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春天来临,百花盛开。 品酒大会到了。 出云山庄一大清早就忙着将自庄精酿的莲花白、翠涛、思堂春及琥珀新酿的 云液抬上马车,小心捆好。 唐大叔、琥珀及酒坊众多师傅都搭上马车,朝品酒会馆驶去。与之前不同的 是,当酒坊马车从侧门出发之后,在山庄大门口,华丽的双銮马车也朝广祝大街 疾驶而去。 “哈哈哈……周当家真爱说笑,昨几个孙掌柜的还提起您哪……” “啊!周当家还是以凝玉露来夺魁啊……哈哈哈……周当家用心啊、用心啊 ……没问题、没问题……哈哈哈……” 琥珀一踏进会馆,就见周丕显与官员士绅、地方管老热络攀谈。她一脸不屑, 回头看着自家师傅将参赛的酒坛小心抬下车。 “啊!唐师傅来了啊……”其他酒坊的师傅过来跟唐大叔打招呼。“各位好 啊……许久不见哈……王师傅,您今日抬来的酒可还是‘秋露’?秋露是好酒啊 ……” “哪里,哪比得过出云山庄的莲花白呢?唐师傅你客气了,今天莲花白还是 有来吧?”王师傅挺健谈的。 唐大叔点点头。“莲花白来了。另外还有几坛新前的洒也来试试运气。” “暧!说什么试试运气,唐师傅酿制出来的酒,谁不知道是江南第一,在咱 们酿造师傅眼中,莲花白可是一等一的好酒,那周家庄……”玉师傅提到周家庄, 声调突然压低了。“……那周家庄虽是后起之秀,但凝玉露还得再多琢磨琢磨… …” “王师傅,周家的凝玉露既能三年夺冠,必有其可取之处,再琢磨可能是咱 们酿酒师傅都需要的,谁能不经一番寒彻骨,就得梅花扑鼻香呢?您说是吧?” 唐大叔不喜欢在背后道人长短。 “哈哈哈……唐师傅说得极是!说得极是!”王师傅摸摸稀疏的山羊须,继 而话锋一转,谈到此次的品酒官:“暧,听说这次品酒官来了个大人物啊。” 唐大叔的视线越过王师傅,看着家丁将自庄的酒坛小心地卸下,准备开封。 嗯,有琥珀盯着,应该没事,幄!沈夫子也来了,他满意地看着未来女婿对女儿 的呵护。 “听说是当今圣宠正盛的郑贵妃的外甥呢,他刚好到咱们应天府游玩,知府 大人知道了,连忙请他担任这次的品酒官哪!他少爷好不容易赏脸,知府大人乐 坏了,今天一早便亲率大队人马,浩浩荡荡地到端王爷府去接他哩。”王师傅讲 得起劲。 “品酒不是看官位大,关系好,还要知酒、赏酒,才是适合的人选啊。”唐 师傅视线回到工师傅脸上。 “啊!唐师傅你有所不知啊,郑贵妃这位外甥,正是湖广醉月山庄的少爷, 而醉月山庄就是酿出‘昆仑觞’的地方啊!唐师傅,你不会不知道昆仑觞吧?所 以今日请这位段公子来担任品酒官是最适合不过了。知府大人大概也想以此攀上 宫廷里的关系……哈哈哈……随意聊聊、随意聊聊……哈哈哈……”王师傅讲到 后面,暧昧一笑,便大笑起来。 昆仑觞是源自魏时的名酒,相传当时某富商家里有一家奴善于辨别河水,用 于酿酒,他曾经泛舟到黄河中流,取黄河水源七、八升,过夜,水色赤红,用以 酿酒,芳味绝伦。因黄河源于昆仑,所以此酒便取名为昆仑觞。 此酒早已失传,却在元末战乱中重现,为醉月山庄酿制出,当时太祖皇帝一 统天下,创建霸业,还特地以此酒赏赐群臣,也因此湖广的醉月山庄名闻天下。 原来如此! 就算不因这位段公子皇亲国戚的身份,也会因为他是醉月山庄的少主身份应 邀品酒。唐师傅点点头,表示赞同。 “时候也差不多了,该是品酒官出现的时候了。”唐大叔说完,会馆内立刻 起了一阵骚动。 