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洗完澡的温经理穿着睡衣坐到卧室的沙发里,从烟盒中抽出一支香烟点燃,深 深地吸一口,神情飘然若仙。 何文艳拿着一件白衬衫来到卧室,往他面前一站,微嗔薄怒:“我问你,白天 你到什么地方去了?”温经理内心一颤,面上镇静,还带着笑容:“你是从来不关 心我白天做什么的,今天怎么……”何文艳抢白道:“你别兜圈子。说,白天去了 什么地方?”温经理:“你说我能去什么地方?”何文艳:“我问你呢!除了工厂、 洋行,你还去了哪里?”温经理:“除了工厂和洋行,就是到饭店应酬,并没有去 其他地方。”何文艳:“没有去其他地方?那我问你,你衬衣上的口红印和香水味 儿是哪来的?” 温经理嘿嘿一笑,摇摇头:“你呀你,真会吃醋。下午我在四川北路的日本酒 馆喝了一下午酒,日本客户叫来几个艺伎,在那里纠缠不清,可能在我衣服上染上 了唇印和香水味儿什么的,嘿嘿,这些个艺伎也真是的。”他顾自笑着,端起杯子 喝茶,被何文艳用衬衣作鞭狠狠抽了一记,杯子砰然落地,发出脆响。 何文艳:“姓温的,你别来这一套!日本艺伎是不会和男人动手动脚的,更不 会在客人衣服上留下口红印和香水味儿,你别当我是傻子。”说完,扑到床上呜呜 咽咽地哭起来。 温经理站起来,抖着身上的茶水:“简直无理取闹,无理取闹!” 何文艳倏地坐起:“姓温的,你是个畜生!无耻的畜生!”她抓起床头柜上的 台灯,向温经理狠命砸去。温经理一闪身,台灯砸倒落地灯,砰的一声短路,黑暗 中爆出一片火花。又是一声爆响,电线在茶水里冒出吱吱作响的蓝色火焰…… 王丽珍推开房门,紧张地问:“姐夫,出了什么事情?” 蓝光照亮黑暗中的何文艳,不知她从哪里找出一把匕首,横刃在颈,歇斯底里 地哭喊着:“姓温的!我要死给你看!我要死!”王丽珍惊恐万状:“表姐不要… …”温经理扑过来:“文艳!你千万不能做傻事……”何文艳威胁道:“别过来! 过来我就死!”王丽珍不管三七二十一冲上去,夺下何文艳手中的匕首,骂道: “你没事找事,发什么神经啊!姐夫让着你,你也该有个数才是,有话可以好好说 嘛。”何文艳扑在沙发扶手上哭,不再说什么。温经理朝王丽珍使了个眼色: “你去睡吧,你表姐发发脾气就会过去的。”王丽珍:“姐夫好好劝劝他,我回房 间去了。”温经理:“好,明天见。” 早晨,温公馆楼房门口。温经理拎着公文包走下台阶。等在轿车旁的张忠良为 他拉开车门。温经理走到车门口,停下来向楼上望了一眼,刚想坐进去,被王丽珍 叫住。 王丽珍穿一身白色网球衣,手拿一双球拍,步履轻快地跑到温经理面前:“姐 夫,表姐怎么样了?”温经理看一眼张忠良,把王丽珍拉到旁边:“她已经没事了, 现在还在睡觉,等一会儿你到房间去看看她。”王丽珍点点头:“你放心,等一会 儿我再去劝劝她。”温经理:“今天一天我都在厂里,有事打电话给我。”说完坐 进汽车。 王丽珍转身问张忠良:“嗨,你会不会打网球?”张忠良:“不……不大会。” 王丽珍:“不大会就是会一点,对吗?以后你陪我打球怎么样?”张忠良:“对不 起!我怕起早了,白天开车会打瞌睡。”他朝她抱歉地笑笑,坐进汽车,将车发动 了开走。王丽珍叹了口气,转身走进楼房。 何文艳正对着梳妆台镜子涂脂抹粉。王丽珍推开虚掩着的房门:“唷,表姐, 你怎么起来了?”何文艳从镜子里扫她一眼:“怎么,你以为我气病了,躺在床上 起不来了是不是?”王丽珍来到她身边:“至少,我没想到你的精神有这么好。你 看,脸上还那么白里透红、滋润如水。”何文艳微微一笑:“算了吧,一个女人, 即便她是仙女,男人还是会在外面拈花惹草的。”“表姐,姐夫到底怎么了?外面 是不是真的有女人?”何文艳描口红:“他说他没有,谁知道呢。”王丽珍很老到 地劝说道:“男人在外面做事情,少不了应酬的,与书寓里的先生和长三堂子里的 倌人逢场做戏,我看也没有什么,只要不到低档妓院去就行了。”何文艳点燃一支 烟:“但我不能就这么算了。”王丽珍:“你见了风就是雨,看到一点口红,闻到 一点香水味,就这样大吵大闹,已经伤了和气。现在姐夫都向你坦白了,又没什么 大事,你还不肯罢休,你还想怎么样?”何文艳弹去香烟灰:“有没有把柄,事情 是否属实,其实都无关紧要,要紧的是抓住这样一个机会,好向他敲敲警钟,让他 知道我不是好吃的果子。”王丽珍恍然大悟:“啊,我明白了,你想趁此机会借题 发挥,好让他心里有数,不要背着你做坏事,是这样吗?”“还有,”何文艳从抽 屉上拿过一张支票,放到她眼面前,“任何事情玩到最后,都要在这上面见分晓。” 王丽珍拿起支票一看,瞪直了眼睛:“一万元?”何文艳:“这是你姐夫为了谢罪, 写给我的支票。”“天哪!表姐你真有一套,看来姐夫根本不是你的对手。”何文 艳狡黠地冷笑一声:“他呀,要和我斗,还早着呢!不瞒你说,他衬衣上的口红和 香水,其实是我做上去的。”“啊?”王丽珍大吃一惊,“你怎么敢这么做?” “这叫胆大的吓死胆小的。不过,我这么做,也不是无的放矢,我是觉得你姐夫外 面有人才出此一招,可惜没有抓住大鱼。”王丽珍:“没有抓住大鱼,抓住这么大 数额的一张支票,不是更好吗?总算没有枉费你的一番心机。表姐,对付男人的手 段,我真的要好好向你请教呢。”何文艳:“这我不敢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