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 4 月3 日逃避 有些东西真是很奇怪,从前的时候一直把丁路源当做哥们儿。说起话来口无 遮拦的倒也没感觉有什么不妥,现在忽然要对他躲躲闪闪的,好像是不小心做了 什么亏心事,或者是欠了他什么似的。我简直都有点怕他了,尽量都不往他活动 的圈子里面凑。 他像枚移动的地雷,让我时时刻刻要小心翼翼的。 我手托着腮帮在想着自己的事情,觉得人生就是这样:你的眼睛注视着别人, 别人的眼睛注视着你。丁路源忽然坐在了我的身边,给我朗诵起了诗歌,我不去 看他,不去理会他,随他去吧,这样折腾下去,我可真够累的。他朗诵的是一首 《春天的心》,他喜欢朗诵诗歌,这我知道,此刻他那不怎么标准的普通话就回 旋在我的耳畔: 春天的心 春天的心如草的荒芜 随便地踏出门去 美丽的东西到处可以捡起来 少女的心情是不能说的 天上的雨点常是落下 而且不定落在谁的身上 路上的行人都打着雨伞 车上的邂逅多是不相识的 含情的眼睛未必是为着谁 潮湿的桃花乃有胭脂的颜色 水珠斜打在玻璃车窗上 江南的雨天是爱人的 窗外真淅沥着小雨,把几片芭蕉叶子淋洗得十分干净,我默念着那一句:江 南的雨天是爱人的。雨水可以打落在所有人的心上,但是我却不愿像那些浪漫的 人一样,淋湿在雨里。我得承认我的心里现在满溢着的还只有伤痛,我的世界里 还隐隐地有着另外一个人的影子,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这种感觉像水一样装满 了我整个的体积里面了。叫我再也装不下任何的东西。可是听着这样的诗句,我 真的不忍心去伤害任何一个人,我不想回答他一再的追问,就让时间把这一切都 带走吧,他总有一天会忘记这一切的,我想只有逃避,逃避他,逃避是最好的办 法。 4 月4 日前路茫茫 毕业现在就像是笼罩在我们头上的一朵乌云,每个人的脸上多多少少都有着 各种各样的表象,有的开始拼命地复习,好像这样能挽救些什么似的,三年都这 样浑浑噩噩地过来了,简直像梦一般,许多人开始在活动课上悔恨自己浪费了宝 贵的青春时光,该珍惜的没有好好珍惜,等到现在想珍惜了,时间又好像晚了。 看着大家一个个十分懊悔的样子,想想自己又何尝不是这样,不知不觉之中, 已经丢失了许多宝贵的东西。想想家里又没有什么特别的门路,爸爸又不像别的 家长那样,三天两头到学校活动一番,现在我惟一希望的是自己能被学校保送, 但是申请保送的人多如牛毛,竞争激烈是必然的。我觉得前路是那样的迷茫,叫 我除了等待之外好像已经没有了别的选择了。等待,不是在等待中重现希望,就 是在等待中失却希望,就是这样。 同学们都已经在收拾东西,准备去实习了。叮当他舅舅是银行的头儿,她毕 业了可以直接到银行里去工作,所以她整天仍然高兴得像一只快乐的燕子,大家 都对她羡慕得要命,都说她命好。好几个说自己命苦的时候,语气还酸酸的。看 得出来,她们很羡慕,羡慕是羡慕,光羡慕还是不能解决什么实际问题,毕竟机 遇和好的运气只是少数人的。娜娜说她已经想好了,她要和胖子一起到外面去, 工厂也好,企业也好,两个人一起去奋斗。很多同学也像他们一样都已经打定主 意要去工厂了。 教室里还是那么多的人,没有多一个也没有少一个,但是我能够感觉到所有 的人的内心已经不再是那样的平静了,再也没有了往日那样七嘴八舌的场面,已 经有不少的人写起了毕业留言册,大家都似乎想挽留些什么似的。 张欣今天喝了很多的酒,在寝室里又闹又叫的,最后还一屁股坐在地上哭了 起来,据说是为了她那份没有前途的爱情,在这最后的关头,开始爱的旅途的也 多,失去另一半的就更多了,这是被现实所逼迫,没有一点办法的事情啊。现实 总是这么的残酷与残忍,叫人几乎没有办法去忍受。 我也不知道前面的道路究竟应该怎样走,才能算是真正的合适,总之也只好 是走一步算一步,慢慢地向前踱步了,有人说,车到山前必有路。 4 月29日实习 快乐的日子总是飞快地走了,连手都不招一下,说实话,看着那些天真可爱 的孩子,心情是很愉快的,许多童年的影子又重新在他们的身上闪现了出来,他 们围绕在我的身边,好像是一群飞舞的蝴蝶,我卧在了一簇花丛中间。 每个人都在忙着写实习总结,我一笔一画地写着。忽然想起了实习学校一个 很漂亮的小男孩,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想起那个男孩,觉得有一点奇怪。 那个男孩的确很可爱。他妈妈每天把他打扮得像个小新郎倌儿似的,穿着一 身干干净净的唐装,脸蛋白白的,让人忍不住想去摸一下。 娜娜和几个同学有一天到我们这里来“参观考察”,一眼就发现了乖乖的 “小唐装”。娜娜忍不住把他拉出来,要他给大家来一段舞蹈。好几个家伙的手 不安分,看着实在太可爱了,都忍不住去摸“小唐装”的脸蛋。结果“小唐装” 嘴巴一撇,大声哭了出来。 我白了娜娜她们一眼,真是拿她们没办法,这下好了,把人家小孩子吓哭了 吧?我说你们不要欺负人家帅哥好不好,他可是未成年人哪。“小唐装”像头受 惊的小鹿一样抱住我的大腿。 娜娜她们纷纷开始数落,你看他还不是喜欢美女? “小唐装”当然不知道大家只是逗他开心了,见她们不再跟他纠缠,不再对 他凶了,居然还咯咯地笑了。娜娜说没想到这个小东西也知道高兴哦。 那个男孩的确很可爱,他在我的心目当中留下了很美好的印象。更感动的是 要走的那天,那群小孩子们哭得就跟拉号子似的,说是不要我们走,看着他们泪 眼 蒙的,我们也没办法,我们只不过是一颗石子,偶尔投影在他们的波心而已。 又像是一颗流星一样,在天空划过就消逝了。没有办法,我只好欺骗他们说我们 不走,我们天天和他们的心在一起。他们当然不会懂了。想到这里我忽然觉出心 里有一丝隐隐的感动。 实习归来,所有的人都显得成熟了好多,大家才知道现实是怎么一回事了, 现实并没有我们想像得那么美好。 -------- 努努书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