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11月12日体检 听说要体检了,我吓得要命,因为每次体检的时候总要划破手指滴出一小滴 的血液出来,然后不知道拿到哪里去化验。我站在实验室里测身高的时候,心里 就开始打鼓,穿着白色大褂的医生朝对面的记录人员喊:162 厘米。 这是在说我吗?我有这么高吗?后来才知道那些医生一般都将别人的身高拔 高2 到5 厘米,真是让我白欢喜一场,不过我还是挺高兴的,就像被人夸了一样。 女生长的矮也是一件挺可怜的事情,班里的小不点就经常觉得十分烦恼,什 么增高鞋、长高药明里暗里吃了不少,该补的地方也都补了,可是身高就是不见 长,横竖怎么看还是那个小不点,因此整天都显得愁眉苦脸的。好多女生开玩笑 地说,她这样下去很快就会衰老的。 好像长高也是一件挺容易的事情,就像雨后春笋一般,说高也就高了,也就 在13岁那年的暑假,再拿起前年的衣服来穿,忽然觉得挺别扭的,原来下面的裤 子紧巴巴的,都露出膝盖了,妈妈只好在一旁颇有感慨地说,真是女大不由娘啊, 这么好的衣服又给糟蹋了,我却蹦蹦跳跳地高兴得要命,因为这说明自己又长高 了。 测视力的时候有几个戴着眼镜的男生摘除眼镜之后看东西就显得朦朦胧胧的, 大家都说那样好啊,那样就显得朦胧美嘛,更有神秘感,可是面对视力表,朦胧 感可要不得,没有办法,只好派个人站在医生的后面,用手指上下左右的提示, 也算蒙混过关。那医生就跟瞎子一样,只管问自己的,根本就不理会别的事情。 好几个女生面对医生的刀片都紧张地哭了出来,尤其是叮当哭得还挺伤心的, 更是惹得人心里毛毛的。 从小我就特别害怕打针,也许是小时候经常生病生怕了,一看到医生挤针头, 我就忍不住要哇哇大哭,如果妈妈在的话,我就要搂住妈妈的脖子,但是那些可 怕的针头还是无数次地扎在了我的屁股上、手臂上。家里人知道我怕打针后,偶 尔我有不听话的时候就会吓唬说要带我去打针,我就睁圆了眼睛四处张望,生怕 一不小心就从哪个角落里突然冒出一个医生或者护士来。渐渐地就过了那种年龄 了,不过我还是特别害怕打针,万一要是生点儿什么病,也总是尽量以吃药为主。 我把这些讲给高波的时候,他嘲笑我没出息,还哭,真是个女孩,我当然忍 不住要顶嘴了,我本来就是女孩子嘛!这有什么稀奇的呢,好多女孩子都怕,又 不是只有我一个人,我说他对女孩子有偏见。作为一个女孩,我有权利维护自己 同类的尊严。他看了我一眼说,真是I 服了You 了!呵呵,没想到,他也学会了 我这招了。 11月20日老师偏心 今天上课的时候,娜娜突然悄声对我说,生物老师偏心。我说怎么了,他说 你看他提问的时候从来就没叫过男生,专门叫那几个长得漂亮一点儿的女生。她 正跟我嘀咕的时候,生物老师的眼神正好转到了我们这边,他大声地说:“娜娜, 请你照着书上回答一下这个问题。”我看到娜娜的整张脸一下子就红了,僵在那 里结结巴巴地说:“老师,刚才的问题我没有听清楚,请你再说一遍好吗?”老 师又大声地说他问的是什么叫光合作用,可怜的娜娜根本连在哪一页都找不到, 我在旁边小声地念着,她也装模作样地发出蚊子一样的哼哼声,生物老师白了她 一眼说:“上课认真听讲!别我考你智力,你考我听力!”一听这话,全班女生 都几乎被年轻的生物老师倾倒,好几个都拿出了摘抄本把这句话记了下来,把它 奉为至理名言。 还别说,反思这一年多来,生物老师也真的只注意到了那么几个人,不过也 就五六个,其他的人都跟摆设一样,根本就不存在似的。