帅哥布谷
路上只有我们两个,遥远的狗吠声让我更觉孤单。why 这个疯子竟然激动得边
走边撒尿。我对他说我想老F 老M 了,老F 有高血压万一被我气躺下我真是比死了
都难受,我紧握着拳头蹲在地上小声哭泣。why 也慌了,他说别哭别哭,我爸还有
心脏病我也是儿子可咱们已经做出来了再怎么想也没用了。我开始后悔我这十八年
来所做的一切,我想如果别人让我干什么我就去干什么,那我现在的生活是否会和
那些整日背着书包去学校的花季少年一样幸福美满安定?这个疑问刚一出现就又被
我打回了胎盘。现在已经是深夜了,可燕庄还有好多房子灯火 通明,我们在黑
夜里开始了明天的生活,我们根本没有明天,今夜就是我们的明天。帅哥那个家还
亮着灯,他正在和一个神色忧伤的男孩聊天,我心中突然有了连我自己都觉得奇怪
的冲动,我走到他门口说:“我们能和你们聊天吗?”
他们愣住了,帅哥笑眯眯地盯着我:“你说什么?我没听清楚。”他文静的声
音让我的思维他妈的一下子断了,我大脑里一片空白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why 看
出了我的难堪:“我朋友的意思是我们也睡不着,想来您家呆会儿。”“把鞋脱了
进来吧!”帅哥说。
他的家比水泥家还小,我们只能坐到铺在地上的塑料布上。经过介绍我终于知
道了帅哥叫布谷,他的伙伴叫金子。我大声说布谷我在音乐节上见过你,你们乐队
都把报纸粘在身上你们不热啊!布谷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说:“我们的音乐做得
比较感性!”我知道我又说错了话。金子的乐队我都没有听说过,可我觉得他是一
个好人。布谷递给我们俩一瓶啤酒,他说你们高中还没有毕业吧?你们应该上完大
学再做这些事,你们太小了。金子笑了:“你上过大学吗?”“我二十八岁”布谷
很认真地说:“大学三年我差点没疯了,你呢?什么文化?”他问金子。”职高上
了两年自动退学了,应该向你致敬!金子起哄似的鼓掌。why 说我们也是实在没法
呆下去了,老师学生把我俩要么当成傻瓜要么当成暴力分子。“校长还以为我们加
入什么邪教了呐!”我说,但他们谁也没笑。“why 气愤地吼叫:“再说家里也太
操蛋了,东管西管……”“永远不要说你的家里人不好,他们是最爱你的!”布谷
极其严肃地说。
布谷开始给我们讲故事:“我上大二的时候留头长发,放假回家时扎了条特长
的辫子。我爸我妈是工人,谁都没见过这阵势,再加上我家就住在厂里的家属楼,
我每天进进出出他们单位的同事就在我后面指指点点,我爸我妈受不了,嚷着让我
去剪头发,我们三个就整天吵架,在我离开学还有一个星期的时候我爸把我痛打一
顿,气得我跟朋友借了点钱就回了学校,可钱已经花完了,我足足饿了两天,而且
我把所有的行李都放回了家。”他变得很激动,语无伦次地说自己睡了足足一个星
期硬木板,“开学前一天晚上我的同学也都回来了,大家高兴,可我想我完了,我
没有学费没有一块让我取暖的布,而且我有家不能回,我特孤独,不知道自己该怎
么办,我想去学校外面走走,可在学校门口我看见了我爸,他正站在一堆人里伸长
脖子找我,你们根本体会不到他把钱和行李放进我手里时的感受。”
我听了很感动,帅男眼睛有些湿润,可why 说自己小时候总挨他爸打,“每次
接我回家时脸上笑眯眯的,可刚一进家门一脚就把我踹到地上,就跟他妈变态似的!”
他愤愤地说。
“你算不错了,我妈每次打我都是把我吊房梁上拿皮带抽!”金子嚷嚷道。why
指着一张相片问里面的人和布谷什么关系,相片里的人戴着眼睛一副小资产阶级嘴
脸,他正在和骨瘦如柴的布谷划拳。“他是我一个特别好的朋友,以前上大学时爱
摇滚乐比我都疯,现在人家成了百万富翁,可娶了老婆买了房以后连我的电话都不
接了。”布谷忧伤的说。我们谁也没提昨晚上看见的那个姑娘,因为我们都看见了
他床头放着的木雕,两个男人身子紧紧贴在一起。
我和why 在他家一直聊到两点多,回去之后我把布谷的那个故事也记在了日记
上,why 问我:“你说布谷和他媳妇睡在那么小一张床上该多挤哪!”“好办,女
的睡床上男的睡女的身上!”我咬牙切齿地说。why 把一盒磁带砸在了我背上,他
说我比猪都污秽。金子进了屋说布谷已经睡了,可他睡不着。“那我们接着聊吧,”
why 兴高采烈地说。我们接着聊了起来,聊音乐聊人生聊理想,金子一个劲说音乐
就是他的全部人生。许多东西缠绕着许多东西,我是被人吃剩的汉堡包可它们仍然
想绞死我。天快要亮了,why 睁着眼说话时打开了呼噜,而我连自己是怎么睡着的
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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