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节:血战到底(16) 翌日表姐来电,说服装行业动荡不安,叫我抽时间摸清行情。我有些担忧地 问:" 现在人心惶惶,很多商家都做亏本生意,非常时期入市,是不是太唐突了? " 表姐笑了好一阵,说:" 你就按我说的做吧,我心头有数。" 表姐运筹帷幄, 我却琢磨不透,她到底有何敛财法宝?想这低迷的经济、淤积多年的发财梦,心 头暗暗下定决心。我麻利地套上裤子,说:" 这事表弟早已提上日程,昨天连辞 职申请都递交了,下周就可全力以赴。" 表姐连声称好,说周末去看望我老汉老 妈。我颇为感动,说:" 行,到时我把小情人也带上。" 表姐大我十岁,她家在洛带,从小和客家小孩生活,吃腻各种小吃,还会说 我听不懂的客家话。我稍微懂事,常往她家跑,为此挨过老妈不少打骂,那时我 十分嘴馋,表姐也亭亭玉立,爱花草更护小孩,每次我去,她便买零杂食品诱哄。 那年表姐十八岁,被镇上无业青年穷追不舍,终日情书不断,表姐请我吃伤心凉 粉,我便当免费邮差,帮她传递无数回信,内容皆如出一辙: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后来改革春风日趋猛烈,表姐高中毕业离家出走,在东莞当磨纱工,在中山做野 味餐厅服务员…… 下班时我在电梯口和老板撞车,这厮搂着一半老徐娘——乳房下垂,屁股干 瘪,满脸雀斑,我估摸是她老婆,朝她致以微笑,对他却投以鄙色。走到盐市口, 看看时间,才六点半,暮色黯淡,泰华门口站了群上班族,像对车祸现场进行围 观。突有请雁翎吃牛排的冲动,心想日后打拼,身后少不了她的安慰体贴。我摸 出手机给她打电话,话务提示通话中,随后又打了五次,依然忙线。夜色渐至, 公车拥堵,的士成抢手货,我拦了几次都无戏唱,打算步行回家。走着走着,鞋 底像装了生铁,我想起公司裁掉的两个新员工,一人来自贫困山区,读完大学欠 下四万贷款;一人来自小县城,父母双双下岗,其父帮人看门,其母腌咸菜走卖。 当初两人对一千二的薪资颇有微词,说大学生太不值钱了,房租贵、物价高,这 日子根本不是人过的。我劝过他们,让他们日积月累,厚积薄发。他们很是听话, 工作也做得踏实,哪知半路杀出金融海啸,他们失业后怎么办?会找到更好的工 作吗?我不禁隐隐担心,一路踽踽前行,走至纱帽街路口,一靓妹从眼前甩发飘 过,像极初恋情人,我顿时怀旧不已。 藤堂静,心情若不糟糕,我不会在这时想起她,这位从巴蜀农村走出来的女 孩,不食人间烟火,面对浮世惶恐不安。 她和我同班,粗看乃一农家女,细看则一朵水莲花。男生将妖艳女子推为班 花,在我眼里她排第一,柳腰翘臀,皆被宽衣大服遮掩,不为有色人等猥亵。后 来她躺在我怀里呜呜哭泣,一把鼻涕一把泪地问我世上还有没有好人。我肝肠寸 断,愤然摩拳擦掌,说:" 日他妈的禽兽导师,家花闲置采野花,谁家野花不采, 偏采这一朵水莲。" 她被我们的数学导师迷奸,处女红洒在猩红的办公桌上。我 们相爱两年,我没当她是残花败柳,我觉得被折断的水莲依旧是水莲,她就是我 寻找的伴侣。世事难料,毕业前她被老家镇信用社收编,其父管教甚严,死活不 愿女儿跟城市青年勾搭," 城市后生崽儿,靠不住!靠不住!" 言下之意,我等 思想龌龊,行为肮脏,只配下体需求交换,不宜精神交往相拥千年。我们默默分 手,长时间相顾无言,四月的校园绿草萋萋,长椅上只剩偎依,我们欲哭无泪, 彼此都在黑夜中将泪水淌干。那是四年前的一个下午,我送她到五桂桥汽车站, 原本说好不留纪念,但我无以忍悲,到报亭买了份报纸,草草写下一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