,菜谱呢?” 漂白粉问:“丁秘书,你们今天这顿饭是公家请还是个人请?” 丁秘书说:“你管它公家还是个人呢?吃饭给钱。” 漂白粉笑了:“丁秘书今天说话好仗义。不过我还得问一句,是现金还是赊账?” 徐大地说:“秀水这地界可真有意思,吃饭以前得先受一顿盘问。” 漂白粉说:“徐书记你新来乍到,不知者不怪。咋说呢?这也不知啥时候兴起 的规矩,村里乡里,带个长字儿的就敢吃饭店,吃完饭不管字儿写得好看不好看, 一律签单。吃那阵儿欢天喜地,一到要账的时候,那脸给你抽抽的。不说了,以后 你就知道了。反正是乡政府来吃饭贵贱不赊。” 徐大地问:“乡政府那块牌子就那么没信用?” 漂白粉心里咋想她就咋说:“有些人拿它挺为重,他得靠这块牌子吃饭哪!得 靠这块牌子从共产党那糊弄个一官半职的。也不怪,共产党也是受糊弄。可是在我 这儿,乡政府,不好使!” 华乡长站起:“走,咱换个地方。” 徐大地被深深地被伤害了:“往哪儿走?今天这顿饭就在这吃定了!老板,你 别把一些埋汰事儿都往共产党身上糊,共产党把你咋的了?” 漂白粉说:“徐书记,我也没说别的呀?” 徐大地情绪激动地:“我也没说别的,老板,我告诉你个常识,共产党和一些 个混蛋党员不是一回事儿,那些人代表不了共产党,共产党也不收留这些败类,早 晚不等都得清出去。你今天啥好上啥,现金结账!” 漂白粉:“好咧!” 漂白粉飘进了厨房。 孙天祥劝道:“大地,你控制点情绪。” 徐大地摇了摇头:“我这人,我也真不是玩儿崇高。别人跟我开玩笑,说啥都 行,可是一骂共产党,我是真生气。” 绿树掩映的田中田家,田小甜正跪在炕上给田母梳头。母女俩一边梳头,一边 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 “小甜呀,我转个身,朝窗户。” “朝窗户刺眼哪。” “一时你老舅来,我不一下子就能瞅着了么?” “我老舅是你的心头肉吧?” “你和你老舅一样,都是妈的心头肉。小甜呀,妈这头发又掉不少吧?” “不掉旧的,能长出新的来么?” “就我老姑娘会说话。你爹又干啥去了?” “早晨吃完饭就出去了。” “准又是到谁家瞎吹去了。 “妈,你总说我爹这个那个的。你不拿他为重别人咋拿他为重啊?” “这不是在家说么。你老舅到咱这秀水当书记,把他跑热蹄了。 “我爹替我老舅高兴呗! “高兴还中呢!我就怕他打着你老舅的旗号瞎忽悠。 “能么?” “他那人,不保准。小甜呀,女人找婆家,真得睁开眼睛。 “我爹不挺好的么?咱们家,啥事儿都是你当家。” “他当不起来,我不当谁当啊?老闺女呀,你那对象的事儿是不该定砣了?” “妈,人家想在家多呆几年。 “再呆几年就臭到家里了。我这也是多余,皇帝不急太监急。 “谁让你是当妈的了。 “你说这话妈愿听。依我看哪,潘大海那个小孩挺厚成。 “李林可是个当官的?” “陈世美还是状元呢! “听妈这意思是相中潘大海了。” “我可没那么说,将来有不好那天该往我身上推了。 “你就是那么说的!你就是那么说的!”田小甜扑在妈妈的怀里撒着娇。于是 小屋里弥漫着幸福的笑声。 乡政府的通讯员正在办公室看电话,田中田走了进来。 通讯员问:“你找谁?” 田中田说:“谁大我找谁。 通讯员说:“下班了,有事明天来办吧。” 田中田说:“不行!我今天非得见到他本人儿不可! 通讯员问:“老爷子,你找谁呀?” 田中田说:“找我小舅子。” 通讯员笑了:“你这老爷子可真有意思。谁是你小舅子?” 田中田理直气壮:“徐大地! 通讯员呆了:“谁?新来的徐书记是你的小舅子?” 田中田问道:“不像啊?” 香香酒家,喝酒的气氛进入了高潮。 徐大地说:“天祥,你是秀水的客人,今儿个你一定要喝好。” 孙天祥说:‘不行不行,对酒我没有研究。“ 徐大地说:“你还真得好好研究研究,尤其对你考察干部有用。” “别为了劝酒制造理由。”孙天祥用手捂住了酒杯。 徐大地还真的说出了一番理由:“你别以为酒这玩儿艺不是好东西,你听听有 没有道理。组织部考察干部不得找人谈话么?我建议在谈话之前先喝酒,把酒喝透 了,兜出的情况全是真的。人一冷静,他净用假东西对付你。不信你就品品,是不 是这么回事?酒这玩儿艺,你别说它不是好东西! 华乡长表示赞同:“徐书记这个见解高、绝对的高。” 孙天祥:“高就奖励他一杯! 