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尚恩站在落地窗前,望着迤逦到天边的万家灯火,晶钻般的美丽,却因大片的 墨黑,透着冰凉的寒意。 若大的客厅十分安静,只有整块墙壁宽的水族箱发出帮浦的声音,淡蓝淡紫的 光影中,缤纷鲜艳的鱼游来游去,为米白色调的室内添几许生动活泼的趣味。 通过二楼的细木雕楼梯传来脚步声,尚恩的母亲丁瑞如扶着栏杆对他说: “你爸爸要见你。” 他踩过大步,经过瑞如的身旁。 “慢着!”瑞如叫住他:“你爸爸若提起那颗红彩尖晶钻“朝阳”的下落,你 一定要问得更详细,知道吗?” “知道了,妈。”尚恩说。“很多事情,他都不对我说,只肯告诉你一个人。 丁端如显得有些无奈。“你若再不打听清楚,以他目前的身体状况,如果把秘密带 走了, 传家的麻烦就大了。 ”尚恩说:“他们吵得很厉害,尤其博物馆盖好后, “朝阳”更成为各方注意的目标。比尔族长还说,若传家不突出“朝阳”,他们不 惜告到联邦政府,说我们盗取国家文化资产,到时谁来承担这个责任呢?” “我来呀!我死后,叫他们到地狱来找找好了。”润林略为激动地说;“也不 想想,这些年我为德渥族做了多少事?开公路、办学校、设工厂,投资的钱也够多 了今天竟要为朝阳,逼迫我这死亡人,太设道理了!” “爸,话不能这么说。”尚恩很有耐心的劝道: “‘朝阳’是德渥族的精神象征,传说是万能之赐给太阳之女的,一向就放在 葛芝湖对岸的秘密地点,历代只有祭祀的女巫知道。当年既是曹母把老地图带出来 的,我们就应该还回去,让“朝阳”早日现身,也算重振德渥族的文化及未来。 “重振文化及未来?哼,过去几十年他们醉生梦死、不求长进,从来不管这些, 现在怎么又冒出一堆冠冕堂皇的理由呢?”润林极不耐地:“何况逼我也没有用, 我起码说过一百次了,“朝阳”放置地点的老地根本不在我的身上!” “那么老地到底在哪里呢?”尚恩也快沉不住气了。 “就如我的,我交给叶杏仪。”润林紧绷着脸上的表情:“她带着叶乔从金门 大桥跳海自杀时,把地也带走了。你们若要找,就只有到太平洋去捞了!” 尚恩低着头看自己的手,室内一片沉压的死寂,润林臭着脸要按遥控器时,尚 恩开口说; “叶阿姨并没有带叶乔自杀,对不对?” “你说什么?”润林猛转过头说。 尚恩迟疑着,久久才下定决心说: “我在台湾看到叶乔了。” “什么?”这回润林震了,他从床上爬起来,和儿子眼对眼说:“你看到叶乔, 表示你也看到杏仪了,是不是?她怎么样了?她好不好?” “爸,你必须告诉我当年发生的事,我才能。”尚恩毫不畏惧父亲的吼叫。 “你是我儿子,连你也要威胁我。”润林往床头一靠,十分生气地。 “叶阿姨的自杀根本是掩人耳目的做法,对不对?”尚恩不为所动地说:“是 你策划的,还是她的主意?” “是被你们大家逼得走投无路的!”润林地说; “想想看,杏仪和叶乔只不过是一对可怜的孤儿寡母,你们为什么连容身之处 都不给她们,一心要赶尽杀绝呢?尤其是你母亲,到处散布恶毒谣言,甚至在食物 中放泻药,要致他们于死地……” “爸,泻药吃不死人的,妈又是气不过,想给叶阿姨一点警告而已……” “警告?那后来的车祸又怎么说?在海边的断屋公路紧追车,还有活路吗?