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交奥迪男 那顿尴尬难受的接风宴吃过之后,我又窝回了我的小楼,早上起来带着大奔从 小区的后门走出去散散步,傍晚在我小楼后面的草坪和大奔玩玩棒球,夜晚在小区 沸腾之前,把自己关进小楼,而且我暗暗给自己下了一条规定,没有必要,绝对不 进县城,进了县城也绝不在那里用餐,因为那顿饭吃的我心有余悸,日子也真的安 静下来。 转眼又是一个星期过去了,在这期间,丰秀敏来看过我一次,我也发现那个奥 迪男也住在这个小区,他所住的小楼和我的小楼只隔着那个我经常带着大奔玩棒球 的草坪。我们也只碰过一次面,他摇下车窗看了我一眼,就驶进了自己的小院。我 一直都很介怀那张两千六百三的收据,我收起球杆,对远处的大奔招了招手,大奔 好像还没玩够,有点不情愿地跟我回了家。 入夜了,小区的沸腾让我觉得心烦,我放下给儿子写了一半的电子邮件,推开 电脑,给自己倒了杯白开水。大奔窝进沙发里已经开始打鼾了。对面奥迪男的小楼 里灯火通明,这让我感到别扭,眼前总漂浮着那张收据,看来欠人家的总是要还的。 我寻思了一会。从抽屉里拿出三千元现钞抬步走向门口,当手碰到门把时,我又犹 豫了,我回头看了眼大奔,它已经睁开眼了,正抻着脖子望着我,我对它笑着招了 招手,它发出欢快的“唔………”声快速来到我身边。这么多年了,从某种意义上 来说,大奔就是我的保镖,无论到哪里只要身边有它就觉得踏实。 我带着大奔来到奥迪男的门前,在我按到第三次门铃的时候,门开了。奥迪男 一身简单的家居服,看到我时显然有些吃惊。我对他笑了笑“先生,不好意思打扰 您,我是…………”我还没把话说完,他挥了下手,“进来再说吧。”我不想进去, 我对他歉意地笑了笑,看了眼大奔。“没关系,一起进来吧,我刚卤了锅牛肉还热 着呢,这个大家伙有口福了。”大奔似乎听懂了奥迪男的话,率先冲了进去,我无 奈也只好跟了进去。 我在他客厅的沙发上坐了下来,他进了厨房端出一盆卤牛肉放到大奔跟前,笑 着对我说:“你想喝点什么?”我看着大奔狼吞虎咽着,觉得很不好意思,阵阵肉 香也引发了我的唾液分泌。“不用了,我是来还您车灯钱的。”我递上手中的三千 块。他没有接,只是看了我一眼,从身边的酒柜里倒了杯红酒“我和高博伟是朋友, 我不是说过这事算了。”因为高博伟,这事就算了,这话让我听起来很不舒服。我 正色道:“先生,我想您可能误会了,高博伟是您的朋友,但我和您没什么关系, 我和高博伟现在也没什么关系,所以我的债务不需要高先生和您承担,所以这钱您 还是拿着吧。”我把钱放在茶几上,起身想离开。他上前一步拉住了我的胳膊, “林君悦,你做事总是那么直接吗?”我回头看了看他迟疑地问:“你什么意思?” 他放开我的胳膊,“我没别的意思,我叫肖建,交个朋友好吗?”我望着他眸中的 那丝慌乱轻轻点了点头,他笑了,感觉像得到糖果的孩子。“很晚了,不打扰您休 息了,我回去了。”我对他点头辞行。他拿起桌上的钱赛到我手中,“这个你拿回 去吧,如果你真的觉得过意不去,有时间请我吃顿饭吧。” 我有些为难了,他看着我的表情开玩笑道:“放心,我不会点什么鲍鱼龙虾的, 只要是你请,炸酱面也可以。”我狠狠心“好。”他看着我发狠的模样笑容更深了。 我从来都不喜欢应酬,无论是请别人吃饭还是被别人请吃饭一项都是能躲就躲,能 避则避,之所以答应请肖建吃饭,第一是因为我欠他钱,第二是因为大奔吃了人家 的牛肉,打死我也不会承认是因为他眸光中的紧张,和灿烂的笑容抓住了我心中的 某一处。而我却象一个怀春的少女,为自己找了那么天真的借口,看来一切责任卸 下之后我变得放纵自己了。 那天晚上过去之后,我的生活发生了一丝丝变化,我的小楼多了一个常客,肖 建。说是常客也不是天天,三五不时他会来坐坐,会带一些很香的食物给大奔。我 们从开始的拘谨对话到现在偶尔开个玩笑,但话题再也没出现过高博伟,看的出来, 他也不是个缅怀过去的人,所以我们的对话内容永远是今天或者明天。我很喜欢这 种谈天方式,不提过去,不会让我觉得尴尬,但不提过去就没有机会彻底了解面前 的人,我望着他和大奔玩闹的身影,有些自嘲,什么时候我也有想去了解别人的欲 望了。 过去的事情虽然只是过去,但还没有解决的事情是不会因为你认为他是过去而 过去的,麻烦还是来了。 这天下午,我正在网上写我的博客,肖建带着两个不速之客敲开了我的门,高 博伟和沈兰。肖建带着紧张和歉意的笑容看着我,沈兰倒是热情地扑过来抱住了我 “君悦,想死你了。”我轻轻躲开了她的碰触,“你们怎么来了?”高博伟放下手 里拿着的水果道:“你一个人在这住好长时间了,也不出来走动,不放心,来看看 你。”还真有他的,我一个人都过了二十多年了,才开始不放心。沈兰环顾着四周, “你这里还真不错哦,离老肖家这么近,老肖,你可要多照顾我们君悦啊!”肖建 讪笑着。 我去厨房拿出三个杯子,“我这里不经常来客人,所以只有白开水,三位怠慢 了。”高博伟深有感触地叹气:“你还真是一点都没有变,饮品只喝白开水。”他 在我旁边坐了下来“在这里住的还习惯吗?”我点点头,沈兰接过话题,“可这里 毕竟不是好女人住的地方,我和博伟在县城找了套房,虽比不上这豪华,但也挺舒 适的,不如你搬过去吧。”