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 6 月17日生物老师 今天真是好口福,生物老师来到班级的时候,首先不上课,倒先给大家发起 了糖果,大家问他最近有什么喜事了,是不是要结婚了?他说还真是。这下好几 个差点没被口中的糖噎住,他不是和生物课代表有一腿吗?怎么说结婚就要结婚 了呢? 从前我们老是说发现生物课代表和生物老师之间的关系很微妙,生物老师看 她的眼神也显得柔柔的,有点与众不同。娜娜说她一眼就看出来了,他们两个人 之间肯定是有故事了。有没有搞错,标准版的师生恋,是不是在拍电视剧哦? 不过从平时的点滴看来,似乎他们中间的关系还真不大正常。 生物课代表去送本子耽搁的时间越来越长,有的时候甚至会花上半个小时以 上,你想单单放一下本子,就是用慢镜头来放,也不至于这么慢啊。而且她每次 回来,都乐得屁颠颠,手里有时候还拿回来一本书,从《少年维特之烦恼》一直 看到了钱钟书的《围城》。我们寝室曾经暗暗地讨论过,这说明了什么呢,这说 明他们之间的感情已经到了一个新的高度,甚至可以直接面对婚嫁了。面对大家 七嘴八舌合计出来的这个结论,我觉得挺可笑的,好像她们自己就是当事人似的, 对别人的事情这么了解。 这还不算什么,有一天,生物课代表来了那个,又加上感冒所以显得很不舒 服,作为一个光荣而伟大的人民教师,他居然指使我们班的同学帮他送开水给课 代表,课代表据说还感动得哭了,大家都说酸,酸,牙都快酸掉了,看不出来, 古板的生物老师原来还是一个至情至性的人。 生物课代表现在看起来可怜极了,一句话也不说,我知道,等到晚上她肯定 会一个人躲在被窝里哭泣了,这种滋味肯定不好受,但是这样残忍的结局又不得 不接受,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6 月25日暂别 要放假了,我只想默默地走,在他转身离去的那一刹那,我忽然想拥住他。 但是我没想到在我犹豫的一刹那,他已经回过头来,朝我招手说:“可以给你写 信吗?”可是我不想告诉他地址,我摇了摇头,大声告诉他可以打电话,然后坐 上两辆开往不同地方的车,分别,分别。 在车上的时候,我尽量控制自己不去看窗外的风景,我怕再看到他的背影和 眼神,那是一件很残酷的事情,如果可能的话,我愿这个世界上没有分离,但愿。 回到家的时候,我没有想到妈妈会哭,而且哭得还挺投入,我只好和她靠在 一起作为心灵上的安慰,妈妈瘦了,我摸着她发烫的额头,心里充满了怜惜。其 实爸爸一直都挺好的,我小时候总是喜欢骑在他的肩头上,让他带着我一起转圈, 我像只飘飞的飞机一样在他的头顶翱翔。难道爸爸不再爱我了吗?难道爸爸不再 爱这个家了吗?我躺在自己舒适的小床上终究不能够想明白这些问题,面对我的 是窗外那些隐隐约约的树影在随风婆娑。我想起妈妈的话,她说这辈子一定要保 护好我,不再让我受到男人的伤害,我不知道她会采取什么样的措施来保护我, 是在我的四周结网还是把我跟空气隔绝,她总是喜欢采取这些极端的措施,我都 有点后怕了。 7 月23日家庭 我感觉家里面有一股令人窒息的空气,简直叫我无法容忍无法呼吸,每个人 都显得小心翼翼的,好像生怕一不小心会触雷似的,每个人都戴着一个面具,不 想过多地说话,也不知道该表达些什么。爸爸和妈妈的房间里很安静,从来就没 有争吵,但是也没有过分的热情,我都不知道该说他们什么好。我本来想好千百 次要跟爸爸谈一些事情的,但是当他转过头来问我什么事情的时候,我又说不出 口了,于是只好说没事没事。 走在大街上看见三口之家很幸福地牵着手在马路上闲逛,看着他们脸上悠闲 的表情,我就忍不住叹一口气,也许我是羡慕他们吧,我想。毕竟那样的岁月一 去就永远不回头了。 虽然从前爸妈也吵架,但是那些都是人民内部矛盾,有时候两个人吵得很激 烈,但是好像过不了多久,大家又各自回到了自己的位置,爸爸继续教我绘画, 妈妈继续在厨房里炒她的菜。妈妈也说过,过日子嘛,总是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的,夫妻之间哪有隔夜的仇呢?那个时候我不懂,只觉得大人也像我们小孩子做 游戏一样,生气了又和好,既复杂也简单。 