啦啦啦,时光在歌唱
不知是天气越来越热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我最近发觉自己越来越心浮气躁了,
尤其是在课堂上。纪婷玉告诉我说:“你应该先把身子放到课堂上,再把心放到课
堂上。”我觉得她这话说的蛮经典的,所以我决定既然心在课堂外,就把身子也放
到课堂外。我怕这两个离的久了,万一哪天灵魂出窍回不去就糟了。
我在心情很好或者很不好的时候就会去翻译些国外的卡通漫画,给卡通片的人
物做配音,录制卡通歌曲MV……送到电台去播。我从来就不想标榜自己是多么童心
未泯,有太多早都脱“处”不知多少年了的女孩,还一天捧着本《樱桃小丸子》故
作天真状看了直让我恶心。所以我总是对人们说:我不是喜欢只是卖给电台赚些钱
罢了。
没有人知道我熬了多少个日夜,把《天使禁猎区》翻译录制了三种版本,却并
没有送给电台一直都静静的躺在我的书桌里。没有人知道我曾经画了多少年的卡通
漫画,曾经多么想成为中国卡通的先力军击败日本漫画的嚣张气焰,曾经为放弃这
个梦想流过多少眼泪,那些用过的笔、画过的画锁在一个角落里至今不敢去碰。其
实我才是真的那么那么喜欢,那么那么挚爱它们!喜欢到只要一想起来,心就会隐
隐地作痛……
慢慢的有越来越多的人喜欢上我所诠释的卡通,喜欢我简单温暖的声线,喜欢
我干净清新的面容。有越来越多的电台、公司请我去录节目,有时会去外地给几个
网站作FLASH 的配音、有时去电台主持一档栏目、有时会去外地拍平面广告,……
全国各地的飞。
在飞机降落时我的耳膜常常会剧烈地疼痛,每当这时我都会想念曾经坐着火车
到处旅游行走的日子。穿着肥大的工装裤背着大大的帆布包,里面装着我的衣服、
DV、小软抄本和一个CD机。我总是上车先和坐在周围的人海侃一阵,告诉他们我是
个穷学生我有多么落魄多么可怜,等他们确信我包里不会有超过50块钱时,我就蒙
上被子呼呼大睡直到火车进站。 也有时候买不上卧铺票,就坐在破旧的绿皮车的
硬座里,头靠着窗户看那些列车员跳上桌子,把试图从窗户翻进来的民工用脚往外
跺,原本瘦小的身躯忽然间就变得无比强悍。
车窗外总有不断向后飞逝的美景,叫不出名字的崇山峻岭,奔腾汹涌的河流,
更多的是大片大片的田地和祖祖辈辈在田里耕种的黄牛跟农夫。我是个四体不勤五
谷不分的人,所以直到现在也只能凭借色彩认得出火红的高粱和金灿灿的油菜,不
过这不阻碍我仍旧是个热爱自然的人。现在每当我穿梭在各大城市的上空时,仍会
怀念起那些不通飞机的无名小镇,想念那里清新的空气中弥漫着的青草的气息。那
个一直陪伴我天南地北的旅行箱,上面已经贴满了各个航空公司托运行李的标识。
有次我把它们撕下来数了数,居然有不下40张。
我每天象个陀螺似的忙啊忙啊,恨不能一天有36个小时,有时我觉得很累,却
没有办法停下来。一旦安静下来,寂寞就会像海啸一浪一浪向我涌来,像要把我吞
没。那种感觉就像是站在无边无际的黄沙大漠中央,不知该往哪走,也找不到来时
的方向。
就在这时,非典来袭了,我刚下飞机就被莫名其妙地押去隔离。
我被安排住在了学校新盖好还没使用的宿舍楼里,单人单间,如果不是被看管
再加上有蟑螂,我八成还会觉得蛮不错的。据说蟑螂一生只交配一次可以无限繁殖,
并且在头和身子分离之后还能活一个礼拜,最后是因为喝不着水渴死的。强就一个
字!
纪婷玉在电话那头紧张的不得了,其实我觉得也没那么夸张啊,只是疑似嘛,
又没确诊,八成过两天又出去飞扬跋扈了!就算运气不好,大不了就二十后再一条
好汉呗!我就用这话劝她,顺便汇报了一下我的三餐饮食和房间里饲养的那些“可
爱”的小动物,那家伙竟就哭的跟泪人似的了。
过了没多久,就听见有人用石子敲我窗子。我打开一看,纪婷玉在底下站着呢,
叫我找条绳子扔下去。没多久再拉上来时就多了一个散发诱人香味的篮子--是纪婷
玉煮的面,放了香菜、葱花、火腿、番茄、黄瓜、海带、紫菜一大堆的材料。居然
能把方便面煮的这么色、香、味俱全,我真是爱死她了!一定要娶回家作老婆!
从那以后,我就每天都能吃上她作的“爱心便当”,有时还会有她自创的什么
苹果培根炒饭、菠萝烩海鲜意粉、海带火锅烫粉丝…… 我就趴在窗户上大快朵颐,
她就在下面坐着,看着我吃的满头大汗就特高兴。除了上课之外,纪婷玉所有的时
间都在我的窗户底下,拿个小板凳坐着,陪我说话、跟我唱歌,一直到要熄灯了才
恋恋不舍的回去。然后第二天又做好饭屁颠屁颠地过来,高兴地看着我吃光。她对
我说她最大的心愿就是能把我养得白白胖胖,我说你怎么年纪轻轻就跟我妈一个思
想境界啊!
