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 2 月22日兴奋 我今天在食堂吃饭的时候又遇见了高波,忽然觉得脸上辣辣的,昨天晚上留 在我唇上的温度似乎还没有消退,我们的关系变得微妙起来,擦肩而过的时候我 故意扮出一副很随意的样子,也不去正眼看他,我们就这样过了,等走过之后我 又忍不住回头去看他的背影,谁知道他竟然也在同时扭过了头,我正好看见了他 整张脸,我感觉自己的内心里好像有一只鸟儿似的,我对他说:“看什么看,看 你个头啊!”他笑了说:“你要是不看我,怎么知道我在看你!”我只好“噗嗤” 一声笑了。 再看他的时候觉得他好奇怪,吃完饭的饭盆不在食堂门外的水龙头下洗,也 不知道要带到哪里去。他说他要踢球,踢完球再拿到寝室去洗,不也正好吗?我 真是快要服了,等他踢完球,饭盆都不知道成什么样儿了,我说算了吧,还是我 帮你洗吧! 就在我洗盘子的时候,娜娜正好凑到了我的身边,奇怪地问我今天怎么多出 了一个饭盆,她问谁的,我笑着说保密。她说算了吧,你不说我也知道,有帅哥 相伴老朋友就甩到一边了?我说去你的,老是喜欢跟我贫嘴。今天本小姐心情好, 懒得跟你计较,罚你等会儿陪我下跳棋。遵命,她扮得像个太监似的。 班上下跳棋,实在是场合不对,旁边的人围了一大圈,都看不到圈外的景色 了,这个说这样走,那个说那样走,还有几个热心的,干脆自己亲手操刀,我和 娜娜反而成了多余的了,我们只好忿忿地吼:“河边无青草,不养多嘴牛!”但 是这点儿微弱的抗议是根本就没有用的,干脆也跟着瞎起哄,图个痛快得了。 3 月3 日超支 张欣又在杂志上发表了文章,同学们都赶紧凑上去吵着要看,不时有人说像, 说得就是寝室里的生活,不由得把她大大地夸了一番。但是我一看那架势就知道 没好事,果然,她们又嚷着要张欣请客,张欣自然是逃不掉的,把所有的稿费都 花光了还不说,自己还倒赔了十几块钱,本人的手里还只拿到了一个橘子,她说 这文章发表了还不如不发表,没想到还要享受个人经济补贴。后排有人嚷嚷道得 了吧,文章可就是你自己的了,这样说就小气了是不?要是她的文章发表了,别 说豆腐块,就是指甲盖那么大一块文字,她也要请大家撮一顿饱的。张欣没办法 地摇摇头,真是事情又办了,还没轮上一个好名声,命苦。 但是更命苦的还不是这个,一会儿娜娜欢天喜地地从外面回来,一看大家都 在窝里乐成这样,免不了要凑凑热闹,等问清楚缘由之后,她把张欣拉到一边, 拍着她的肩膀说她不够意思,最后又讹诈了一顿火锅。吃饭的时候她把我一拉, 于是就直奔校内餐馆而去。 张欣吃着碗里的,想着兜里的,暗暗心疼她自己的钞票。这段时间我发现自 己的口袋空起来也特别快,上个月也不知道怎么用的,不知不觉400 块钱就下水 了,比平时多用了100 多,也没做什么事情,看来这个月只好勒紧裤腰带过日子 了。娜娜比我也好不了多少,她比我还多用了80,不过买了几件衣服,所以也差 不多,我们都感到人心惶惶的,一不小心,可就得发生经济危机啊,那样的话可 就惨了。 男生发生经济危机的频率十分的高,据说他们大多连自己口袋里究竟有多少 票子还搞不清楚呢。最猛的是上届一个美术班的男生在餐馆和商店里总共欠了1000 多块钱,餐馆的老板用他平时剔肉的刀相逼,还惊动了校方,最后还是家长出面 才把这个事情给了结的。 我觉得自己真的是很不争气啊,心里隐隐有一点懊悔,心想以后可再也不能 这样了。想到这里我又想起了王星星,人家每个月百把块钱的生活费也照样活着, 与其浪费还不如节约一点暗地里帮助帮助她,那不显得更有意义一些吗?我对娜 娜说,以后再也不能这样下去,要少吃零食或者不吃零食,我这话对于她来说简 直就等于是放屁,话说完没有超过3 个小时,下午她就买了一袋“恰恰”香瓜子, 坐在教室的后排嗑着。 