知府大人迎着一位尊贵的公子踏人会馆正厅,那公子看来面皮白净,唇红齿 白,眼如灿星,潇洒飘逸,身穿丝绸衣裳,优雅冉冉前趋,真像仙人般。 正主儿后边跟着众多护卫跟班、丫鬓仆役,这些跟班下人的穿着也相当讲究, 丫环衣裳同款同色,护卫又是另一种样式,庞大华丽的阵仗真教在场所有人开了 眼界。 “这就是醉月山庄的段少主啊!” “啊!好年轻哪……” “长得真俊……皇亲国戚果然是不一样啊……” 众人窃窃私语。原本热闹的会场瞬间安静下来,只见段少爷端坐大位,轻一 挥手,司仪立即高声唱道: “品酒开始!”醉月山庄的随从逐一将一长排待评的酒液倒至白玉夜光杯中, 端至少主前面,让他品闻、啜饮。其他评酒官则鱼贯在长桌来回穿梭,观色、闻 香、吸饮,现场安静无声。 众家师傅在两旁看着自家的酒一一被分到白玉夜光杯中,再被端至尊贵少主 前品赏,看他鉴赏酒液的过程简直像是欣赏一幅美丽优雅的图画般。 每个人都目不转睛地看着白净少年品酒。 端起酒杯,观色;再移至具下略闻,轻轻颔首;再略仰首。轻吸一口,黑眸 略眯。嘴角含笑,手指一勾。身边小厮立即奉上水盅,掩口吐酒,美婢端上茶水, 再优雅漱口。 每饮一杯,这道程序便被重复一次。众人看得痴了过去,仿佛自家的酒液被 段少主品尝到,那就是无上的荣耀,等第已经不再重要了。 众评酒官跟在尊贵少主身后,鱼贯进入一旁的包厢内商议。何者是今年的状 元酒呢? “好,现下各位依自己的评定,咱们来商议商议这次参赛酒液的等第。”知 府大人扬声道。 众人纷纷发言—— “自然是周家庄的凝玉露第一。” “我认为逢家这次的听涛泉不错,莲花白还是一样杰出,是酒中极品。” “凝玉露是去年的状元酒,酒色透明、质地香醇,自然是连庄抡元……” “可是今年出云山庄的莲花白也相当不错啊,还有云波亦有令人惊艳的口感, 毕竟是江南首富还是不容小觑的,出云山庄的酒的确无人能出其右啊……” “品酒是看酒,又不是看家业大小……” 在场的士绅替老、名宿鸿儒热烈地讨论起来,最后众人对出云山庄的莲花白 及周家庄的凝玉露争执不下,有人坚持凝玉露,有人力挺莲花白。 究竟谁是江南第一名酒? “各位!各位!不要吵了……”知府大人挥挥手,教众人不要吵了。“倒不 如咱们听听段少主怎么说吧?啊,少主,您对这次的品酒……呢,不知少主认为 哪一种酒可以艳冠群芳啊?” 只见尊贵少年双腿交在,斜倚在大椅内,慵懒地“嗯”了一声,长指支额, 弹了几下。 “俗气。”他说。 “嘎?俗气?!”知府大人慌了,要是弄得郑贵妃的外甥不满意,那他的仕 途……啊,不好。知府大人连忙陪着笑脸,连连称是。“是俗气,是俗气!” “你知道我在讲什么吗?王大人。”他睥睨地看了鞠躬哈腰的知府一眼。 “啊啤职斗胆,卑职不知,还请少主明示。”知府大人满脸的汗珠。 “啧!我这回到这儿玩,原本想说江南文风鼎盛,文人嗜酒,江南的酿酒是 相当杰出的,每年一次的品酒大会应该选出最出类拔萃的酒液,却没想到——” 他特地拖长尾音,停了下来。 知府大人腰快弯到地上了,他频频擦拭额头上斗大的汗珠。“却没想到…… 俗气得很!”他故意重叹了口气。 众多乡绅青老不解地我看你,你看我,摊摊手,不了解尊贵少年为何会这样 说。 “还请段少主明示。”一位师爷壮起胆子问道。 “首先,品酒必须经过观色、闻香。品味、评格等程序。以观色来说,光泽 鲜明、清亮透明为上;以酒味来说,应以个性。