好 在杏仪她们撞的是山壁这边,若是掉下另一边的悬崖峭壁,不早摔得粉身碎骨了!” “爸,妈下泻药是有可能,但她绝对不会做出开车撞人的事。你和她结婚那么 多年,应该知道她从不开快车的。” “在愤怒的情况下,人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润林冷笑。 “你很清楚妈为什么愤怒,你是最没有资格批评他的人。”尚恩忍不住反驳, “你是她的丈夫,却在外面和别的女人出双人对,这对她有多难堪?你明知她好强 爱面子,为什么要这样打击她呢?” “她好强爱面子,有你这样的天才儿子就够了,她要我做什么?”润林冷冷地 说:“她嫌我的印地安血统,嫌我的不修边幅,嫌我不够有智慧,嫌我没将她娘家 的果园事业发扬光大。更可笑的是,既然恨透我这种丈夫,又死也不肯离婚,不是 太矛盾可悲了吗?” “妈只是尽力想维持这个家完整而且。”尚恩静静说:“她所要顾的不仅是她 和你,还有我和杰恩,她一心为的就是我们,她不想让我们在破碎的家庭中成长。” “是呀!她很伟大。”润林讽刺地说:“你或许习惯这种凡事安排妥当、不容 你有一丝呼吸空间的母亲,但我可受不了。以后你就会明白,当你老婆连你内裤的 颜色式样都要批评时,再回头想想老爸的话吧!” “爸,你和妈都老夫老妻那么多年了……” “就是夫妻那么多年,我才没有把话说尽。”润林望着空白的电萤幕说;“当 年杏仪和叶乔跳海的确是障眼法,车是我开到金门大桥的,衣物也是我放上去的, 那时她们人已经在飞往台湾的飞机上了。” “你们原来的计划是什么呢?”尚恩问。 “按照我们的安排,杏仪会带叶乔先在台湾躲一阵子,等风声过后我再去找她 们。我们打算循着地去找 “朝阳”,有了这价值连城的宝物,我们就可以过着自己想要的生活了。” “结果你到了台湾,并没有找到时阿姨她们。”尚恩替父亲说完。 “废话,否则我就不会在这里了!”润林瞪着儿子说:“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吧? 杏仪到怎么了?她是不是带着“朝阳”和别的男人跑了?” “我并没看到叶阿姨。”尚恩说。 “什么?”润林急得青筋猛跳,“你这是什么意思。” “爸,你冷静一点,听我说。”尚恩安抚住父亲,用谨慎的口气说:“根据我 的调查,叶阿姨和叶乔在到达台湾的那天深夜,就在高速公路发生严重的车祸,叶 阿姨当场死亡,叶乔则是两名生还者之一。” 润林面色惨白,双目眨也不眨,久久才哑着声说: “杏仪……死了吗?” “如果我判断无误的话。”尚恩简单地回答。 “她竟然死了,四年前就死了!”润林边说边喘着大气,我却一直在怀疑地、 咒骂她,以为她拿了“朝阳”去逍遥享受了,原来她并没有背叛我……” “爸,你不要太激动,你的身体会吃不消的。”尚恩拍着父亲的背。 “你不懂,我太对不起她了。”润林又咳几声。 “没想到那些人真心狠手辣,竟追到台湾下手了!” “由警察局的档案看来,这纯粹是巴士司机疲劳驾驶所造成的失误,加上地抽 烟,又撞上化学原料车,才烧得面目全非。”尚恩道,“看不出有什么阴谋在里面。” “叶乔呢?你不是她还活着?”润林急着问。 “她受了重伤,在医院住了六个月,人是痊愈了,却急了失亿症。”尚恩有点 无奈地说:“她不记得从前的事,也不认得我了。” 