在我的头脑当中是想不清楚家庭这个概念的,只听过生物课代表说过一回: 婚姻就像是一座围城,城外的人想进去,城里的人想出来。雪儿说要等到她26岁 的时候,她就把自己给嫁掉,我笑话她想得可真远,她说这有什么,那个时候她 已经参加工作了,也是时候了。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嫁掉自己,自己的未来究竟在 哪一站,也许只有魔镜才能告诉我吧。 8 月1 日电话 我还没起来,电话就响了,妈说同学找我,是个女孩,声音挺甜的。我赶紧 穿上拖鞋跑到客厅,妈也不管我了,继续忙她的去了。拿起话筒,对方却成了男 的,原来是高波,我真快要服了他了,这样的主意都想的出来,他说没什么,反 正是自己妹妹,不如就充分利用一下资源了。 我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像有许多的话想说,但是又仿佛只不过是一种感觉, 还没有化成绵绵的话语,随便说了几句天气挺好的,最近做了什么,我本来想跟 他说说我自己现在的窘境的,但是一想到这不过是自己的家务事,何必要告诉他 呢。何况男孩的心都比较粗,不一定能够设身处地地想到我此刻内心的感受,还 是不说的好。 我妈来了,我只好装模作样地说好,知道了,就这样,再见,于是挂断了电 话。 妈总是对我的电话充满了好奇,我不想让她听出来跟我说话的是一个男孩, 这样一来,那就更糟糕了,她不仅要用狐疑的眼神来观察我,恐怕还要在我的脸 上努力地搜寻些什么内容吧,那种眼神是相当可怕的。 能够听到他的声音,我的心里总是满怀愉悦的。虽然眼睛盯着电视一动不动, 但是电视里究竟说了些什么,我是一点也没听见,脑子里来去飞旋的是关于他的 那些快乐和不快乐的事情,它们像无根的野草一样在风中飘摇,我想着想着,忍 不住笑了。妈妈看着我的样子也笑了,我已经很长时间没见她这么笑过了,她问 我在想什么呢,看把你美的,先来吃饭吧!我说没什么的,只是想起了一段很美 好的故事,所以就忍不住了,她问我是什么故事,要我讲给她听,我就把灰姑娘 的故事讲给她听,她说一点都不好笑。是的,一点都不好笑,那是很严肃的。 9 月3 日刮目相看 今天丁路源显得傻不拉叽的,跑到我跟前好几次也不知道要干什么,我也懒 得去问他,他做奴隶做惯了,可能都傻了,不敢跟我和娜娜说话了吧,真是拿他 没办法。去上体育课的时候,他递给我一本书,书名叫《我的野蛮室友》,我是 不大喜欢随便接受别人的恩赐的,他让我看这些东西干什么,但是又不好意思拂 他一片好意,只好对他说,好的,等我有工夫再看,于是将它装进了抽屉里面。 上语文课的时候,讲到情景描写的时候,我忽然想到那本书,不看不知道, 看了吓一跳,我忍不住“啊”的叫出声来了。老师和同学们都拿出惊讶的眼神来 看我,老师问我怎么了,上课时间怎么一惊一乍的,天,这难道还不够让人吃惊 的吗?《我的野蛮室友》里面居然有丁路源的一篇文章耶。老师也停下了手中的 课本,他问丁路源是吗?丁路源像个羞涩的姑娘一样点点头,难怪他老是欲言还 止的,原来是谱写出了新的篇章来了。 语文老师在台上念着丁路源的文章,大家都说好,可怜的是平时丁路源写文 章,怎么就没有一个人附和呢?这家伙一下子就为他找到了这么多的知音。这不 明摆着人云亦云吗? 下了课,丁路源问我那篇文章写得怎么样,我“啊”了一声,说实话,我光 顾着看他名字替他高兴了,压根就没注意到他的文章本身,但是这样说不是要打 消他的积极性吗?我只好说,嗯,很好,只是我对这些不大在行,嗯。他仍然显 得很兴奋,仿佛受到了很大的鼓舞似的,转身要走,我可没有那么容易就饶过他, 按照惯例处理问题,我把手伸了伸,他立刻就明白过来,知道我这是要他请客呢。 赶紧抓紧时间去买冰激凌了。 没看出来,丁路源这家伙看起来不像个会写文章的啊,怎么大作突然说发表 就发表了呢?真是不得不让人刮目相看哪。娜娜却说他怕是也疯掉了,十个作家 九个笨蛋,还有一个精神错乱哪!这句话挺逗的,我忍不住把口中的矿泉水喷了 出来,洒了她一脸,她嗷嗷叫着说要杀猪,我吓得赶紧跑。 -------- 努努书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