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回来!安(3)
3
就这样,鸿雁飞来飞去的日子,被感觉无限地延伸、扩展,显得更加漫长。
大洋彼岸的阳光穿过距离的隧道,倾洒在那个弥漫着金色阳光的下午的教堂里,
以及沐浴在金色视线中的那个忧伤感怀的心灵。
爱能让人明白一切!即便是简单的快乐、平凡的感动!
简单的工作中伴随着简单的信仰。
安喜欢简单的生活态度,简单的快乐、微笑着生活是她面对复杂生活的信条。
在别人看来,一个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动作她都能感觉出优美,一个很平淡的词汇
用语她会突然倍受感动,也能乐上半天,直到笑得前俯后仰不能自已。
日子的变化就这样流露于每一个微小的细节,只是源于一种称作情绪的东西在
作祟。
安所在的办公室里不知何时飞进来一只嗡嗡乱撞的冬蝇,努力地向着阳光的窗
台打转。
“啪”一声巨响,把众人吓了一跳。
目光不约而同地聚向同一焦点。一个同事很悠然地举着手中的杂志,睃寻着早
已逃之夭夭的苍蝇。
“这只苍蝇在这里生活了两天了!”他迎着大家的目光很诗意地说。看似在回
答同事围集而来的目光询问,又仿佛在幽幽地思考这只苍蝇的人生,如同一个梦游
者,沉迷在一个混沌又清醒的世界里。
“哈哈哈哈……”原本安静埋头工作的同事因安突如其来的、没有丝毫掩饰的
笑声再次震惊。
他们也太久没有听到这么放肆这么爽朗这么开心的笑了。
“多奇妙的词汇——生活?生活!哈哈哈哈。”安一如既往地笑着。
这个词汇太奇妙了!安想,让她控制不住自己的笑。
是啊,苍蝇何尝不是有自己的蝇生,有自己并不轻松的生活?
这个奇妙的词汇,像一阵轻轻划过的秋风,扫走落叶的同时,简单地揭示了生
命的真谛,又不失优雅和简约,让不同阅历的人、不同层次的人有不同的解说和理
解。
艺术啊!
碍于人所处生活状态的不同,同事只是象征性地牵动了一下嘴角,带着不太理
解的疑惑,“不就是生活吗,至于吗?”
可是安不这么想,她就像一个刚刚学会并知道笑的孩童,无限制地滥用——笑,
这个原本简单,后来被不同的使用者不自觉中承载太多复杂的表情。安从中体会着
孩童式笑的快乐和轻松,享受着这纯纯的情绪带来的平凡的感动。
爱能让人包容一切!哪怕是生活的琐碎!
当你处在爱的情绪的包围之中,你会不自觉地用爱来包围你周围的世界,不管
是熟悉的还是陌生的。这个道理的验证用“爱屋及乌”来形容的话,范围就显得有
点狭小和局促!
一次在巴士公交车上,不知什么时候上来了一位提着煤气罐的乘客,从他的破
烂肮脏的穿着打扮,到那带有沧桑的皱纹、畏缩的目光和表情都深深地打着“外地
民工”的烙印。
巴士车的一摇一晃,那个立在过道座位旁边的笨重的煤气罐,不轻不重地碰到
了座位上年轻男人的膝盖。
“哥们!这是我的腿,是肉,不是木头!”那个年轻男人用手揉着膝盖,用半
开玩笑半是责备的口吻嚷道。
车厢里的气氛立刻在闻声调转过来的看热闹的目光中有几分紧张。“外地民工”
歉意地而又不失礼貌地笑笑,连声说“对不起”。
安看看周围射来幸灾乐祸的、事不关己的、静观事态的目光,又看看青年男人
略带几分生气的眼神,“外地民工”不卑不亢的坦然,不由得笑了起来。
原本一件很小的事情,可世人的态度真是千奇百怪、光怪陆离!
年轻男人被笑得有点莫名其妙,看看“咯咯”笑个不停的安,有点不好意思起
来,就不再吱声了,也随着安不明所以地“嘿嘿”。
安看着傻笑的年轻男人,心想他根本就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笑,安也不好意思,
只好强忍着不再乐了。
谁知一个猛刹车,那个笨重的煤气罐在惯性的作用下倒在了地上,轱轱辘辘滚
起来了。站立的乘客们急忙躲闪。
“会不会爆炸呀?”那个年轻男人好像猛然间发现新大陆似地惊恐大叫起来。
这一惊叫的后果是吸引了全车乘客的目光,一致对“外”(外地民工),声讨
的力量游离在空气中。
外地民工的吃惊也不亚于其他乘客,似乎这个煤气罐威胁的不但是别人,还有
他自己。
没有事情的时候,谁都能坦然地说自己可以勇敢地面对死亡;可当真面临死亡
威胁的时候,哪怕概率很小,那种坦然很自然地就被恐惧给取代了。这就是人性的
勇敢!
安突然记起类似的场面在几个月前也真切地出现过,区别的是人物都换了,不
论主角或配角。之所以能记起,是因为那次说同样话“会不会爆炸呀?”的那个人
是安自己。
“哈哈哈哈哈……”原本压住的笑声再次爆发。
安不停地大笑,这次她成了众人瞩目的主角,人们的目光都在问着同一个问题
:
“你笑什么呀?担心爆炸了很好笑吗?”