润林再一次吃惊,他愣了一会,才重重叹口气说: “可怜的孩子,这些年是谁照顾她呢?” “她还满幸运的,碰到好心医师,不但治疗她,还收她当义女,她目前过得很 好。” “那就好,我也不会太愧对杏仪了。”润林突然想到什么,“你没有去逼问叶 乔有关地的事吧。” “当然没有,她丧失记忆,问了也是自问。”尚恩立刻说。 “你千万别去招惹地。说起来,她也只是一个无辜的孩子,却因我和她母亲, 不能过正常的生活。”润林慎重地说:“就算是老爸的一点心愿,不要再和她算上 一代的旧帐了,好吗?” “我从来没有和她算帐的意思。”尚恩僵硬地说。 “叶乔却怕你怕得要命。”润林感慨地说;“你为了你妈,几次和叶阿姨发生 冲突,叶乔河吓坏了,你确实没有给她好脸色看过。” 尚恩不想提这些事,见父亲心情已平静,便绕回了主题: “看情形,你交给叶阿姨的地,大概也被那场大火烧掉了。 “若是烧掉,也是天意。”润林说:“不定万能之神就是希望“朝阳”能留在 那片莽莽森林中。” “德渥族人若不找到,绝不会善罢干休的。”尚恩忧虑地说。 “地的确是不见了。”润林道:“但我想,我还是可以帮一点忙。” “什么忙呢?”尚恩问。 “以前我是怕杏仪拿走“朝阳”,所以不敢。现在 “朝阳”既然还在原处,我就没有顾忌了。那张地我还记得一些,过了葛芝湖, 有一条路可通到山里的瀑布,“朝阳”就在瀑布之后。 “瀑布?”尚恩皱眉间。 “是的,地不断强调瀑布,很大的,终年不断,不受季节影响,不干涸也不结 冰。 ” 润林说:“这就是我所知道的全部了。总之一句话,找到瀑布就可以找到 “朝阳”。” “谢谢爸爸。”尚恩点头说。 “谢我什么?你以为这是好事吗?”润林忧结着眉, “你或许还不知道“朝阳”的价值吧,它是一颗未曾切割的钻石,依估计有四 百多克拉。全世界最大的红彩尖晶石是五百克拉,曾先后为孔雀王朝及波斯王朝所 有,目前由一家大银行收藏,放置在层层的关卡中。而“朝阳”排名第二,就在无 遮掩的大自然里,没有任何保护,若是走露了风声,恐怕会引来一大堆野心家的觊 觎,到时德渥族人就什么也得不到了。” “那我们该怎么做呢?”尚恩也担心起来。 “尽量采取低和保密的方式。告诉比尔族长和你母亲,若要扯上联邦政府,事 情就闹大了。”润林警告说。” “是的,爸爸。”见父亲闭眼不语,尚恩轻声说:“你累了,我就不再打扰了。” “慢着!”润林叫住正要离去的儿子。“不要告诉你母亲,我打算和叶阿姨在 台湾会合的事,反正不曾真的发生,又何必增添她的恼和痛苦呢?” “我憧,我知道哪些该说,哪些不该说。”尚恩回答。 “还有,不要让任何人知道叶乔还活着,她是最后看到地的人,大家不会放过 她的。”润林又说。 “我明白。”尚恩低声:“还有什么吗?” “没有了……”润林摆摆手,像是尽了最后一丝力气,“我现在心情轻松多了, 杏仪死了,一切都结束了……’ 尚恩关上房门,感到一股窒息的闷气。他直穿过二楼大厅,推开落地窗,让旧 金山的六月晚风吹他一头一脸。 美丽的夜雾制散着,灯火尽管绚亮,但因无垠、黑暗,仍令人觉得一般没有出 路的沮丧感。 父亲对叶阿姨的悲悼和护卫,令他感触颇深,那是一份不受世俗限制的爱情, 以前他不懂,现在他懂了。 宇宙有秩序、音乐有规矩、学说有逻辑、细胞有原型……唯有爱情是找不到章 法的。