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求 他是想打掉颜可的孩子?! 连惜慢慢地低下头,大脑飞快地运转着。这么多年的颠沛流离,已经让她习惯 了凡事往最坏的方面考虑。 叶修泽说得没错,他是叶家的嫡长孙,将来就算失败了,叶家长辈大概也不会 为了那样一个女人为难他。但是她呢? 叶文彰的母亲会不会因此认定她心思恶毒,然后不允许她进门? 再往深里考虑,叶家长辈们会不会怀疑为她做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的叶修泽, 跟自己有什么暧昧关系? 连惜越想越害怕,大下午的硬是出了一身的冷汗。深宅大院里最是容不下这种 事情,她是讨厌颜可,讨厌那个孩子,但她可不想跟那母子俩“同归于尽”。 更何况,为了一个男人让自己手上沾染幼子的鲜血,这种事她也做不来。又不 是古代后宫抢皇帝的宠爱,至于吗? 那是叶文彰和颜可的孩子,是留是去,就让叶文彰自己决定。 不过,如果他真的决定让颜可名正言顺地生下那个孩子的话,那么,她跟他, 也就没有未来了…… 连惜下定了决心,抬起头看着叶修泽,认认真真地说:“谢谢你肯为我做到这 种地步。但是不用了,真的不用了。我才十八岁,我还有大好的人生,我不想自己 早早地就陷进女人的可怕争斗里。” 身后隐隐传来木枝弯折的声音,她下意识想回头,不料叶修泽一步跨上前,紧 紧握住了她的肩膀,追问道,“那叔叔呢?你真的不怕失去他吗?!” 他的声音一下高了许多,脸上透着焦急。 他是真的在关心自己啊……连惜不禁心中一暖。 “文彰哥哥……”她垂下眸子,轻轻呢喃了一声,有些微失神。 “如果他选择我,我当然心存感激。但如果他不要我了,地球也依然在转。我 或许会消沉一段时间,可我相信,我总有振作的一天……” 她的脸上露出一抹灿烂的笑容,而对面的叶修泽也粲然一笑,清亮的眸子里闪 烁着异样的光彩。 看着快到晚餐时间,连惜转身回屋,一进大厅,竟然看到了许久未见的莫飞。 她一愣,随即笑着打了个招呼,“阿飞,快开饭了,你留下一起吃啊。” 莫飞瞧着连惜一副心情大好的样子,颇有些丈二摸不到头脑。什么时候他跟连 惜关系这么好了? 其实,连惜不是因为见到莫飞高兴,而是如果莫飞在家,那叶文彰一定也在。 刚刚在花园和叶修泽的一通谈话,真让她有种茅塞顿开的感觉。她想跟叶文彰 好好谈谈。 “……哎,他呢?”她佯作无意地朝左右看看。 虽然连惜没指名道姓,可莫飞马上就知道她在说谁了。 “啊?您没看到叶先生吗?”他有些惊讶,“他好像就在门口吧。” “门口?” “对。今天叶先生忙完工作后亲自去了趟商场,挑了一条白金手链,然后就直 接回家了。” 手链?连惜的唇角忍不住上扬了几分。应该是买来哄她的吧? “我出去找他。”她转身便朝外走。 可没想到,叶文彰就像在家里凭空蒸发了一样,哪里都看不到人。 莫飞一心想讨叶文彰的好,非说老板是临时不好意思了,拨通叶文彰电话后, 硬塞进了连惜手里。 “喂,有事吗?”连惜硬着头皮拿起电话后,便听到那头传来了男人淡漠的声 音,只觉今天的他好像异常冷淡。 她看了眼旁边的莫飞,那个大男孩正拼命比加油的手势,她只好鼓起勇气小声 道,“你……你现在在哪儿?” “我在公司。” “公司?你不是……”不是还给我买了个手链吗?后半句话被连惜堵到了嗓子 眼里。 “不是什么?”叶文彰没听清,开口问道,声音里已透出些不耐烦。 连惜听出来了,也沉了脸,生硬道,“没事。” “哦,没事就挂了吧。告诉徐伯,我这几天不回家了。”说完,竟干脆地撩了 电话! 听着耳边嘟嘟的忙音,连惜将话筒移开,不可思议地瞪着它,简直没气炸了肺! 好嘛,前几日虽然在冷战,但是早餐好歹跟她一起吃,晚上也在家住。现在是 怎样?把她丢在这大宅子里就不管了? 还告诉徐伯?难道她连一个管家都比不上?! 最重要的是,他这几天不回来是去哪了?去香港陪那个怀孕的颜可了?! 