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节:北大最美的十棵树文/王立刚(3) 它们主干雄壮,侧枝如怒发上冲,盛夏之时,绿意磅礴。 而如今这磅礴的绿意只能偶尔如潮水漫入很多老北大的梦境。 在梦境里,树阴如同锦绣,绣在女生雪白的裙边上,她的膝头放着布莱克的 诗集,我却记不起她当时读得是哪一页。 踢足球的男生躺在下面,横七竖八,如同水浒刻本里的插画,头顶阳光扫过 油亮的叶子,仿佛铿锵的琵琶。 我曾仰慕的山鹰社队员们夜训的时候,月光穿过树枝,照在他们发鬓结冰的 汗珠上。 从回忆的画面开始,到回忆的画面结束。 或许会给人一种错觉,北大的草木都只在幻境里存在了。这几乎是肯定的。 灼热的电锯和冰凉的铲车就像植物们不期而遇的宿命。谁知道某年某月某天经过 某个角落,看到某棵熟悉的树横陈泥淖,抑或一无所见,只是一片陌生的空白占 据着不该空白的空间。 这不是怀旧,不是物哀。 桓温说:" 树犹如此,人何以堪。" 北大的编年,若只能写在书上,终是死 的;若能写进树的年轮里,将永远是活的。 它们美丽的枝条如同穿越历史的手臂,向我们伸展。 但你只截断,截断…… 直到真正的历史成了记忆中的海市蜃楼,有谁还记得拍着树干,感喟" 人何 以堪" ? 感喟历史是种高贵的气质。 而失去历史路标的人们失去了感喟的能力,也渐渐远离高贵。 王立刚,1994年入北京大学哲学系读书,留校至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