以为是几亿星河相隔的人,以为不可能会爱的人,偏偏就会受吸引。 像掉入黑洞,失去一切声音、光线、物质、速度……完全无法抗拒的往中心奔 去。 地隔着满天的星,遥望他的“中心”。逃离黑洞是不可能的事,但他正在这么 做,也必须这么做。 他多希望她是永远的芷乔,那完全信赖的眸子,毫无芥蒂的笑容、崇拜欣赏的 眼、默默含情的举止,他多想一掬尽饮呀!但要她当芷乔,就永远不能饮,怕她变 回叶乔,勾起往日恩怨,就这望也不能望了。 他记得在金门大桥旁彻夜等待她魂魄归来的夜,感觉那么凄楚无望:如今她还 活着,却依然如天边的星子一样高远……一样遥不可及…… 在舆尚恩谈话的三天后,润林很平静地咽了气,拔掉针管、丢掉药物、免除疾 病,他似乎走得很安详。 大家都不敢相信,一向拗执不服输的润林,竟会那么轻易地对死弃甲投降。 只有尚恩明白,父亲对人间已了无牵挂。 葬礼在旧金山南方的华人墓园举行。那日天气晴和,远处有割草机在各墓碑之 间穿梭着。 死亡的世界,草坪维持着青绿平整,感觉很奇怪。若鬼敢要出来游荡,荒烟蔓 草应该会更适合吧。 一群穿着黑衣服的人集中在墓园的东北角,随着牧师,默默低头哀念。瑞如带 着尚恩,杰恩两个儿子站在最前面,后头的众多亲友中,有华人,白人,和一些特 别由德渥族赶来的族人。 仪式在一小时后顺利结束,大家依序向丁瑞如致哀。丁瑞如的黑手帕不住往鼻 子接了又按,泪她早就流干了。 最后,墓前只剩了瑞如母子三人,杰恩的女朋友贝琪,老族长比尔和他的孙子 彼得,还有润林最亲的堂弟世钦。 比尔走到新土前,拔下挂在腰间的羽毛及草根,轻放在小丘上,人绕一圈,再 把小袋中的红土洒尽,口中念着德渥族的祭文: “归为尘土,与虫草同眠,你就是大地的呼吸,你就是奔流的雨水,与万能之 神同在!” 尚恩在一旁静看着一切,心中想起的是雪莱那首死亡诗,他曾献给在金门大桥 下的叶乔: 我也想着:死一定把神秘的好事隐瞒住, 不让世人知道,否则一定有最美麓的梦, 永速伴着死亡,在它摒气凝仲的长眠中。 他念着,眼前又浮起芷乔那可爱娇怯的身影,不觉痴立着。“尚恩,我们要走 了!”杰恩拥着女友对他。尚恩一抬头,才发觉人都走远了,他也不得不迈开脚步 跟上去。 吃过午膳食,传家的书房打开了,里面飘来阵阵的咖啡香味。尚恩站在门口, 很有礼貌地请母亲、比尔族长和堂叔先进去。 长辈才刚落座,杰恩和贝琪就带起太阳眼镜准备出门。 “杰恩,你不留下来讨论吗?”尚恩皱着眉问。 “什么事有你就够了,还需要我这配角吗?”杰恩耸耸肩说。 杰恩小尚恩三岁,也是一头鬈厚的头发,但眼珠是深褐色,中国味浓些,不过 他一向比哥哥活泼西化,热爱户外运动,养了一身粗壮黝黑,常被误为拉丁美洲人。 “你留下来,自然不是配角。”尚恩冷静地说。 “每次都这么说,结果最后你成了独裁老,我成了什么都不是的倒嵋鬼。”杰 恩哼了一声,“我才不会那么傻,又成了你高尚下的牺牲者。” “杰恩!” 尚恩叫着,但杰恩毫不理会,径自到院子发动他的红色跑车。 “对不起呀!尚恩。”贝琪替他解释着,“杰恩因为伯父过世,心情很不好。 还有,我们必须赶回学校,他有个实验还做不出来……” “我了解。”尚恩温和地说:“你们走吧,别让他开快车。” 