连惜怒极,摔了电话,直接跑回了屋。 莫飞在后面连喊了好几声,可连惜理也不理。 他哭丧着脸坐到椅子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叶先生回来时,明明是笑容满 面的,为什么会忽然走了? 叶文彰一连几日没回家,连惜也持续几天没下楼。一直到今日,医生上门给拆 了石膏,刘嫂告诉她,有客人找她。 谁会来找她?连惜带着疑问下楼,竟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李彦宏。 “你来做什么?”连惜在楼梯上停住,冷冷地俯视道。 李彦宏立刻放下茶杯,站起身,不安地搓着手道,“小惜啊,爸……不是,叔 叔,叔叔是来给你道歉的……” 他本来想套近乎,可在连惜凛冽的目光下,不得已改了自称。 “道歉?呵呵。”连惜嘲讽地笑了,一步步下楼。 “这话是怎么说的?你们李家对我可是恩重如山啊。如果没有你们,我大概这 辈子也不会知道骨折是什么滋味。” 她坐在沙发上,身体放松地靠向后面,手里执着一片石膏,声音凉薄。 或许是跟叶文彰呆久了,她的神情姿态里竟也不自觉地沾染上了几分他的气势。 李彦宏不由得矮了半头。要不是李思思被关进了劳教所,殷娴在家里闹得没办 法,他说什么也不愿意来触这个霉头。 他知道,连惜是恨惨了他了,他的哀求有没有用实在难说。 可是不管怎样,他都得试试。思思是他的亲生女儿啊!他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她 去坐牢呢? 即便是当初陷害连惜,也只是让她在审讯室里呆了一日,吓吓她而已啊…… “小惜,叔叔知道你受委屈了,我对不起你,我们全家都对不起你。但是…… 但是思思毕竟是你的姐姐,你不能眼睁睁看着她被关八年啊!她今年才十九岁,你 这会毁了她一辈子的!你要真是生气,你就、你就打她几巴掌,或者关她几天,教 训一下就算了,好不好?” 想到去劳教所看思思时,她穿着新到刺目的囚服,蹲在地上拔草。他的声音禁 不住开始颤抖、哽咽,忽然感觉脸上湿湿的,抬手一摸,居然落泪了。 晶莹的泪珠在清晨阳光的照耀下,反射出刺眼的光芒。 连惜不易觉察地攥紧了手,努力挺直脊背,不让自己露出一丝异样。 “呦,真是父女情深啊。”她怪声怪调地笑道。可是没有人知道,这一刻,她 有多么想哭! 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嫉妒李思思!嫉妒她有一个愿意为她流泪的父亲! 凭什么?!凭什么她就得不到长辈的怜爱?! 是她没有李思思努力吗?她没有李思思善解人意吗?! 不,不是,就因为她是个野种。 所以,不论是骨折也好,监禁也罢,她都活该! 但出身是她能选的吗?! 愤怒几乎要冲昏了连惜的大脑,她生怕自己在一时激动之下说出什么让人笑话 的话,于是猛地站起身,转身就想走。 “连惜!”在她的身后,那个男人忽然痛苦地吼了一声,“你、你是要我给你 跪下才肯放过思思吗?” 连惜顿住脚步,后背剧烈地一颤。 李彦宏闭了闭眼,泪流不止,一时间仿佛苍老了许多。 “对,你在李家这么多年,娴娴骂过你,思思常常欺负你。可是你摸着良心说 说,李家有没有人真正打过你一顿?有没有人要你做过一点重活?” “可你知道思思现在过得是什么日子吗?她晚上在监舍天天挨打,伤口来不及 愈合就又破了,吃饭时常常被罚拔草,错过了饭点就得饿着肚子继续干活。日复一 日,没有一天休息。” “就在昨天我们去看她的时候,她已经连续高烧了三天了。我们投诉,我们想 给她找医生,可根本没人理会。” “是,叶家财大气粗,你现在是抱到大树了,只要你一句话,让思思死在里面 都行。但是小惜,我求你好好想想,你是真的要置思思于死地吗?她真的犯了什么 必须用死来弥补的滔天大错了吗?”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