3 月12日伤心 好几天没有看见高波了,也不知道他在忙活些什么,好想他突然出现在我们 班的门外,伸出右手来招呼我,然后我也像个骄傲的公主一样昂首挺胸地走出去, 但是他终究还是没有出现,我想去找他,又怕看见他们班那些让人觉得心情不爽 的小男生,只好等待和他偶遇了。 晚上全寝室的人都没了踪影,我一个人待在寝室里显得分外的冷清,忽然感 觉特别的寂寞,于是起床拿上电影票。电影院里的人很多,放的是郭富城的《浪 漫樱花》,这个故事我从前看过,觉得还算可以。我没有带水和零食,只好四处 搜索看能不能找到熟人,好从别人那里搜刮一点水源来解决燃眉之急,但是很遗 憾,在我的视线之内,没有发现我们班一个女生。于是我开始注意男生,其实我 知道这不过是奢望而已,我在学校认识的男生也就那么几个,这么大的礼堂,人 头杂乱,怎么可能有熟人呢!但是很不幸,我还真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那个 背影是如此的熟悉,即使是在再微弱的灯光下,即使是在人再多的场合,我也能 很准确地将他认出来,他就坐在前面离我不远的地方。我张了张口,到了嘴边的 两个字没有说出口,我没有办法说出来,我看见他的身旁坐着一个女孩,那是一 个陌生人,我好像从来就没有见过。 没有见过也就罢了,关键是她正在和高波说说笑笑,看来他很得意,很开心, 很快活嘛!我告诉自己不要去看他们,不要去管他们,但是还是忍不住要看,我 想知道他们究竟是什么关系,那我又算他什么人?他什么承诺也没有给过我,他 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说过他爱我?我的脑子里乱乱的,像一团乱麻,更可恶的是, 我看见高波居然把一瓣橘子送进了她的嘴里,那个女孩一口就准确地吃了下去, 还开心地把脑袋靠在他的肩膀上。我再也看不下去了,眼泪夺眶而出,起身走出 门外。 走在微凉的夜风中,我感觉自己的内心正被一点点地掏空,一种伤感的情绪 弥漫在我的心头,心里觉得受到了巨大的欺骗,为什么这样,为什么要让我感觉 到心痛,夜色如水,没有人回答我的问题。 回到寝室的时候,大家都已经回来了,她们叫我吃香蕉,我连脚也不想洗, 就躺在床上不再去理会她们,我默默地想着自己杂乱的心事。娜娜爬到我的床上, 柔柔地问我怎么了,我不说话,她说你不说我也知道,肯定是那小子欺负你了, 等我明天帮你出气。我拉住她的手眼泪流得一塌糊涂,一个劲地摇头。 也许,我们从一开始就是一个错误,也许他并不爱我,只是我自作多情罢了。 3 月13日摇滚 我以为他再也不会来找我了,没想到他竟然跟没事儿人一样,还站在我们班 的门外朝我招手,我转过头去懒得理他。娜娜皱了皱眉头,跑出去叉着腰大声对 他说,招什么招,你这是唤猪还是唤鸭呀?他愣了半天,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地 走开了。看着他那无辜的样子,我又觉得心里有点不舍,我多么希望一切都不是 真的,一切都是假的,也许他们之间真的没有什么,不过是正好被我碰见了而已。 我一遍遍地在自己的心里为他原谅,可是每当想起昨天晚上的场面的时候,我就 忍不住狠下心来。真是的,男孩子就了不起吗?男孩子就能够乱搞吗? 娜娜叫我不用伤心,不就是一个男生吗?我看他吊儿郎当的也没什么大不了 的,天涯何处无芳草,不要在一棵树上吊死了!赶明我给你介绍一个更好的,要 不两个。我抬起眼睛望着她,不知道究竟是该笑呢,还是该哭。 她说当你不高兴的时候,适当地寻求一下刺激就能够忘记许多不快了,还用 Walkman 给我放崔健的摇滚,我的心随着那些声嘶力竭的旋律一起颤抖,在震颤 中感到了平静,我把那盘磁带反复地听,一遍遍地从中得到了满足。 -------- 努努书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