转念一想,也难怪,人 家生物老师还没结婚呢,不喜欢女生难道还要喜欢男生不成,大家都喜欢美嘛。 其实别的男教师情况也差不多,哪个不希望在美女的脸蛋上多停留几秒呢。 只是苦了那些相貌一般的女生了,大家如果都以这样的标准来衡量的话,那 她们的日子就显得不好过了。班里有个长得不怎么样的女生,因为脸上青春痘比 较多,所以得了一个外号就叫“豆豆”,豆豆整天日子过得猥猥琐琐的,一般人 多的地方她不去,大家都在那里的场合她也不怎么露面,她开始拼命地写诗,也 写出了几首十分让我感动的诗。有一次我说真佩服她,我就没有那么有内涵,写 出那样至情至性的诗句出来,可是她却说她想到过死。难道长的美与丑对于人生 真的就有那么重要吗? 下课了,生物老师又指使生物课代表把作业本送到他的办公室去,看着生物 课代表抱着本子走在他的身后,娜娜就对我说;“看见没有,自己本来就可以拿, 但是偏要劳驾人家课代表。请反方同学回答这究竟是为什么?”我偏过头问她为 什么,她说还不是看人家长得漂亮!我把书盖在她的脑袋上让她别瞎说,这是典 型的吃饱了饭没事干想找抽的表现! 11月27日女生怀孕了 体检的结果出来了,我们寝室的王星星居然得了乙肝,叮当吓得都不敢睡在 她上铺了,王星星只知道哭,因为她听说治疗乙肝需要很多钱,可她读书的钱都 是家里人东拼西凑好不容易才凑齐的。张欣说你不用担心,班上的班费还有3000 多块,到时候让班上同学先借你,我们不是都入了保险了吗?怕什么。这样说来, 星星才宽心了不少。 更糟糕的是听说三年级的某个女生好像因为在体检当中怀孕被学校劝退了, 听说而已,没有亲见,学校对这方面的消息把守的是非常严密的,但是不知怎么 的还是被我们知道了。女生们都觉得挺恐怖的,娜娜说悲剧、悲剧,那个女生真 是可怜。叮当说她不只可怜而且还有点笨,所以让男孩占了便宜,要知道现在男 孩都是很不负责任的,出了事情当然溜之大吉了,只好任凭泪水往心里流。老刀 歪着嘴巴插进一句说他们的确很笨,连预防措施都不会采用,不然的话会出这种 事情吗?大家都被这句话给唬住了,没有人知道该怎么接下去了,于是干脆沉默, 沉默成了很现实的主题。 我隐约知道老刀在暗示些什么,她说的应该是避孕。我听雪儿说过她家就有 安全套,是在爸爸妈妈房间抽屉里找到的,她觉得挺好奇的,于是拿出来玩,被 妈妈发现了之后,粗暴地夺过去之后狠狠地骂了一顿,这下更激起了她的兴趣, 更加想知道这些究竟是什么东西了。等她爸爸和妈妈都不在家的时候,她又想尽 办法地把它们找了出来,这次拆开仔细查看了一番,觉得也没什么,一点儿也不 好看,只是上面写着“避孕用具”四个字让她模模糊糊认识到了一些什么,于是 赶紧欣喜若狂地跑过来告诉我。但是我们还不懂为什么要生小孩子,他们是怎样 来的。这样的问题在爸妈和老师那里肯定是没有办法找到答案的,但是我们又很 想知道,只好到杂书中去找,后来终于在一本儿童画册上看到了几幅相关的图片, 总算是马马虎虎地晓得了一点儿皮毛,当时还兴奋得要命,恨不得拉来几个人共 同分享喜悦,但是喜悦总是这样短暂,没过多久,我们就把它忘得一干二净了。 我小时候一直想不通的是为什么生孩子的一直是女人而不是男人,对这个我 纠缠了很久,到了最后也没知道答案。 12月7 日伤逝 长大了真是一种痛楚,蓦然回首才发现曾经的我们已经不再那么天真了,我 们本来是想跳绳的,但是又害怕别人说我们幼稚,只好作罢。