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家欢喜几家愁(2) “爸爸?”康敏明显地出乎意料,“我好。你好吗?怎么突然想起给我打电话? 有事吗?” 康大为一时不知说什么好,他虽然是有钱人,但是把唯一的女儿送去东京留学 后,并没有给她太多的钱。相反他要求她自己打工挣钱维持生活,就在电话这一项 消费上,他都规定了女儿每个月的最高用额。于是他自己也只好每个星期只打给女 儿一次电话。而今天不是他们约定的日子。他想了想,只好说:“小敏,今天爸爸 想你,想和你说说话。你身体好吗?” “好,”康敏回答,“可是这不公平,爸爸,你想我,就可以打电话给我,我 想你,就只好忍着,你说说这公平吗?好了,今天我不想你,你可以放电话了,小 心电话费超支。”她知道爸爸打电话没有什么重要的事后,就发起了小脾气。 康大为笑了,女儿这是在跟他算账了,这都是他以往跟她说的话。他说:“小 敏,对爸爸这么有意见啊?说吧,你有多想爸爸?都想爸爸什么了?” “嗯,想你什么呢……”康敏二十一岁了,可在她的爸爸面前总是长不大, “对了,我还没说想你呢。老爸,你怎么想我了?都想我什么了?” “爸爸……爸爸想听你说说话。”康大为想了半天,也只还是这句话,他是想 见见女儿啊,可还不到她放假的时候。而他一定要让女儿能养成独立生活的本领。 他说:“今天你就跟爸爸多聊聊天吧,说什么都好,就说说你今天都干了些什么吧。” 于是康大为听到了女儿给他汇报了一天的作息时间表,跟他说她什么时候起的 床,都做什么梦,又上了什么课。渐渐地他们就聊开了,什么都说,康大为也跟女 儿说了梅林现在发展得怎么样,信威药业的生意也很好,但绝口不提官司之类的烦 心事。康敏听着这些都觉得没意思,她跟爸爸说了跟她一起来日本的留学生都发生 什么事,但都是些有趣的,好玩的,没把一件遇到的难事跟他说。可是最后她终于 忍不住说她想他了,要回国去看他。康大为强忍着答应的冲动,告诉她不行,一切 要以学业为重,要她向她的留学生同学看齐,他们也都要忍着想家想亲人的痛苦去 求学,而且学不成的话就意味着前功尽弃,甚至一无所有。不能因为咱们有钱,就 什么都不在乎,爸爸总不能跟你一辈子……说得康敏不爱听了,要撂电话,康大为 才说实在不行,爸爸去看你,反正你说什么也不能回来。电话里沉默了一会儿,康 敏没再说别的,她答应了,说那就等到放假时再回来吧。然后电话就挂了。 康大为放下了电话,心里的感受很复杂。他知道康敏这孩子现在肯定心里也不 好受,在她眼里,他实在是太过苛刻,要求太过严格了。但他这都是为了她好,他 真的不知道还能守着她多少年。康敏一定得能很好地照顾自己才行。 想到这些,康大为的身心就更加的烦躁疲惫起来,但同时,他也重新感觉到了 另外一种力量,现在他最重要的就是要把信威药业给管理好,发展好。无论是为了 他自己,还是为了他的女儿康敏,或者是为了远在海南的高信。无论谁想损害信威 药业的利益,都是他绝对不能容许的! 发了烧的张小月马上被送到了江虹那里,杜月清楚地记得,江虹曾经郑重地告 诫她,他们一家三口人都已经度过了艾滋病初期的窗口期和无症状期,都已经有了 持续性腹泻、体重锐减、疲劳和胃口不佳等艾滋病晚期的症状。身体里的各种病毒 载量、CD4+细胞值等数据更是让人无法乐观,所以要特别的注意平时的起居生 活,艾滋病患者的死亡原因有百分之九十二与机会性感染有关,就算是普通类型的 感冒也不能忽视,这尤其对小月这个年幼体弱的小孩子更为重要。小月现在的样子, 实在是把她吓坏了。 江虹更是不敢怠慢,她马上就开始了给张小月的治疗。但她自己清楚,她所能 给小月做的,只能是缓解小月目前的病情,减少她体内艾滋病病毒趁机加快损坏她 的免疫系统的速度。受制于各种现实状况,主要是钱,江虹没有办法给小月用更好 的治疗方式,用更有效的药。一番忙碌后,她告诉杜月,小月要留院观察了,希望 她的症状会马上变好,否则就要进一步治疗。而那时需要的药物和钱财就都不再是 小数。 杜月望着病床上的女儿,心里无比地痛苦和悔恨,她恨她那时为什么就没有注 意到女儿已经离开了家!要是小月因此而有了什么三长两短,她无论如何也不能原 谅自己,也更不能让她原谅张一民,他不仅没有尽到一个丈夫和父亲的责任,反而 更加重了她和女儿的苦难,她绝不会原谅他,和他离婚离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