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节:第二章中国农民文化(11) 第三个原因,只能说西方经典的基督教不能帮助中国农民摆脱生活的困境, 在那种条件下,农民需要的是革命。 太平天国革命,从纯农民思维出发,既反对帝国主义的压迫,又反对满族统 治者的民族压迫,更反对儒教政治产生的阶级压迫,比较全面地反映了中国农民 的乡土性和平均主义特点,对满清灭亡后,中国向何处去,有比较直接的关系。 毛泽东提出的反帝、反封建、反官僚的口号,与之有一脉相承的关系。说毛泽东 把马列理论与中国实际相结合,这种使农民思想有承接性的革命纲领就显著地说 明问题了。 但是,尽管太平天国提出了全新的社会主张,但洪秀全仍然把位传给了自己 的宗族子弟,各位大臣争相劳命伤财,大兴土木,娶妻纳妾,说明他们砸孔庙还 很不彻底,儒学的东西不仅仅是儒士们的家产,更成了社会生活的无所不及的组 份。 例如宗族观,从原始社会的黄帝,到奴隶社会的周姬旦,再到封建社会晚清, 已成为中国的一大特色,即使是毛泽东发动行为极端的文化大革命,也没有彻底 消灭宗族观和山头主义。到中国的乡村去走一走,看一看裙带关系,宗族观依然 构成了当今农民的文化生活和经济互助形式的基础。 太平天国受理论界批评最切中的东西,就是其理想的社会是饱暖社会。 是的,中国农民是最易知足的勤劳的农民,即使是劳筋累骨,只要能养家活 口,也要以为快乐,并在大年里放上串喜炮。对偷工览闲,感到耻辱,因而对提 高生产力和技术并不特别渴望。 出现资本主义以后,中国封建社会大规模的农民战争,到太平天国为止应该 结束,剩下的应该是资本家和地主之间的势力斗争。但是,儒学中的民族自尊意 识,还导演了一场农民对抗外来侵略者的农民战争。公元1900年,在京津地区瀑 发了一场专门反对帝国主义的农民战争,即义和团运动。 义和团又是利用宗教为宣传手段组织起来的,以坛口为单位,各坛口信奉不 同的神仙,既没有系统的政治组织,又没有系统的军事组织,更无变革的社会主 张,只反洋鬼子,不反清朝统治。确切地说,更象一群散兵游勇,在对敌斗争中, 处于被清朝统治者利用的地位。 但是,义和团在和帝国主义军队的战争中,其被集体屠杀式的流血,在中国 青年人中刻下了深刻的印记,客观上推动了二十世纪初叶中国人学习西方技术, 奋发图强的浪潮。 2/11小结与评论:大同文化是中国农民文化的根本 从公元前209 年陈胜吴广起义,到1864年洪秀全领导的太平天国革命,共2073 年历史,中国爆发了十次大农民战争(隋末农民起义不算,因为其太零散,没有 形成完整的农民起义规模),除陈胜吴广起义是农民求生存的本能反抗以外,其 他都在王朝政治腐败,民生凋蔽,剥削苛重,并夹杂自然灾害的情况下爆发。尤 其在后来几次起义中,基本上先做宣扬鼓动工作,是有组织有计划、有目标的起 义,均以宗教为主要手段,其追求的目标以洪秀全的《天朝田亩制度》为最高成 就,农民盼望大同社会,农民的社会组织能力确实达到较高水平,不再是乌合之 众。 正是通过农民的十次大起义,农民们将古思维中的三大家系进行融合提炼和 再生,形成了满清灭亡后来的中国农民思想基础。 在政治上,陈胜吴广不知儒学为何物,但是王匡王凤和樊崇则是农民们全盘 接受儒学的时期。到张角的黄巾大起义时,老子的甘服美食,安居乐俗开始占一 定的地位,普通民众开始向往没有压迫,没有剥削的社会。到王仙芝发动唐末农 民战争后,大一统和平均主义思想开始形成中国农民的思想主流,儒家的宗族观 念,忠孝观念也还有一定普遍性。王小波、李顺敢于自己做皇帝,标明儒学开始 庸俗化,皇帝是龙种的最初学说被推翻,成者为王,败者为寇的观念和儒学的三 纲五常相杂合,并使儒学在农民文化中退居二位,太平观念向前发展。宋江起义 是一个特例,它是维护儒学政治的,当然遭到其他将领的反对,而且最早到梁山 泊的晁盖也不主张如此,只能说起义军的政治要求与宋江个人的成份关系太大, 不能代表民众要求。与宋江同时代的方腊起义则大不同,其宣扬的思想接受外来 佛教的主张似乎比较多,即人生轮回观,另外提出平等的主张,反对封建的政权、 神权、族权和夫权。到钟相杨幺起义时,农民又开始接受法家系的思想,要求以 法治国,在法律面前人人平等。至此,古思维中的三大家系均在农民文化中生根, 但是三大家系都改头换面了。道德家系的太平观成为农民向往的大同理想,并成 为民众政治思想的主流,但是抛弃了其消极无为的主张,而且社会财产向公有制 方向发展。儒家系的定名份受到怀疑和嘲弄,但是三纲五常,忠孝观,家庭观仍 然维持着生活的各个方面,也成为民众痛苦的来源,农民生活于其中,但是已经 知道它是达到太平理想的最大阻力。法治的观念也加深了印象,韩非主张的“法 不阿贵”,受到民众欢迎,民众并不指望依靠法来解决一切问题,“法”只相当 于今天的刑法,即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红巾军起义是民族压迫激化的产物。李自成起义的政治要求将前面所有起义 的政治要求都归纳起来,到洪秀全的太平天国起义时,农民的政治思想水平达到 反封建的高峰,这就是反对孔孟之道,反对儒学,赞美公有制,赞美人人皆兄弟, 人人平等的政治观,赞美饱暖社会。 在经济上,农民最早期的思想是平均财富,反对贫富不均,即反对人压迫人。 到李自成时期,问题开始切中要害,即涉及到平均土地的问题,这是封建社会得 以生存的经济本质。太平军颁布《天朝田亩制度》,更把平均土地当作工作的重 点,农民对土地的要求愈来愈强烈,已不满足分封制和大地主兼并土地。 这样,在清朝末期,在政治上,农民们彻底怀疑儒学,否认儒学,向往以平 均为标准的大同社会。大同成为农民文化的根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