班里已经有好几个 女孩有了男朋友了,而且都是进口的,一下课,就不断地有人来骚扰说找谁找谁, 于是她们就嬉笑着跑过去了,显出一副很可爱的样子。有几个已经学会织围巾和 手套来哄男孩子开心了。娜娜说她们哪里是在打什么围巾,明明是在编织一段牛 绳给别人套上嘛,然后就呵呵大笑。 原来大家都说张欣没有女人味,最近发现她的脸上有了笑容,说话也温柔多 了,娜娜说不用猜肯定是爱情的滋润。果不其然,最近经常有一个帅哥跑到我们 班级的门前找她,大家都说那就是了,张欣也露出了难得的笑容,这就叫不打自 招吧! 我们班本来是一片女人的海洋,但是却变成了以男生为中心,有的女生在男 生追的时候像皇后,被追到手之后简直就跟丫环一样,真是不可教化啊。 我发现自己似乎也强不到哪里去,整天头脑里都想着那些很奇怪的事情,老 是高波的影子,仿佛我的生活中除了他就再也没有别的意义了似的,只是我们不 敢有亲昵的举动,太遗憾了。青春就像一场伤逝,把所有纯真美好的东西都随风 一起 带走。 自从听说体检检查出来有人怀孕之后,我的神经变得空前的紧张起来,心中 充满了害怕与紧张,害怕自己如此完美纯真的岁月会一去不回头。 12月16日保姆 娜娜说她通过职业介绍所找到一份不错的兼职,我说是什么职业,她说是辅 导人家小孩子做功课,一个钟头3 块钱,我说那也挺不错的,要不你也帮我找一 个,她说凭我这气质,别说找一个就是找一打儿也有啊。我呵呵笑而不答,她这 话是说的有点过了。 但是她今天还就真给我蒙了,每个星期六、星期天都去给人家当3 个小时的 家庭教师兼保姆,一个星期50块钱,我觉得那已经够可以的了,都能顶我一个星 期的生活费用了。我当然高兴了,可能是第一天吧,男主人显得特别的高兴,只 让我陪着他们家小孩在一块儿,不让他哭就成。看着他在厨房里忙活,我就觉得 挺纳闷的:他们家女主人呢,没有一点儿女主人的踪影,甚至没有一丝女人生活 过的痕迹,家里虽然显得很大,但是到处都是堆积如山的CD、随处放置的衣服, 这样一来就显得更加的乱了,简直就没有办法,我都看不过眼了,等把小男孩哄 睡着了之后,我挽起袖子把屋子里面彻底修整了一番。男主人也觉得看起来舒服 多了,不由得赞叹我心灵手巧。我说哪里,这是每个女孩子都会做的嘛。主人对 我很满意,当场就将这个星期的薪水给了我,我觉得挺不好意思的,今天还只是 星期六,明天再给也不迟啊,他说没什么,也不在乎这么一点,你拿着吧,早给 晚给总是要给的,你们这些学生出来做事情本身就挺不容易的。他这句话简直要 把我的眼泪给催落下来了,看来他是一个很重感情的人,怎么连个完整的家庭都 没有呢?难道是离婚了,老婆去世了?想不出来,唉,每个人都有自己心酸的事 情啊, 我跟娜娜说今天她介绍的这份工作还不错,除去30块钱的介绍费,还挣了20 块呢!她也替我高兴,说是要我去请客,经不住她的死缠烂磨,我只好请她吃烧 烤,没想到她一下子吃进了5 根烤豆腐,我都快服了她了,我问她是不是非洲来 的难民,她不知道我说的究竟是什么意思,说“啊”,啊你个头啊,就是说你怎 么这么能吃。她用手扇着头说:“辣辣辣!”连叫了三声“辣”之后,又接连嚷 了三声要喝水,我只好继续破费了,请客完毕,总计还剩人民币十一元三角零分, 她看着我手里的票子呵呵大笑,我说笑什么,还不是因为都被你这个“黄世仁” 给剥削去了! -------- 努努书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