协调、回味为上;而香气也有浓 香、淡香、微香、幽香之分,端看个人的喜好……” 他正眼看着屋内的官员士绅、省老宿儒。 “……最重要的是最后的评格,诗有诗的风格,人有人的风格,酒亦有酒的 风格,酒格是咱们考评酒的色、香、味之后得出的整体印象和综合感受,所以酒 格才是最重要的……”他无声却权威地用目光冷扫了众人一眼。 屋内静得连根针掉在地上都听得见,没人敢吭声。他说的的确是真。 “那……那段少主的意思是……”知府大人频频拭汗。 “啧!你怎么还搞不清楚!”他烦躁地挥挥白玉般的手。 “卑职该死!卑职鲁钝!还请少主明示。”知府大人抖声道。 “我听你们刚才讨论的都是酒色如何?酒味如何?甚至连陈年老账都翻出来 了,可我却没听见任何一位在讨论酒格的啊……”他瞟了一眼屋内发愣的结绅们。 “对对对,酒格才是最重要的,就跟人格一样。”知府大人终于搞懂了。 段少主朝他点点头,表示儒子可教也。 “啊,所以这次的状元酒应该是……”知府大人还搞不清楚他所属意的酒。 “凝玉露不能列第一。”他劈头就道。 “可是……凝玉露那酒清澈透明、清香四溢,饮后仿如夜色美人,暗香浮动, 的确是上乘的好酒啊。”陆举人连忙说道。 “啤!在我看来,那倒像是村姑硬要装大家阎秀样哩!那凝玉露是周家庄的 吧,看那位当家的样子,你们想他会像是夜色美人吗?还暗香浮动哩?哼!笑死 人了!”他做了一脸不屑的表情。 的确是,周丕显行事手腕高明,为人海派,粗矿不羁卢凝玉露的风格的确不 合。 “所以,他既不是甘于默默行事的人,却酿出这样清淡的白酒抬出来参赛, 分明就是为了讨好各位,迎合品酒官的口味。我说,这酒可以为了参赛抡元,而 故意酿成不同于自己的口味吗?这样不就像是村姑硬要装成大家闺秀样吗?真是 可耻,居然为了名利等第就抛弃自己的风格,就像是村姑为了银子就硬装成千金 小姐样,看了就令人作恶!倒不是我瞧不起周当家,今天要是周当家端出像绍兴、 黄酒之类浓烈的酒液,我还会点头称好,因他的确是条汉子;但他今日端出的是 凝玉露……这个嘛……” 他又停了下来,冷瞒了屋内一眼,轻轻摇头,慵懒道: “我只能说周家庄这酒……媚俗。” 媚俗?! *** 品酒大会的结果出来了。莲花白没有抡元。 广庆大街上喜炮冲天,敲锣打鼓,人声鼎沸,出云山庄一大清早,便贺客盈 门,人人都知道唐师傅的闺女今日要出阁了,要嫁给新科举人沈敬儒。话说品酒 大会一结束,沈家便赶办少爷与琥珀姑娘的亲事,今日便是迎娶吉日。 出云山在这次大手笔撒银子,大摆流水席,筵席从广庆大街的出云山庄一路 摆到承德坊的沈家大宅,上百桌好酒好菜,供亲朋好友、街坊邻居大快朵颐一番。 思卿看着琥珀身穿喜气的凤冠霞帔,拜别双亲,由喜婆扶着上了花轿,沈敬 儒一身大红蟒褂,看来英俊挺拔,气宇轩昂,在敲锣打鼓声中,花轿渐渐往沈宅 方向行去。 思卿眼底满是不舍。 “别依依不舍了,反正琥珀还是会常回来的,沈敬儒人品极好,不会亏待咱 们琥珀的。”孟兰在思卿旁边道。 “嗯。”思卿闷应了一声,微微点头。 “好了,好了,今儿个是琥珀的大喜之日,咱们要高兴点儿,来!教全庄上 下都出来吃个痛快!” 孟兰当然不愿外头那些好酒好莱尽落入他人的肚子里。 “啊,对了,思卿,这儿有张纸条,说是要给你的。” 孟兰递给思卿一张钱粉色的纸条,她当然知道是谁给的,但她不想看,一点 儿都不想看。 “快点儿啊!鲁管事,叫后院那些个小厮、仆妇全到外头去吃喜酒……顺便 小娃儿也带出去……大家要多吃些!