安实在控制不住自己,笑的眼泪都快出来了。
慢慢地众人也都回过头去,心想“又出了一个疯子”,似乎忘了煤气罐是否会
爆炸的事了。
这件事关生死的事,就在安的笑声中湮没了。
人就是这样,回头看到自己从前的影子,才会发现成长在不经意间。意识到成
长是一个过程,爱的宽容性就像是放大镜,成倍地放大生活的点滴来缩短这个过程。
如果被人爱是件幸福的事,那么爱别人就是最幸福的了。
安这样想的时候就收到了桐发来的带有照片的邮件:
世界上最远的距离
不是
天涯海角
而是
当我站在你面前
你却不知道
我有多么爱你……
你转身离去的瞬间
雾气开始在我眼里升腾
我慎重地把你嵌在一滴泪里
想像几千年之后
是
琥珀……
*^ ^*
安仔细地端详着照片,从中寻找曾经熟悉的痕迹。她也给桐发了一份电子贺卡,
用来庆祝国庆,随卡附上了下面的话:
谁分享了谁的月光
谁抹去了谁的忧伤
谁收服了谁的轻狂
谁把谁放在了心上
星星分享了午夜的月光
午夜抹去了心灵的忧伤
岁月收服了年少的轻狂
我把你放在了心上
曾经有人说过这样哲理的话:一个男人爱上一个女人,是因为爱上了她的优点,
等慢慢发现她的缺点,有很多就会受不了,放弃;而一个女人爱上一个男人,是因
为爱上了他的缺点,然后慢慢不断发现他的优点,于是越看越爱,以至欲罢不能。
安觉得非常有道理。
思念在淡化记忆的同时也加剧了情感的发酵,遥远是分离的催化剂,也是缩减
心灵距离的钥匙。因为爱不可言说,就像生命的味道不可言说一样,执着只是为了
某种向往。
WAN 的海洋香
有一种向往
散发出淡淡的海洋香
让我相信了美丽原来可以很平淡
有一种爱情
没有轰轰烈烈的过程
却也沉重也执着也自私也很纯洁
有一种期待
是望眼欲穿的煎熬
是用真心祈求和虔诚祷告
我望着帆飘去深嗅着海洋香
心也远渡重洋化作流星的泪
在一瞬间飘逝等待下一次轮回
海洋啊,你可知道我心中的梦想
在一次次的回浪中淹没
如果爱没有方向找不到心的故乡
每一份爱的礼物就当作爱的纪念
装点着今天和明天
那淡淡的海洋香将随爱永远活在身旁
永远永远地盛开 也不会更改
安的变化无形中也干扰着芸的情绪。
芸总是说,安身上的香水味比原来的海洋香多了一点媚。又说安是不是遇到什
么好的事了,总有拾捡不完的笑和快乐。她不太明白安的固执怎么会突然间转变自
己香水的味道。
不明白就不明白吧,有些事太明白了,就没意思了,安总是微笑着淡淡地这么
回答。
离去的终要离去,哪怕靠得很近很近;相依的总会相依,哪怕心之路万里迢迢。
在她明白这个道理的时候,是在第二天的上午。当时桐已经到了机场正在安检。
桐激动万分地说:安,一直在等你的电话。我知道肯定能等到,哪怕是用一生
的时间来等。
不经意间你来到了我身边,我以为你只是一片鸿毛,当你从我手心飘落时我才
知道,我失去的是我的全部!”
安第一次在电话里听到这些话的时候,惊愕得嘴半张着,她太明白这段话的意
思了,因为在她决定拨这个电话号码的时候,心一直就在这么呼喊着。
安第二次在电话里听到这些话的时候,已经是从他们相识那天算起整整90天的
中午。
这天是安的生日,安在单位像往常一样接到桐的电话。
与往常不同的是桐的话没有从前的多,沙哑的嗓音有着丝丝压抑的兴奋和激动,
又有着说不出的疲惫和倦怠,是那种回到家后的自然反应。
桐只说要她下午务必到他们相识的教堂去替他祈祷。
一定一定,否则,她会后悔一辈子!
安自从接过那个电话,显得坐立不宁,总有一股烦躁的情绪在心间缭绕,怎么
也挥之不去。
傍晚的教堂,在斜阳的余辉里罩着薄薄的一层昏黄,有一种别致的朦胧美。
安匆匆地走进教堂,推开“吱呀”的暗红漆门。
堂内圣像前,桐捧着一捧包装精良的白玫瑰站在那里,怔怔地斜视着窗棂,像
是在追寻窗外的阳光。安到来的开门声,惊醒了游魂脱壳的桐。几乎是同时的一瞬,
两人看见了彼此。
也几乎是瞬间的停顿,两人同时奔向了对方。
窗内的阳光下,他们紧紧相拥。
一切似乎又回复到了从前,一切又是重新的开始。
桐急促地搜索着什么。还喃喃地叨咕着:“还你原始的吻!”
洁白的玫瑰伴随着天堂鸟洒落一地。
桐和安在彼此的舌上吮吸回忆,甜的是知心,苦的是思念,酸的是试探,辣的
是激情。仿佛时间已停止在他们的吻中。
第二天,安照常来到了办公室。那一大把的白玫瑰凄艳地开在安的办公桌上。
安时不时地抬头望着窗外,飞机在头顶的天空轰轰而过。
城市, 没有露珠
许久以前 你穿着锃亮的皮鞋
迎着乡人猎奇的眼光 和我的茫然
从我漠视又熟悉的大学 回来看我
告诉我 城市的夏夜清朗繁华
但没有露珠 “那样更好, 不会湿脚”
你宛然一笑 无语
一种感觉的嘲弄浸透骨髓
我开始筛选城市 解读你的笑容
跋涉在北京 广场的天很高也很爽
而留在心间的 远没有头顶的辽阔
夏夜的风 也没有田野的温柔
火辣辣地 吹憔了我的容颜和心脏
却没有露的滋润 面对询问
接替你来重复 告诫跟自己一样向往的女孩
城市
没有露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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