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成了老处女 门外,达芙妮声调又高了起来,越来越高,竟冲着两名社工泼妇骂街: “谁让你们这样对我说话?我的丈夫是我的!我的家是我的,为什么她要参加 我的生活?为什么我不留下她就保不住我的婚姻?我现在怀疑她到底是不是大卫的 女儿?我有权利这样怀疑!” 这个疯子!move out ,这个想法我和她倒是一致的。 “萤火虫”那儿能不能分租一张床位? “我也是跟让我讨厌的人生活在一起,我想找房子搬出去住。” “我真想让你住我家,可是我的男朋友就要来了。” “男朋友将跟你住在一起?” “我们早就在一起了,我妈为了把我们分开才送我到澳大利亚,他要参加一个 旅行团,然后溜出来找我,为了我他可以牺牲一切,我要跟他结婚。” “萤火虫”多大了,就想到结婚?贝蕾调出她在ICQ登记的资料,也才满十 六岁。 “哦,你好伟大。” “这世界只有爱情能够使我快乐。” 贝蕾停住敲键盘的手,思忖到:我怎么没有觉得爱情有多快乐呢?她在单亲妈 妈身旁长大,妈妈的朋友大多也是单身女性,从小看她们情天爱海,跟一个又一个 男人分分合合,心里对此很是不屑。她崇拜女强人,妈妈的朋友中惟一得到她青睐 的是丽娜阿姨,人家已经从一个国际集团的中国首席代表升为亚太地区的CEO了, 妈妈连什么是CEO都不知道,只会在家里写些婚姻爱情方面的小文章,前些时候 还交了个穷男朋友,也不知道现在怎样了? “萤火虫”又发来message:“告诉我你的爱情故事?” 我?贝蕾想到一度朝思暮想的刘念,这两天差不多都把他忘到后脑勺去了,还 有米乐,她觉得自己对奔腾3的喜爱绝对超过对他这个人,这是怎么回事儿?我是 不是未老先衰了?或是如妈妈所批评的,我这人很现实很物质? “我没有什么爱情故事。” “真的?那就赶快爱吧,别成了老处女。” 达芙妮哭得死去活来,贝蕾虽然有很强的抗干扰能力,但还是被搅得心烦意乱。 她苦笑着自言自语道:什么爱情不爱情,目前对我来说,是赶快搬出去住,赶快挣 钱养活自己。她不知道如果搬出去,大卫会不会供养她?政府补贴要到两年以后, 钱才是她现在最需要的。 4. 许多新移民的社交生活都是从教会开始的,贝蕾和“萤火虫”也在教会活动中 交到了朋友。今天教会里来了七八个华人中学生,他们互相交换了电话和ICQ号 码。“萤火虫”闷在悉尼十多天正孤独难耐,遇到身世相近的同龄人相见恨晚,掏 心掏肝热情无比,连拉带拽近乎哀求请所有新朋友都到她家玩,来自台湾的艾琳有 妈妈跟在身边,广东的阿华要赶着去餐馆打工,鲍伯的爸爸今天从中国回来,只有 雷蒙、查尔斯和贝蕾应邀做客。电梯门打开,贝蕾看到一个四五十岁的中国老头儿 (在她眼里四五十岁已经很老了),一阵迷糊以为自己是在北京的哪幢公寓里。老 头儿正要进电梯,却又收住脚,目光异样地看看“ 萤火虫”,看看贝蕾。 中国老头儿胡子拉碴儿,蓬乱的头发已经白了不少,他直愣愣盯着几个少男少 女。 这人是不是有毛病? “萤火虫”走出几步,漫不经心地转过头对老头儿说:“晚上十二点之前你别 回来!” 老头儿似乎这才获准开口:“冰箱里有炒面。” 他就是“萤火虫”的“男保姆”?贝蕾想到他可能就是网上那个机智幽默的 “黑客”,下意识地回眸看一眼,老头儿正注视着她,撞见贝蕾的目光慌忙钻进电 梯。这么一个糟老头儿还在网上扮酷,真是变态到家了!贝蕾决定今晚回家就把 “黑客”从名单里永久删除。 这是一幢高级公寓,“萤火虫”的家却简陋凌乱得像猪窝,厨房的水盆里堆满 了油腻腻的碗筷,到处都是衣服鞋子,客厅的一个角落地毯被卷起来,放着画架和 颜料,有一张没画完的油画,是个裸体女人。 这个糟老头儿还是个画家呢,肯定是一张画也卖不出的那类倒霉画家。 查尔斯问“萤火虫”:“这是你画的?” “萤火虫”正在给大伙儿倒果汁,抬起头表情夸张地:“我画的?不可能,我 恨死画画儿的,我妈也恨死画画儿的!” “那是谁画的?” “就刚才电梯口碰到的那个讨厌鬼。” 雷蒙问:“他是你的房东?” “什么房东?房客,保姆!” “萤火虫”打电话给一家中餐馆叫外卖:“每人标准三十块,一共四个人,你 们给配菜!” 三四十二,贝蕾迅速换算成人民币,大约七百,“萤火虫”出手真够大方。接 着,“萤火虫 ”的手机响了。 “我在悉尼呢,来了有半个月了,没事儿,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