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刚刚坐下来还容光焕发的刘灿有些神色黯然,她垂下眼睑喝了一口茶,抬起头 来眼神毫无目的地看了我一眼,把她内心世界的惶惑传达给了我。36岁的刘灿已进 入了女人的成熟期,这个时期的女人所挥发的魅力往往是在瞬间,青春对她来说已 是不容易保鲜的水果,看得出来她对自己单身女人的身份是有一些焦虑。 “我不是没有自己所爱的人,我不是不想再成立一个家庭,可是我没有这个机 会,他属于所有的人,就是不属于我,我陷进这样一份感情里面,只有自认倒霉。” 我知道刘灿已经步入正题,我默默地注视着她,静静地听她———我约会的第一个 单身女人倾诉: “实际上我离婚是跟他有直接关系的。我跟我原来的爱人是大学里的同学,毕 业以后又分在了同一家报社,在没有女儿之前,我们俩还是挺融洽的。后来,我生 了女儿,不知为什么他就总嫌我当时没有听他的话做剖腹产,以致于在生产后的缝 合中留下了疤痕。他说这让他很不舒服,为了这事儿,我们俩总吵架,我不懂男人 怎么会这么在乎这样的事儿。 他是我在一次采访中接触到的,当时他是我采访的那个单位的领导,为了我写 的那篇报道,他特意给我打电话表示谢意,我想好感可能就是在那时产生的吧。他 人长得粗粗糙糙,心却很细,我到他们那儿去采访,他竟然把一切都安排得很周到, 与我那知识分子出身的爱人相比,工人出身,一直靠自己的能力坐到领导位置上的 他就显得豁达,豪爽多了。 我女儿四岁的时候,我爱人已跟我分居三年多了,作为一个生理和心理都很正 常的女人,我开始意识到,他这样嫌弃我是因为我们之间的爱已不复存在。也许是 我的苦闷和很难舒展的脸色引起了他的注意,有一次,我应邀到他们的地区开会的 时候,我对他说了一切,当时,我只想把他当成一个听我倾诉的对象,我没想到事 情会发生得那么迅速。当我跟他把一切都做了的时候,也没想到一定要跟他有什么 结果,因为他比我大十几岁,我知道他肯定有妻子儿女,可是,爱情这东西是一剂 迷魂药,它总是在人最不设防的时候拉人下水,等你明白过来的时候你已经在陷阱 下面了,我就是这种感觉。跟他好了以后,我很自然地认为应该离婚。 那时候我没有想过他会不会离婚,我只想自己要为这份感情负责。我跟爱人提 出离婚,他很意外,但也很现实,我们去了法院,因为在财产和女儿的问题上他不 肯让步。出于种种考虑,我离婚的事儿事先没有告诉他,所以,当我的离婚手续办 了下来,女儿和车归我,房子归我爱人的协议签了下来以后,我把这消息才告诉他, 我以为他会高兴,可他当时满脸都是惊讶和不知所措,我突然意识到他可能从来没 想过我会离婚。这便是我成为一个带着女儿独立生活的单身女人的第一次尴尬。后 面的一段时间他好像要参加一个职位的竞选,他开始慢慢地疏远我。我实际也准备 好了承担我自己的选择,除了对未来的恐惧和茫然不时地困扰着我,我没有更多的 怨天尤人。他在职位升迁成功后,主动找到了我,除了跟我表白他依然爱我以外, 他也坦言了他不能离婚娶我的原因。他对我说,他有今天的地位和荣耀是历经了几 十年的打拚和奋斗才得来的,对于毫无背景的他来说,想要走仕途便意味着牺牲自 己全部的做为人的追求,爱情也不能例外。他告诉我,他可以给我全部我想要的东 西,包括我后半生的保障,只有一样东西他不能在现在给我,那就是离婚娶我。 -------- 深圳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