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节:我与德云社的那些事儿(12) 给一个人说是功夫,我是看你还是不看你?看你把你看毛了,不看你你就走 神儿了,旁边又没别人。所以说,给一个人说这是很难的事。 邢先生上去之后,我们拿着后台所有的快板在大街上打着板,但没效果,可 能外地人多,而且都是观光旅游的那种,尤其到晚上买点东西回旅馆了。邢先生 在台上说了二十多分钟,还没进人。我说:“没办法,咱进去吧。咱们这几个人 坐在那里冒充观众。”刚进去,底下那个人手机响。我们都亲眼看见的,邢先生 正说到:“和珅,你怎么能这样呢?”那人手机响,那个人还挺好的,给按了。 邢先生说:“您先听您的。”他说了得有半个小时左右,一看确实进不来人了, 我们都上台了,就跟谢幕似的,邢先生说:“谢谢您,我们今天晚上不演了,把 票退给您。” 当时那个感觉是挺感人的,因为我们后台有十个人,走上去,站一排,底下 那位傻了,还直说:“没事,您演我听。” 平时观众八九个人、十来个人是非常正常的。这是很多情况造成的,包括以 前的文化断层,包括受到外来的冲击,以德云社为首的相声团体已经把相声又热 了一下。其实并不能指望相声还能老这么热,这是不可能的,把相声,包括所有 的传统形式,包括京剧、评剧、曲艺,推到演出市场的层面去竞争就可以了,相 声不可能一枝独秀。全民都听相声不可能,全民天天到门口抢票也不可能。就那 几天,那几个月有可能。 德云社那时能够做到几个月一枝独秀,而且可以跟其他的艺术形式竞争,我 们的成绩已经是可以写到历史上了。相声只是众多艺术形式中的一种,是一种休 闲放松的方式。其实相声像书法、绘画一样,你不可能全民书法,所有的小孩都 拿个毛笔字写字,这个不可能。总有一批人非常热爱书法艺术,以这一批人为中 心,外围有一圈人是研究这个。不可能有很多书法大师,中国书法艺术,可能启 功先生是最后一位大师。其实我有一句非常不爱听的话,就是:马三立死了以后, 相声就没有大师了。但是现实情况又确是这样的,相声又火起来了。那时我们希 望经过我们的努力,争取把相声能够推到一个新的高度。 我们北大中文系出来的人可能跟别人不太一样的地方,就是对社会的这种关 照,这种人文性。永远把这个放到第一位。我就算这个事要圈钱,在骨子里也有 一个声音,我要为社会做一件事。 (王津根据2006年5 月30日腾讯网访谈整理) 新文哏,新思维 其实我一直都是跟着传统走,一直都是一个完全的复古派,包括小时候学这 些东西,7 岁开始学相声,老师教你一招一式怎么怎么样,完全是复古,我小时 候的那些朋友平均年龄都是60岁以上。真的是这样。一个六七十岁的老头带着一 个七八岁的小孩玩,这是因为我和老年人比较有缘分。 小学一二年级,我们街坊有一个曲艺世家的老先生,叫马增锟,现在已经去 世了,中央台也播过他的评书。他没有老伴,没有子女,没有退休金,很苦,当 时给一个文化站看门。我觉得这个老头很有意思。他跟哪个小孩都说不上话,唯 独喜欢我。我们俩就这样熟识了,是他把我带上曲艺这个行,我们这行,上了这 个船就下不来了,第一是你爱上了这个东西就下不来,比如你爱上球,以后电视 有球不看不可能;第二,你入了这个行以后就用艺人的眼光看问题、想问题了, 这一辈子都是这样。就好像《骇客帝国》一样,你吃了那个东西,看的东西就都 不一样了。可能不一定像《骇客帝国》那样看到的东西都是坏的,有好有坏吧, 但你想跳出来不行。 那时学了三弦,又学了相声,又学了单弦,还有评书、大鼓。马老先生不教 我的时候,我们那个科班来了几个新的老师教,教我老相声我学,教我新相声我 不学。老师说你得学新相声,不学新相声以后没办法发展,我很拧,就学传统的。 传统相声是千锤百炼,一代一代人经过不同的加工、整理、磨炼,一边拆洗 一边新出来东西。那个东西代表了相声的精髓。它是增一分则肥,减一分则瘦。 说出来的相声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有用处,多一个字这包袱不响,少一个字这 包袱也不响。新相声呢?因为是新创作出来的,没有一代一代的积淀,而且新相 声创作出来比较好的搁在电视上演完就完了。比如《虎口遐想》这种是很好的新 相声,演完了就不再演了,因为大家不乐了,已经耳熟能详了。包括更早一些的 新相声,可能时代的烙印更强一些,搁在现代更没法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