贝琪是个细眉长眼的华裔女孩,一年前就和杰恩固定交往。有一阵子尚恩觉得 她和叶乔有些相似。但在台湾看过芷乔后,就不再有这种想法。 杰恩很有女人缘,常用他稚气的笑容,同时把几个女人耍得团团转。 他记得很清楚,杰恩老去找叶乔,两人一碰面就有说不完的话,叶乔总是笑得 乐不可支。他满心妒嫉,却又不得不承认,杰恩和她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芷乔若能恢复记忆,有关尚恩的部分将是痛苦,杰恩的部分则是快乐,这是他 永远无力改变的事实,不是吗? “Sken,我们都在等你,你怎么还在这里发呆呢?”彼得从后面拍他的肩说。 “我就来。”尚恩想一想又说:“彼得,无论任何情况,都请你不要把她说出 来,好吗?” “我不是老早就答应你了吗?”彼得说:“虽然这么做违背我为人行事的原则, 担你是我的好友,我又不得不向着你。我只是要确定,J.Y值得你这么保护她吗?” “我确定。”尚恩毫不犹豫地说。 “她丧失记忆真不是诡计吗?她有一个不寻常的母亲,她本身也不是简单人物 吧!”彼得不太安心地说。 “你自己都看过J.Y, 她不过是个单纯的女孩子,还会有什么诡计呢?”尚恩 说。 “她单纯?”彼得扬扬眉说;“她若真的单纯,怎么会让我们金头脑Shen,如 此念念不忘又魂不守舍呢?我看她才复杂呢!” 尚恩正要辩驳,丁瑞如在书房催人,他们只好停止谈话,忙进去开会。 书桌旁的每个人都很严肃,比尔族长正在发表意见: “润林临死前一再交代“瀑布”两个字,但我活了那么大把年纪,没看过也没 听说过葛艺湖的北岸有任何瀑布。我看不是润林记忆有误,就是他在撒谎。” “我不认为家父是在撒谎。”尚恩帮父亲说话,“首先,他没有骗人的必要。 再者,中国有一句上谚语:“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家父已是临终之人,世间的种 种将与他无关,他自然会出心里最真诚的话。 “我和润林自幼一块长大,自认最了解他。”世钦敲敲椅把:“依他的脾气, 要嘛就死也不说;若说出来就应该不会做假。我想他是记错了。” “我倒觉得我丈夫是在猜谜语,这是他最喜欢玩的游戏,总爱出其不意地整人。” 丁瑞如说:“不要说葛芝湖北岸没有瀑布;就是有,也不可能在冬天零下一、二十 度不结冰,他的话实在令人难以接受。” “他不会在紧要关头,还教我们玩“猜猜看,是他的游戏吧?那就太过分了。” 世钦脸色有些难看。 “你不是最了解他吗?有什么好意外的?”丁瑞如丢下一句话。 “妈,爸说的“瀑布”,也是从老地图上来的记忆。他说得斩钉截铁,我们怀 疑东怀疑西,一点意义都没有,当务之急,还是先去找“瀑布”才对。”尚恩说。 “关键之处仍在老地,我真不敢相信它沉到太平洋底了。”比尔族长说。 “是呀!叶杏议和叶乔的尸体至今未打捞到,搞不好她们早抱看“朝阳”享受 荣华富贵去了。”世钦火上加油地说。 尚恩一直不喜欢这个堂叔,只戒备他说: “若是如此,市场上早有“朝阳”的消息了,不会到现在还没有一点风声。” “我只是不相信叶杏仪这个女人会自杀,而且还带着一张那么有价值的宝藏。 我始终觉得跳海是假,挟宝潜逃才是真的。”世钦继续说。 “丁瑞如,你认为呢?”比尔族长问。 “问题是,她们逃到哪里去了呢?”丁瑞如深思地说。 “我认为,与其找两个虚无缥缈的人,不如直接去葛芝湖找“朝阳”,或许一 到那里,我们就可以知道 “瀑布”的意思了。”尚恩赶快建议。 “万一朝阳早就不在原处,我们不是白忙一场了?”世钦仍在质问。 “倘若“朝阳”仍在呢!”彼得过来声援尚恩说: “最好的方法就是我们亲自走一趟了。” “我赞同尚恩和彼得。”比尔族长说:“而且现在正是探险的好时机。若再迟 疑,秋冬就要来了,那时候即使有地图,也是寸步难行。” “没有地,只是事倍功半而已。”世钦还在叨念。 “世钦叔,你若不想去,没有人会勉强你的!”彼得有些不耐地。 “我当然要去!”世钦忙臭着脸:“我现在是传家辈分最长的,若不去,不是 对不起我的母亲吗?” “要去就齐心协力,我不希望中间又引起争吵,影响大家的进度。”比尔族长 郑重的说。 接着,他们就把注意力集中在探险的工作计划上。“朝阳”的所在地是沿太平 洋的海岸山脉中,山面直直落海,各峰的差点极大,层峦叠障,十分险峻蛮荒,至 今由陆地仍无法通行,必须先出海再绕回去。 “所以我们先搭渡轮到德渥岛,再开车到岛的北方措另一班渡轮。”尚思指着 墙上的大地说。 “在德渥岛时,就要把事物、饮水、帐篷、医药各种配备都带齐,因为接下来 什么都没有,只能靠自己了。彼得强调说。 “到海岸山脉时,不是还有一条公路可通葛芝湖吗?”世钦问。 “那叫什么公路?不过是一条小山路罢了,我们还得开四轮躯动的越野车才行 得通。但真正苦的是过了葛芝湖后的搜寻工作,完全要靠两条腿了。”比尔族长说。 “真麻烦,我们租水上飞机就够了,从天空上,看有没有瀑布就一目了然了, 不是吗?”世钦说。 “你以为我设试过?”比尔族长冷冷地说:“我请在当地伐木的族人看过,根 本没发什么瀑布。” “所以没有就是没有,润林一定搞错了,我们还费那么大的工夫做什么?”世 钦的口气仍是反对。 “世钦,我以为我们已经讨论过去不去的问题了。”比尔族长有了愠意,“不 过,你现在要退出还来得及。” 世钦紧闭嘴巴,不再说话。 丁瑞如又端了一次咖啡和点心,策画工作才告一段落。 送走了堂叔、比尔和彼得,尚恩又回到大地前。 “要找一条几乎是不存在的瀑布,你有信心吗?”丁瑞如在他身后问。 “我相信爸不会骗我或猜什么谜,只是老地固一定还有什么。”尚恩说:“但 愿我曾看过它的内容。” “看了也不见得有用,上头的记号只有曾祖母才懂。丁瑞如叹口气说:“传家 人就是这样,喜欢留一堆烂摊子教人收拾。” 尚恩陷入自己的思路中,陈了那条瀑布外,堂叔的态度也令人怀疑,他为什么 一直反对此行的计划呢?莫非他还贪想着把“朝阳”私卖给外面的珠宝公司吗? 尚恩在大地上的线,越过淡蓝色的太平洋,来到台湾。他又想起整日陪小朋友 唱“小星星、玩“赛门说”游戏的芷乔,仍旧是小小童话书,仍旧是看不懂的文字, 但她的美丽纯真还是强烈地吸引着他。芷乔,忍耐一些,等我找到“朝阳”,事情 过后,我就去找你,我要除去叶乔的害怕,让你爱上我。奇迹会再出现第二欢的。 “请给我时间,芷乔。”尚恩在心里默念着。 ----------------- 炽天使书城OCR小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