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童磊自己却没有喝一口,他让服务生再给他拿来一个矮杯,岳岚不知他葫芦里 卖的什么药,便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只见他把一高一矮两个茶杯放在一起,把茶注 入高脚杯里,再把高脚杯里的茶转倒入矮杯,再端起空空如也的高脚杯,放在鼻子 底下,尚未消散的茶香余热随着他的深呼吸浸透心底。他陶醉地微闭双眼,一副飘 飘欲仙的样子,片刻之后,他如梦初醒般看了看正盯着他的岳岚说:“阿岚,你看 什么。”他见岳岚微笑着,没有答理他,也笑笑:“难得到这产茶之地品尝名茶, 古代有位品茶高手曾总结了一套茶经:一碗喉咙润;两碗破孤闷;三碗搜枯肠,惟 有文字五千卷;四碗发轻汗,平生不平事,尽向毛孔散;五碗肌骨轻;六碗通仙灵 ;七碗吃不得也,惟觉两腋习习清风生!”说着,双手向上高扬起来。 岳岚被他渊博的知识和风趣的动作逗乐了。 童磊见岳岚笑得很开心,也受到感染,他说:“杜康可以解忧,其实品茶一样 也可以解忧的。刚才我问了老板,他们是用碧岩泉来烧茶的,我们刚才也看了,碧 岩泉是夹山三大名胜之一,有上千年历史,现在仍涌珠吐玉,甘甜清冽,是煮茶的 优质泉水,夹山不是有一句传世名句吗?‘猿抱子归青嶂岭,鸟衔花落碧岩泉’。 其实,这既是对夹山幽静清寂风景的真实写照,也是茶道追求‘和静’、‘清寂’ 神韵境界的形象描述。1992年3 月,日本国里千家派茶道专家多田侑史先生率团来 夹山寺寻根礼祖,用汉字写下一句‘鸟唧花落碧崖前,猿抱子隐翠嶂后’。写完之 后,他指着他写的字说道:”在日本茶文化界几乎没有人不知道它的出处和内涵的, 这就是中国夹山寺的开寺祖留下的千古绝句。我们日本茶人在茶道活动场所都有这 样一幅挂轴。主人、客人在这种意境下安静下来,进行深刻的情感交流。‘据我了 解,中国茶禅学会的专家经过考证后认定夹山寺是’茶禅‘的正宗祖庭。“ “童磊,想不到你一个理科生,能有如此渊博的文史知识。”岳岚将杯中茶喝 光了,又续了一杯。 “我不过是现炒现卖而已,很多东西是我刚才了解到的。只是做了个有心人而 已。”童磊说到这里,看了岳岚一眼,“不过,我刻意地让大脑记下这些东西,或 许有班门弄斧之嫌,但确实有一个重要原因。”看到岳岚怔怔地望着自己,童磊不 自然地笑了一下,“爱屋及乌!” 岳岚开始并没有注意他的言外之意,当她看见他的眼睛里燃烧着一种情感时, 突然明白,他向自己暗示着一种什么,却又没有直接说明。她不由转开了视线,望 着别处,脸上也泛起了一片红晕。 童磊见她明白了自己的心思,干脆把话挑明了:“阿岚,我希望能永远陪你这 么坐下去。” 岳岚的脸更红了,显得有些手足无措,她只得低头看着自己面前的茶杯,杯中 的茶叶已呈两牛以角相抵形状。心里又想偷窥一下他的表情,悄悄用余光瞄了他一 眼,他也正低着头看着茶杯入神。两人此时的情形就像那杯中的牛抵茶。 “阿岚,我想,你该不是反感我的这种夸夸其谈,卖弄口舌吧。”沉默了一会, 童磊忍不住打破了沉默。 岳岚终于抬起头,认真地说:“一点也不,我就喜欢听你说话,天南海北,古 今中外,无所不及。” “你希望我永远陪着你说话么?”童磊态度非常诚恳。 岳岚仍没有回答。早晨,童磊邀她时,她就预感到童磊会在夹山寺说些不一般 的话题。一路上,一面听着他的侃侃而谈,一面思考着该怎样处理这种尴尬局面。 拒绝他吗?那不是自己的本意,答应呢?又似乎为时尚早。现在,童磊已两次向她 提到这个问题,实在无法回避。慌乱中,在童磊的再次穷追不舍下,她郑重地点了 点头。 “阿岚,你终于答应了我的恳求,你同意与我共享人生了!”童磊一时得意忘 形,高兴得一改以前的口若悬河,显得有点语无伦次。 岳岚在心里一遍遍地问自己,我刚才已答应他了,我不是早该答应他了吗?关 系到自己一生的幸福,我为何不努力争取呢? “阿岚,我好高兴,你也和我一样吗?” 岳岚再次肯定地点了点头,她的脸上又泛起一片红晕,但这一次不是害羞,而 是激动。 夕阳西下,童磊带着岳岚开着摩托车飞速向皂角市驶去。一路上风驰电掣,岳 岚紧紧抱着童磊的腰部,头枕在他的背上,听着童磊有节奏的心跳,她长长地舒了 口气,天涯海角,此生我跟定你了。 经过皂角市大桥时,童磊将车速减了下来,岳岚故意戏谑地问他:“磊哥,去 时你一路说个不停,回来就变得一言不发了,是不是在为刚才说的话感到后悔?现 在反悔可还来得及哟!” -------- 深圳商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