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恋后的和寿 说起和寿给我印象最深的就是我们刚入学那件事,那时我们大班正在炼方队, 准备在国庆节时接受国家领导人的检阅,还发了枪,训炼完,枪就放在各人的宿舍 里。大学的同学是全国招生,一个班的同学山南海北那的人都有,老人家说,我们 都是来自五湖四海为了一个共同的目标走到一起来了,也确实是这样。 刚来时和寿和忠仁住在一个宿舍里,在军训期间不上晚自习,晚上的空闲时间 很多,据说是有天晚上忠仁和和寿在一起聊天,聊着聊着就争起来了,和寿说南方 好,紧接着例举了南方好的种种理由。忠仁说北方好,也例举了北方好的种种理由。 两个人说着说着就变成了短兵相接,一个说,南方好,一个说北方好,互不相让, 再后来两个人就动起了枪。。。。。。幸亏当时同宿舍的同学们把他们拉开了,说 不定两个人真能动起手来。当时的指导员李老师就把这事在大会上讲了。不知道别 的同学对这件事是怎想,反正当时我听了这事就觉得很好笑,都上大学了,怎还和 小孩子一样,这事还这样认真,不管南方,还是北方,都是中国大地盘。 还有一件事给我的印象也很深,就是刚开学的那次班会,在那次大会上班里的 同学发言很涌跃,和寿更是一马当先,他站起来操着浓浓的四川口音说,我听高年 级的从四川来的校友们说,我们四川来的同学在学习方面是好样的,刚开始时不显 眼,越到后来越显眼,就是说,我们四川同学在学习方面是有后劲的,我是四川人, 我相信我的学习在班里一定会是个好样的。。。。。 他的话一完,大家就笑起来,我记得我们班的辅导员李老师笑得腰都弯了。我 这人记人的记心不好,记人的名字很费劲,到校很长时间了一直不认识谁是和寿, 就是在那次会上,我记下了他的名字,我还朝他看了好几眼,留着小分头,眼睛鼓 鼓的,像大多数四川男人一样,个子不太高,上衣很长。 不过在我的记忆里我和和寿有过一两次的单独接触,我记得大一下半学期系里 组织部分人下去宣传毛泽东思想,我们班去了几个人有邓远,我,和寿,仙风,老 谢,我与和寿分在一个组里,一家两个人我同和寿是同在一个老乡家吃派饭,去了 好几个人,怎我就单记住和寿呢?我与和寿同在一个农民家里吃过一顿派饭。 我记得那天上午,我们几个人在农民干活的地里给农民念报,念完报休息的时 候邓远把去的十几个人分了几组,我记得是我与和寿一组,邓远和仙风一组,然后 他去和队长联系了一下,有几个农民跟过来,一个中等个子,嘴巴很大的农民告诉 我、和寿中午我们两个人在他家吃饭,他是村里的貧下中农。 姓陈的贫下中农的农民家里在地上摆着一个小矮桌,旁边摆着几个小矮凳,刚 开始我与和寿谁也没说话,只是吃饭,吃着吃着,我就觉得不对劲,我就想起了毛 主席的话,。。。。。知识分子要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我就想,我们这次下乡 除了宣传毛泽东思想外,还有一个任务就是要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不开口说话, 怎能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呢?不和贫下中农勾通思想怎能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呢? 想到这里我就大着胆和贫下中农说了很多话,这天中午主要是我说的多,和寿也插 几句。我说完,成分是贫下中农的农民也和我说了不少话,大意是我们上学费用, 是贫下中农用血汗钱供给的,让我们好好念书,听毛主席话,不要忘本。 吃完饭,和贫下中农说了一会儿话,我,和寿就告辞了。我很满意我今天的表 现,一出门就大步流星地走在和寿的前面。 李玉晓,你等一下,我有话和你说。我就止了脚步,看和寿和我说什么。在这 之前我从来没与和寿说过话,我也更没与和寿单独在一起呆过。班里的许多同学喊 我玉晓,就因为和寿和我不熟悉,他才喊我全名李玉晓。 李玉晓,他又喊了我一声,待他追上来站在我的对面,然后就把目光转向别处, 说:我觉得你刚才的许多话说得不合适,缺乏阶级斗争的观念,贫下中农也不是铁 板一块,我们和他初次见面就说那么多的话不合适。 在我的印象里,和寿一直是毛手毛脚的,可能他认为我还不如他。这就是我入 学以来与和寿唯一的一次面对面的交谈。 后来那个叫和寿的男生就有了属于自己的烦恼。 因为倪美和我关系好,想和倪美的好的和寿也成了我眼里的风景,其实年轻人 都关心爱情方面的事情,处于爱情风口浪尖上的人物,也是众人们眼里的风景。那 段时间正好是每年的秋冬之交,树叶们无了春日的娇嫩,夏日的妩媚,片片叶儿就 像老太太的脸一样皱巴巴的,呼呼的秋风一吹,哗啦啦地就从树上打着旋儿落下来, 地面上就铺了厚厚的一层树叶,傍晚在空旷的操场上,满眼是寂寞和凄凉,也少人 影,那时的和寿经常一个人漫步在操场上,毫无目的得来回走着,一走就是老半天。 在操场的东南角,有一棵孤独的老杨树,树上的叶子都掉没了,光秃秃的,就像一 个掉光了头发的老太太。和寿走累了,就靠在那棵树上,好像他们是一对彼此之间 很了解的老朋友。太阳落山了,暮色从四处浮起,厚厚的暮色从四面八方包围了他, 他也不觉得。有时是站在操场边呆呆地站着,望着那圆圆的,孤零零地挂在西山顶 的落日,一看也是好半天。 这段时间里和寿明显地瘦了,话也少了,呈现在众人面前的是一张无可奈何的, 写满心思的年轻男子的面孔。 其实,倪美也是挺在乎和寿的,有时我和倪美从操场路过,看到在操场走来走 去愁眉苦脸的和寿,她也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轻轻地叹口气,很长时间不说话。 那一段时间,倪美的话也很少,她回到宿舍里就拿起一个毛活来织,人心情烦躁的 时候手里干点什么,要比什么也不干,甘坐在那里强。织着织着她的手就停下来了, 眼睛就呆呆地望着窗外,一样也是好半天,末了,常常轻轻地叹口气说,和寿的日 子肯定挺不好过的。她像是对人说,也像是对自己说。这样的情况我看见过好几回。 后来在空闲的时间里,我也常常想起这件事,当年的和寿,如果能有兰珍那种 对爱情穷追不舍的劲头,是不是能把倪美追到手呢?我常常也自己回答自已说,完 全有可能,完全有可能,那么倪美的生活道路就可能是另外一番情景,很可能就是 一个贤妻良母的女人,把丈夫伺候得好好的,把孩子照顾得好好的,把家整理得有 条有理,业余时间织织毛活。。。。。。 看到倪美心情不好时,我也常常陪她到操场转转,她不说话,我也不说话,有 时是我们两个人并排走在一起,有时是她在前我在后,或是我在前她在后,这种时 候不说话比说话强,走一阵,我们中的一个就说:回去吧。另一个人就说,行,回 去吧。于是我们就回到来了宿舍,开始忙乎个人的事情。 后来听人们说,邓远经常找和寿谈话,帮助和寿调解他和倪美只间的关系。也 不知怎搞得调解到最后,倪美变成了邓远的老婆。在我眼里倪美也变了,也成了追 逐政治的女强人,这是后话了。 -------- 流行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