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亲爱的妈妈的爱(1) 我没有再回我自己的那个家,Jamfer说我可以一直在这里住到我想回家为止。 直到几天后我接到链的电话,我想大概是小皮告诉他我在Jamfer家里的吧。电话里 他非常生气,说从来不知道我姚小布是个会离家出走的孬种!我对着电话说,得, 我就那鸟样,别理我了,我好得很,你管好你自己吧!链怒气冲冲地挂了电话,我 仿佛听见什么东西破裂的声音。我对Jamfer说我有种感觉,我身边的东西在一件件 的破掉,我站在他们面前目睹这一切,却制止不了,满地的碎片刺得我眼睛生疼, 然后我习惯性的闭上眼不再去看他们。再后来收到了链发给我的手机短信,上面写 着“姚小布,你现在学会逃避了”,我按下了Delete。 Jamfer说其实第一眼看到我的时候就觉得我眉头的颜色很深很深,颜色越深代 表肩负的东西越重,他说如果不想办法减少自己的压力,迟早有一天我会爆发,到 那时候可能真的什么都碎掉了。我怔怔地看着眼前这个男人,好看得没有胭脂气的 脸,还有黑色的软软的头发,我想他或许是个天使吧,来救我的天使。于是我和天 使同居了,我们开始一起出没在附近这一带,这里几乎没人认识我们,在邻居眼里 我们只是一对新婚小夫妻。 日子过得很快,这些天里我去电信局帮我的手机办了停机,断绝和一切人的来 往,也从信用卡里取出了我没有用过的稿费,大概是六千七百多块,我皱着眉头说 怎么才这么点!Jamfer说没关系,他有钱,他完全可以养我。换了是平时我肯定动 气了,我会对着他大叫我和你睡又不是看中你的钱!但是很奇怪的,我并没有这么 说,我只是觉得很温暖,有个男人对我说,小布,你可以用我的东西,包括我的钱。 我心里一阵欢喜。 就这样过了一段平静的日子,我天天和Jamfer黏在一起,变得特别淑女,几乎 都没用过不雅的字眼,我开始涂口红,开始穿很女人味的衣服,我还跑去染了一头 秋叶黄色的头发,挑染了一缕一缕的金色,Jamfer说我越来越漂亮越来越会打扮自 己了,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开始觉得anya的美也不过如此。 一天,我在房里睡午觉,听见门口有人在说话,我睡眼朦胧地跑出去一看,是 我妈。才一个月没见,就好像隔了几个年代一样,脸色苍白而憔悴,我心里一紧, 眼泪又差点流出来,我狠狠捏着自己的手说,姚小布你他妈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婆娘 了! 我妈看到我,似乎是愣了一下,然后我听见她轻轻地叫我的名字,她说,小布, 小布,我们娘俩儿好好谈谈好吗? 我点点头,似乎我正需要给自己一个理由,不管是真是假,我都必须说服自己 忘记这件不愉快的事,我对自己说只要是我妈说的我都信。 我在我妈身边坐下,她摸着我的头说,其实,小布你真的误会我了,Jamfer已 经把什么事都告诉我了,我知道你没有回家的原因,就像我现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你一样,但是有些问题我们还是要开诚布公地解决的,你说对吗? 我看着我妈略显苍老的脸,点点头,然后安安静静地听着。 一开始Jamfer坐在我另一边,紧紧地拉着我的手,我妈朝他看看,然后Jamfer 站起来离开房间,出门前他转身对我微笑,他说小布好好和你妈谈吧,我就在外面。 我看了他一眼,他轻轻关上房门,绅士得一蹋糊涂。 小布,你是不是一直很想知道那个男人的身份?我妈的语气变得很温柔很温柔。 我说嗯。 我妈说那个男人其实才是我的亲生父亲,是她以前深深爱过的男人。我不可思 议地看着眼前这个鬓角开始斑白的女人,摇了摇头,我说我不信。 我没有希望你能接受这个事实,我只是希望你听我说完,然后再做决定,可以 吗?我妈几乎用请求的语气说了这番话,我只能点头答应,事实上我也很想知道事 情的真相。 其实也没有什么很复杂的事情,我和他认识在和你爸爸结婚的三年之前。小布 你还记得《音乐之声》这部电影吗?我和他的身份悬殊得就像电影里那样,当时他 只不过是帮我们公司送商务套餐的。他第一次来的时候很紧张,因为我们公司在当 时的上海滩算得上很高档了,我看到他走进我办公室的时候小心翼翼,生怕踩脏地 板的样子觉得特滑稽,就嘲笑了他两句,也不知哪句话刺到了他,他立刻跟我争论 起来。我记得很清楚,他穿着一件上面沾着些黄色油渍的外套,说到气愤的时候脸 涨得通红,但是他始终很有礼貌,我和他之间进行的就像是一场辩论。说着说着我 们的话题居然串到了市场前景上去了,他娓娓到来,分析了当今市场经济的动态, 和我分析出来的结论居然相差无几,我不由得对他刮目相看。聊了一会儿后,我又 发现他的英语也相当的流畅,几乎拥有同步翻译的水平,我想一个区区送外卖的人 如此有才能,简直是太埋没人才了。后来,他每次来送套餐总会跟我聊会,甚至我 在公司董事会上大胆提议了他的建议,居然博得了满堂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