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节:柳腊姐(4) 穗子突然上来的这股恨弄得她自己浑身抽风。她也不知道自己这一瞬怎么会 对这个丫鬟腊姐来了如此的狠毒。她说:" 你不懂词你乱唱什么?!" 腊姐说: " 跟着你学的嘛——哎哟你把我肉掐掉下来了!" 穗子说:" 我唱的是什么词? " 腊姐说:" 风里断盐,雨里讨盐……" 穗子真给她气疯了,居然她敢拿如此愚 昧无知没有道理的词来篡改她的歌。穗子不明白她这股突来的狠毒并不全是腊姐 惹的;她从四岁起就在嘴里比画各种她完全不懂的词句,但她那是没法子,而腊 姐却很乐意这样胡言乱语。她真要把腊姐两个腮帮揪出缺口来了。她说:" 我最 恨最恨你什么也不懂就敢瞎编!是' 风里锻炼,雨里考验,我们是暴风雨中的海 燕!' 听懂没有?你这大文盲!" 腊姐说:" 好好好,我这个大文盲!" 穗子松开了筋疲力尽的手指和牙关。腊姐用两个带肥皂泡的手摸着给穗子揪 的两块肉,眼泪也要出来了。穗子说:" 以后再瞎编歌词,我拿伤筋膏药把你嘴 贴起来!" 腊姐说:" 那你教教我,我就不瞎编了嘛。" 穗子说:" 美得你!" 她的怒气还是平息不下去。穗子不知道其实这一场给丫鬟腊姐过的刑是缘于嫉妒 ;她想不通一个大字不识的腊姐学起唱来怎会这么快,直接就从她嘴里活抢。 暑假要过完时,一天晚上穗子像惯常那样钻在腊姐帐子里,穗子喜欢腊姐凉 滋滋的手臂搂着自己。若是穗子挨了蚊子的一口咬,她便留到这时来让腊姐给她 搔。 这天腊姐说:" 我这里也给蚊子咬了个包,你帮我抓抓嘛。" 穗子见她指着自己胸口。她同时觉得腊姐眼神有些不对头,痴痴傻傻的。她 便去替她搔那蚊子包,却怎样也找不着它的位置,只能敷衍了事地动着手指。 腊姐问:" 你爸和你妈可常吵嘴?" 穗子说:" 不常吵,两个礼拜吵一次吧。" 腊姐又问:" 是你妈待你爸好些,还是你爸待你妈好些?" 穗子想一会儿说:" 我妈是把我爸追上的。我爸过去有好多女朋友。" 腊姐说:" 你怎么会晓得这些?" 穗子说:" 哼,我什么不晓得?" 外面月亮很大,照到帐子里,穗子看见腊姐脸上有些细腻的油亮,嘴唇半开 在那里,有话没吐出来。 腊姐说:" 你怎么越抓越痒?" 同时她就领着穗子的手,去找那" 痒" 。 穗子的指尖突然触在一个质感奇特的凸起上,她吓一跳。穗子这是头一次接 触一颗桑葚似的圆圆的乳头,从前不记事时吮吸奶妈的乳头是不能算数的。 腊姐把穗子的手留在那里,说:" 就这里痒。" 穗子感觉整个事态有些怪异,但她抵御不住对这颗桑葚的强烈好奇。她捻动 它,探索它与周围肌肤的关系。她见腊姐眼珠半死不活,不知盯着什么,嘴巴还 那样开着。腊姐把穗子另一个手也抓起,按在自己另一颗桑葚上。穗子脑子里断 续闪过外婆的" 不是好事情" ,手却舍不得放弃如此舒适宜人的触摸。她不自觉 地已将半个身体伏在腊姐身上,两手太小,抓不过来,她便忙成一团。腊姐喘气 也不对了,舌尖不时出来舔一圈嘴唇。穗子感到她手心下的两座丘体在发酵那样 鼓胀起来,大起来,大得她两手更是忙不过来了。腊姐问她可好玩,穗子头晕脑 涨地嗯了一声。 蚊帐拆除之前,穗子和腊姐掉换了地位,从被抓痒的变成了抓痒的。她们在 外公睡熟后打起一个手电筒,腊姐就请穗子在她身上随便看,随便摸。她指点穗 子这里从几岁开始会凸起,这里几岁会长出毛毛,这里哪年会流出血,最终,会 出来小毛头。穗子简直觉得腊姐了不起,一切都现成、都各就各位,都那么完善 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