有一天,我发烧了,趴在窗户上没什么力气说话,我说:“你别做饭了,我可
能吃不下,别浪费了。”然后我果真就趴下了。等再醒来的时候,就看一人在给我
掖被子,很熟悉的温暖的感觉,我张口就喊了声“妈!”。然后就看见纪婷玉在那
儿捂着嘴笑:“真是烧糊涂了,逮谁都喊妈!”。我反应过来,一下坐了起来对她
喊到:“你……你怎么进来的?”
“翻进来的呗!”纪婷玉努努嘴。
“我是说,你怎么能进来这儿?真是胡闹,你赶快走!”我把她往出搡,不过
手上没什么力气。
“我,我怕你有事,你生病了没人照顾怎么办?”纪婷玉眼圈红了。
“我会有医生照顾的,你不要胡闹。趁没人看见赶快走!”
“不要!他们把你跟那些病人关一起怎么办?也许只是感冒呢。”
“也许就是非典呢?”
“放心吧!你没听说好人不长命、祸害活千年么?我都没事,你不会有事的啦!”
“王八才活千年呢!”我没好气地说,有气无力的。
“咋的了哥们?”
“叫人给煮了!”
说着我们就笑闹成一团。
第二天我烧就退了,果然只是感冒而已。纪婷玉后来就一直赖着没回去,她说
要用特别时期见证我们坚贞的友情。然后我们一起在房子里啃方便面,聊天、唱歌、
在本子上用钢笔画格子下五子棋,过起了与世隔绝的生活。我们在屋里高声唱着
“光辉岁月”,自己把自己感动得不行。
也许是没有别的事情好做,我发现在这段时间我的话比过去一年说的都多。
我给纪婷玉讲我喜欢的那些作家,讲李敖的众多老婆和情人,讲三毛和大胡子
荷西在撒哈拉的故事,讲那个被自己的情人称为“劈面惊艳”的才情横溢的女子怎
样用自己的第一笔稿费买了一支唇膏……
我给纪婷玉讲了很多我小时候的事。讲我2 岁以前大大的头细细的身子,走路
的时候脚尖着地,脑袋往前蹿。讲我2 岁以后进了幼儿园怎样把幼儿园搞的鸡犬不
宁,带着一帮小屁孩横行无忌。讲我怎么争取到红花儿童的称号,因为在老师问鸵
鸟有几只脚时候别人都说四只而我大声地说三只。讲我5 岁时怎样在校长面前背古
诗,让他把我破格收进了小学。讲我怎样开始学画画又是怎样在国际上得奖,最后
又是怎样在上了高中后不得不放弃。讲我怎样在小区里当孩子王每天从放学玩到天
黑,可后来又是怎样不再玩耍不再下楼甚至不再出门。 讲我怎样在上初中前大考
大玩、小考小玩、不考也玩,照样次次考第一,可后来又是怎样点灯熬油披星戴月,
仍旧会望着卷子上的红叉流泪。
我不停的讲啊讲啊,忽然就有种很伤感的感觉。我从我讲的那些往事里,看到
了太多成长带给我无奈和伤痛。人在选择一些东西的时候就必然跟着失去一些东西,
无论怎样完美的选择都不可能会做到尽善尽美。我在成长的过程中无数次的站在岔
路口上,无数次的选择,也无数次的失去。
有时我觉得其实没有选择才是最幸福的,比如我是一个农民,那么我就去面朝
黄土背朝天,我在自己祖祖辈辈留下来的土地上耕种、收获,自给自足。过着采菊
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简单生活,生活乐无边。可惜我不是农民,我没有土地,所
以我什么也不是。我只能依旧不停的向前走,依旧面对着岔路口,依旧痛苦的做出
抉择。
看着脚下一直延伸着的望不到边际的路,我不知道我的每一次抉择是否正确,
不知道我所披荆斩棘走过来的是否会是我想要的路。我还不清楚自己将会从那些选
择中得到些什么, 却已经一次又一次的从不断回望中看到我失去了
多少,太多太多……
我看着那些我所挚爱的东西一样样从指缝中溜走,心里空落落的,说不出的难
过。
十五天的隔离期就这样过去了,我还活着。身体倍儿棒!吃嘛嘛香!就是又瘦
了点。这段时间我俩都瘦了,连带着我养的那几只“可爱”的小动物也都骨感了不
少,想想毕竟一起生活了这么久,现在就要分开了,心里还真是有点……
……兴奋的不得了!tnnd!被你们折磨了这么久!下次我要再被隔离的话,一
定带上一大瓶灭害灵,我上喷喷下喷喷左喷喷右喷喷,我喷!我狂喷!让你们小样
的再猖獗!
在解除隔离的第一天,我和纪婷玉跑到城郊的一座天主教堂,那是一所多年没
有修葺过已经很陈旧了的教堂,但依然掩盖不了它的庄严与神圣。巨大的十字架依
然会在阳光下发出熠熠的光辉,墙脚周围长出的绿苔看起来是那么的生机盎然,就
连墙壁上斑驳的裂痕都是那么的错落有致,富于美感。我们手拉着手奔跑过长长的
走道来到正中央的圣坛,我们把手放在圣经上起誓,我们高声的说着:“生生死死,
生生世世,富贵贫贱,不离不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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