孙天祥乘势给徐大地倒了一杯酒。 徐大地说:“这一会儿不得把我给整高了?” “要不你不说真话。”孙大祥来个借题发挥。 徐大地说:“这扯不扯,这不是自己配药自己吃么?” 徐大地抿了一小口酒。 孙天祥说:“不行不行!” 徐大地问:“怎么个不行!” 孙天祥说:“你没听人说么?能喝半斤喝一斤,这样的干部党放心。” 徐大地接着说:“能喝白酒喝啤酒,这样的干部得调走。” “能喝啤酒喝饮料,这样的干部不能要。”华乡长又续了一句。 徐大地感慨地说:“这套酒文化呀,坑了一批人,也成全了一批人。” 这时通讯员进屋到了秘书跟前耳语了几句。丁秘书急出。片刻,丁秘书将田中 田带了进来。 徐大地脸露惊讶:“姐夫!你怎么找到这儿来了?” 田中田一脸的自信:“到哪儿我都能找到你!谁让我是你姐夫了?你说这家伙 给盼的,你老姐姐一天到晚总坐在窗前往院子瞅。” 华乡长吩咐道:“服务员,加双碗筷。” 田中因急忙摆手:“不行不行。” 华乡长说:“什么不行?你是徐书记的姐夫,就是我们的姐夫。咱俩不用介绍 了吧?” 田中回来了精神:“你不是华乡长么?华家窝堡老华家的,你姥家姓郭。” 华乡长笑了:“把我家家谱都背下来了你还外道啥?” 徐大地说:“姐夫,你坐吧!都不是外人。来,你坐我跟前儿,咱哥俩好好近 便近便。我这老姐夫可是我的恩人,我从小没爹没妈,是在我姐姐家长大的。我这 老姐夫对我……啥也别说了,姐夫,我们大家陪你走一个。” 众人一齐响应:“来!走一个!走一个!” 正在香香酒家喝得高潮之时,潘喜林走进了乡政府的大院。 通讯员对潘喜林已经很熟了,问道:“爷们,你找谁?” 潘喜林说:“找新来的书记。” 通讯员说:“这徐书记可够火的了,刚上任就有人找。” 潘喜林问:“在办公室么?” 通讯员回道:“吃饭呢! 潘喜林嚷道:“这都啥时候了还没吃完饭?” 通讯员说:“今儿个刚到,县里还来个领导,能不乐呵乐呵吗?” 潘喜林问:“在哪个饭店呢?” 通讯员神秘地说:“这我可不知道。” 潘喜林有些丧气地说:“去了个孙悟空来了个猴儿!”转身走出了乡政府。 在香香酒家,华乡长今天显得非常热情和激动:“孙部长、徐书记,你们看看, 再上来点啥?” 孙天祥、徐大地异口同声地说:“行啦行啦! 华乡长又转对田中田:“老姐夫呢?” 田中田:“这都赶上过年了,还上?” 孙天祥说:“大地,你收杯吧。下午我还得赶回去。” 徐大地也不再推辞:“那我就收。哎呀,我才发现,咱们喝酒怎么喝丢个人呢? 丁秘书呢?” 华乡长说:“咱喝完酒他该进来了。” 徐大地说:“那好了,门前清吧各位。” 众人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华乡长冲屋外喊:“丁秘书! 丁秘书在屋外应了一声,带了一个干部走了进来。华乡长冲那干部点了点头, 向了秘书伸了伸拇指。 丁秘书向徐大地介绍说:“徐书记,这是农电站邵站长。” 邵站长与徐大地握手。 丁秘书说:“孙部长、徐书记,到招待室休息吧?” 徐大地冲漂白粉招了招手:“老板,买单!” 丁秘书说:“徐书记,咱们走吧。这里的账有邵站长处理。” 邵站长急忙表态:“各位领导都走吧,我来处理。” 徐大地说:“谢谢你了!今天不能由你处理,我来处理!老丁,你可真能丢我 的寒墋!老板,多少钱?” 漂白粉问:“要票子吗?” 徐大地说:‘不要!“ 漂白粉拿着菜单说:“一共一百二十三,你给一百二十就行了,零头免啦!” 徐大地急忙说:“别免别免,千万别免,一免就该有人情了。” 徐大地掏钱给漂白粉。 华乡长见状,忙说:“徐书记,我来!” 徐大地冲华乡长一笑:“你来啥?今儿个是我请客。在榆树,就是这个规矩, 谁请客谁花钱。” 众人神态各异。 这时潘喜林走了进来,口气硬硬地问:“谁叫徐大地?” 徐大地回答道:“我是。” 潘喜林哼笑了一下:“你是官官相护还是替我们这草民说话?” 徐大地打量了一下眼前这个农民,心中不免有点厌恶:“你这是来告状的?” 潘喜林脸上阴阴地说:“算你猜对了。” 徐大地说:“谁有理我护着谁!老百姓是人,当官的也是人!” 潘喜林说:“我有冤!” “你有冤上乡政府,这是饭店。别在这儿影响人家生意!”徐大地说完这句话 头也没回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