我笑着摇了摇头,“这的环境对我很合适,我不打算再 改变什么。”高博伟叹了口气,语气真诚地说:“我们没别的意思,这么多年我没 管过你们母子,觉得很对不起你们,你现在回来了,高俊又不在你身边,我只想就 近好好地照顾你,对高俊也有个交代。”我淡淡地回道:“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 从我们各自选择了自己的路的那天起,我们之间就谈不上谁对不起谁,高俊已经长 大了,他明白这点的,而且他一项尊重我的选择。”高博伟怀着浓浓的失落“真不 知道这个孩子现在长的什么样了,你们走的时候他才三岁。”是我决然切断了他们 父子的联系,所以我不能怪他对高俊绝情。我拿出高俊从小到大的影集,“他长的 很像你…………”我不知道怎么安慰他。沈兰也抻过头看着影集,“和咱们家小爽 真是亲兄妹啊,你看那眼睛,鼻子,都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小爽应该是她和高 俊的孩子吧,我的度量还是窄,在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还是觉得不舒服。 肖建不知道什么时候从我厨房里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一些我冰箱里的微波炉食 品,皱着眉头问:“你冰箱里全是这个,难道你天天就吃这个?”我点点头,“有 什麽不对吗,很方便,营养价值也很高。”沈兰嗤嗤地笑道:“君悦,看来你的厨 艺还是没多大长进哦,我真怀疑,你是怎么养大的儿子啊?”好吃但不会做是我最 大的缺点了,也是沈兰可以打击我唯一的事情吧。肖建翻了个白眼,“怪不得,大 奔一见到我就像饿死鬼投胎一样。”高博伟带些痛心道:“君悦,你这样不行啊, 会把身体搞坏的,还是搬到县城吧,三餐我包了。”沈兰的脸色沉了沉,我有点失 笑,他包了,他怎么包啊?就听他继续说道:“那天,你也尝过我们福悦楼师傅的 手艺了,你搬进城里,这样你是自己去吃,还是让伙计给你送都很方便。”沈兰马 上抢过话题,“是啊,君悦,你还是搬过去吧,你要是闲别人烦,我替你送饭,而 且绝对不收你一分钱,我们福悦楼养你还是没问题的。”这话怎么听怎么别扭。高 博伟警告性地瞪了沈兰一眼,肖建带着好笑的目光在我们三个人之间徘徊。我不想 和这两个即熟悉又陌生的人玩任何游戏,我果断地回答道:“不用了,我习惯了。” 高博伟失望道:“君悦,你还是这么固执。”在我绞尽脑汁怎么送走这两位贵客的 时候,肖建帮我解决了难题,“我看这样吧,今晚上我那去吃吧,也尝尝我的手艺。” 我解脱似地应道:“这样太麻烦你了,我就不去了……”我话还没说完,沈兰立刻 截过话题,“这怎么行,一起吧,我们顺便也好好聊聊。”高博伟也帮腔道:“对 啊,一起吧。”肖建玩味地笑道:“别担心,我的手艺决不比他们福悦楼师傅差, 不信你可以问大奔。”大奔已经在肖建的腿边蹭了,看来是躲不过去了。 肖建烧的菜,真的没话说,不用吃光看就能让人口水直流。酒桌上,我还是一 味地埋头苦吃,他们三个倒频频举杯,结果,沈兰醉了,她攀着我的肩头,又哭又 笑地叫着“君悦,你为什么要回来,我知道当初是我对不起你,可是我的苦谁能体 会,二十年了,我过的是什么日子,好不容易熬到大家都老了,你又回来了,我完 了,你让我怎么办啊?!”我愣住了,高博伟严肃地扯过沈兰的身体,“沈兰,你 醉了,太不像话了。”沈兰继续哭闹着“我没醉,高博伟,你是个混蛋,你心里只 有林君悦,自从她回来,你的魂都飞了,你说你这么多年来找过多少女人,哪个女 人不和林君悦长的相似?你那点心思我还不清楚吗,你这个孬种,现在她就站在你 面前,你为什么不和他说清楚?”她疯狂地扑向我,我被肖建扯到了身后,真的有 点听不下去了。高博伟满面通红,我不知道是被沈兰骂的还是因为喝了酒的关系, 他抱住沈兰疯狂挣扎的身体满脸歉意道:“她喝醉了,说了什么你别在意,你和老 肖慢慢吃,我先带她回去。”我叫住了他,“高博伟,对她好一点,毕竟他陪你走 过了二十年风雨,我们之间早就结束了,我回来定居只是想清静地度过下半生,我 不希望任何人打扰我,至于高俊,我会把他的联系方式给你,但这是你和他之间的 事情,不要牵扯我,你好自为之吧。”我的话把高博伟的脸色变得雪白,我也为我 自己一口气毫无保留地道出心声而感到轻松。 高博伟夫妇走了,我也抽出面巾纸擦了擦嘴“肖建,我不会感谢你今天的款待, 如果以后再发生这种事,请不要打扰我。”我起身要离开,肖建有些紧张地拦住我, “君悦,对不起,我知道刚才让你难堪了,我没想到会这样,是老高磨了我很久, 我才带他过来的。”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像个做错事的孩子。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他委屈地看着我,小心奕奕道:“我们还是朋友吧。”我无语中。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