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节:放下消极:绝望向左,希望向右(11) 获得了阿莹的鼓励和支持,谭五昌的信心更足了,很快,他就全身心地投入 到疯狂的考研复习中去了。当年的师范学校是没有开设英语课的,因此,只在初 中课堂上正儿八经学过三年的英语,无疑是他最薄弱的环节。他从最简单的AB C开始学起,很快就找到了感觉,进步当然是神速的。没有老师,他就一遍一遍 地听磁带。他的村庄很穷,那年头还照不起电灯,他每天都在煤油灯下看书到深 夜。透过煤油灯昏黄的光晕,谭五昌欣喜地窥见了自己辉煌而幸福的美好未来。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上帝偏偏在这个人生的关键时刻,跟踌躇满志的谭五 昌开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玩笑。由于过分刻苦,他突然视线模糊,眼睛疼痛难忍, 去县医院检查,结果让他和全家人感到震惊——他患上了青光眼!医生说,情况 比较严重,如果不及时治疗,将有失明的危险。就这样,谭五昌万般无奈地放下 了手中的工作和书本,在二哥的陪同下匆匆赶往南昌的大医院接受治疗。“出师 未捷身先死”,坐在去省城的车上,谭五昌心境异常悲凉,甚至不忍欣赏窗外折 叠而过的层层风景。想到此去祸福未卜,前途渺茫,不禁黯然神伤。 令人哭笑不得的是,通过几个月的观察治疗,结果证明,谭五昌的“青光眼” 系县医院的误诊,而他类似青光眼的病情,是眼睛过度疲劳,造成眼压升高所致。 谭五昌侥幸逃过一劫,身心疲惫地回到家中。几个月没有阿莹的来信,谭五昌一 到家便心急火燎地去找他的同事——去省城治病前,他曾委托这位同事将他离校 期间的信件转寄到南昌的姐姐家去。同事很不在意地从书架上拿出一张满是灰尘 的名信片,说已经到了好几个月,但他忘了转寄了。谭五昌接过名信片一看,心 都凉了半截。明信片是阿莹寄来的,熟稔的字迹,传达的是令他心颤的声音: “无垠的沙漠,渴望一片绿洲。”凭着诗人的敏感,谭五昌明白了阿莹在含蓄地 向自己表白爱意。尽管谭五昌以火箭般的速度写了回信,并诚恳地解释了来信迟 复的原因,但他心中还是隐隐约约地升腾起一种不祥的预感:这份爱情,恐怕就 要永远地错过了!果然,回信刚发出去,他便接到了阿莹的另一张名信片。名信 片上是一只单飞的蝴蝶,还有几行简短的文字:“五昌哥:你好吗?这么久没有 你的来信,不知道为什么。我已在北京找到心灵的安慰和情感的寄托,请你为我 祝福吧!”谭五昌傻傻地怔了几分钟,继而犹如五雷轰顶,万念俱灰。几乎未加 任何思索,他毅然决定:去北京找阿莹! 谭五昌胡乱地找个理由请了假,带上自己仅有的几百元积蓄,匆匆踏上了北 上的列车。从井冈山到北京,数千里漫漫孤旅,对于从未单独出过远门的谭五昌 来说,此时也并没什么好害怕的,爱情的力量是多么的巨大啊,一路上,他的心 里只有阿莹阿莹阿莹!经过二十几个小时的泪水洗礼和内心的煎熬,列车终于把 寻爱心切的谭五昌带到了一派陌生的北京城!阿莹不在学校,快毕业了,她在北 京的一家公司实习。谭五昌在石景山区的一个地下室里住了几天,终于辗转打听 到她办公室的电话。 接到谭五昌打过去的电话时,阿莹正在办公室上班。她问话的声音里分明蕴 涵着太多复杂的情感:“你在哪儿?”有气无力的谭五昌艰难地吐出两个字: “北京。”电话的那一端,在几秒钟的沉默之后,出现的是震惊和慌乱:“你, 你怎么来了?”从阿莹前后判若两人的语气中,谭五昌几近绝望地判断出,阿莹 确实有男朋友了。 在北京举目无亲的谭五昌,又在阴暗潮湿的地下室里度日如年地待了好几天, 总算盼来了他日夜思慕的阿莹。阿莹是跟她的男朋友一起来的。谭五昌忍住内心 的剧痛,与阿莹和她的男友强颜欢笑地共进晚餐。这顿味同嚼蜡、难以下咽的晚 餐,谭五昌一辈子也忘不了!先前想好的要跟阿莹说的话,在这种尴尬场面下一 句也未能说出口!谭五昌神情恍惚,有气无力地回到自己的地下室,疯狂地读着 一本随身带来的人物杂志。当读到毛泽建的爱情悲剧时,他联想到自己的情感遭 遇,一时禁不住泪如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