多吃些,为咱们琥珀好好庆祝庆祝啊!” *** 是得好好庆祝,但他等不及了。 将众多宾客丢给爹亲去应付后,沈敬儒独自一人来到主屋。主屋内龙凤喜烛 旺盛地烧着,他稳了稳呼吸,慢慢地用喜秤掀起了琥珀的大红喜帕。经过特意的 打扮,琥珀在烛光下,显得美丽娇艳。 “夫子……”她羞赧地唤了声。 “琥珀,该改口了。”沈敬儒笑道,轻轻将她风冠取下。 “咦?”她不太懂。 “该改口唤夫君,而不是夫子了。”沈敬儒牵起她的小手,引她到圆桌前。 琥珀小脸全红,不知如何回答,一下子要她改口,她不太习惯,而且好羞人 啊。沈敬德满足地看着脸红的娇人儿,她终于是他的妻了,他等得好辛苦啊,这 一切终究是值得的。 看着满脸通红的小美人儿,俊挺的男人笑了,柔声道:“来,咱们来喝交杯 酒吧。 琥珀点点头。 沈敬儒拿起桌上的酒壶倒了两杯酒,一杯给琥珀,一杯自己拿着。两人相视 一笑,齐声道: “但愿岁岁年年,天长地久。”举杯一饮而尽。 “啊!好酒!不愧是酒中状元。”沈敬懦点头称赞道。 “嗯,我当初也没想到云液会夺魁呢!”琥珀微笑,当她听到知府大人公布 状元酒是云液时,还真不敢相信呢。 更不敢相信的是周家庄的凝玉露给挤到三名外了,连探花都没有。莲花白名 列第二,是榜眼酒;听涛泉第三,是探花酒。 哦!新婚之夜,他可不想听一整夜的酒经哪! “琥珀娘子,咱们该歇息了。”他解着她嫁衣上的盘扣,试图要将繁琐的嫁 衣脱下,那包覆在衣衫下的胴体在勾引着他。 “夫子,这……这不急吧……我还想跟您谈谈这云液的酿造过程啊……” 急!怎么不急!春宵都过了一大半了。 沈敬懦索性用撕的,丝绸衣料的撕裂声更刺激了他的欲望。 “夫子……不要啦……”琥珀忙拍打着撕衣的大掌。 “夫子是不要,可你家的夫君想要!”沈敬儒说完,屋内的喜烛瞬间熄灭, 罗帐罩住了两人的甜蜜世界。 呵,真个是销金帐内春宵暖啊! *** “哪!这是五万两银票。” 思卿将银票用手指弹给一娇美如花的女子,女子抬手抄住,定睛一看,立刻 笑开小脸。 “没错,的确是五万两。思卿,别愁眉苦脸啦,不过是五万两银子,对你出 云山庄来说,简直是九牛一毛,干嘛哭丧着脸啊。”她在思卿身边坐下来,面对 波光邻邻的河水。 “无艳,你不会懂的,琥珀出阁,我很舍不得,毕竟她跟我是从小一起长大 的……” 无艳与思卿两人并坐在河畔边,她看了思卿一眼,这家伙心情真的很不好。 “思卿,别这样,琥珀她应该会常回来吧,出云山庄是她的娘家,何况她也 是诗社的一员啊,放心,你以后还是会常看到她的。”无艳大刺刺地拍着她的肩。 大家都是好姐妹嘛! 思卿看着河面不答腔。 无艳见她这样,低叹了一口气。“我看你只是在生气。” “我才没有生气。”思卿嘟着嘴说道。 “你很生气琥珀被沈敬儒抢走了。” “没有!无艳,你不要乱说!”思卿低吼起来。 无艳增懒地瞟了她一眼。还说不是? “好……好吧,是……是有那么一点啦……”思卿红着脸承认。“哎呀!不 提这个了!聊些别的吧。幄,对了,无艳,你怎么在品酒大会上扮男装啊,知府 大人还被你耍得团团转呢。”思卿对躺在草地上看蓝天白云的无艳道。 “思卿,品酒这个东西,与其说是品酒,倒不如说它是咱们悠久文化的缩影。 哪!试问,现今这世道听得进女子的话吗?我今天要是对知府大人说我是醉月山 庄的千金,而不是少主!就算知府大人要巴结我,可是那一屋子里多的是不贪仕 途之人,他们年纪都大了,自然男尊女卑的观念也牢不可破……”无艳伸出手指, 摇了摇。 “所以你就扮男装蒙混进去?” 无艳侧过身,面对思卿,“没办法噗,扮成我兄长是最方便的法子啊,谁教 我贪你那五万两银子呢。最重要的是啊…… ”她看了思卿一眼,“有人为了好 友的终身大事虽心有不甘,却还是想办法要让好友与意中人顺利成亲,我看到这 样的真情真意,哎呀!教我袖手旁观,怎么行呢?自然得两肋插刀,鼎力相助竣。” 无艳意有所指地道。 “哪有!我没有不甘,我很高兴琥珀顺利成亲了,我才不会感到寂寞。”思 卿嘟着嘴。 “没人说你寂寞啊。”无艳嘴角有一丝讪笑。 “无艳!你真的要哪壶不开提哪壶吗?”思卿嘟起小嘴儿。 “哎哟!姑奶奶,你笑一笑嘛,好歹我也帮出云山庄夺回状元酒的头衔了啊!” “对了,说到这个,无艳,你是怎么说服那些乡绅管老的?”她只要一想到 那些思想顽固的老学究就头痛。 “思卿,我说过,品酒其实不是品酒,而是品文化,其实酒类繁多,只要合 自己的味,那便是第一。而品酒最主要还是人心作祟,人人都想突显品味,让自 己与众不同,所以这些个读书人就弄个品酒大会。其实江南的酿酒技术已经相当 成熟,与会的酒液皆有一定的水准,很难定等第的,所以在会场上要如何定胜负 呢?这诀窍就在人啊……” 无艳顿了一下,单手支颚,斜望着思卿。 “那周丕显交友广阔,为人海派,他在品酒会时,穿梭全场,热络地与乡绅 攀谈,我一瞄,心下就有谱了。而你出云山庄的人,只老实地待在一旁,面容敬 慎,虽说莲花白是上等美酒,但在周丕显强力的拢络士绅之下,数年下来,就算 莲花白再好,也难再保有状元酒的头衔,因为美酒不变,而品酒官却是会变的。” 无艳笑了一下。 “那无艳,你又是怎么将云液推上状元酒的呢?”思卿朝河面打了个水漂儿, 一、二、三……哇!七个。 “暧!这又是另一个奥妙的地方。莲花白与凝玉露都是当地士绅熟知的酒品, 各有拥护的势力,与其在那边搅和不清,倒不如推一新酒抡元,借气象一新的借 口堵住那些年岁颇大的士绅曹老。最重要的是,云液这酒的确有过人之处,琥珀 真不愧是酿造世家之后,的确有两下子。”无艳坐起身来,拍拍身上的尘土。 “嗯,那是当然,琥珀是我的好姐妹嘛!”思卿骄傲地抬高下巴。“无艳, 你果然有一套,花五万两请你来南京还真来对了。”她又拿起一颗小石子。 “得了吧你,五万两银子在你眼中根本不算什么,搞不好这饭票掉在地上, 你云大小姐还懒得捡哩!”无艳膘了她一眼。 “哗!你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对了,无艳,你现下有银子,可以办邸报了, 要取什么名儿呢?可不要取一个很俗的名称啊,这样我银子要讨回来呢!”思卿 又打了个水漂儿,呼呼,在河面跳了两下。啊!失败。 无艳瞅了思卿一眼。 “嗯……这江南文风鼎盛,民多富庶,云间二字虽为松江府古称,但亦可泛 指苏、松、杭、嘉、湖等地,我看新创的邮报就唤作云间邸报,你看如何?”无 艳站起身来,拂直懦裙下摆。 “云间邸报?嗯,挺好的。无艳,你什么时候要回湖广啊?”思卿很关心好 友什么时候离开。 “你啊……青梅竹马的琥珀才刚出阁,看你那么伤心难过的样子,好啦、好 啦!我段大姑娘就大发慈悲,暂时留在这儿啦!怎样?我够义气吧!”无艳仰天 叉腰道。 “谁要你陪啊?孟兰一听你要到咱们这儿,人都呆了哪!”思卿终于笑了。 “哈哈哈,孟兰她还好吧?放心、放心,这次我真的不会再捣蛋了,教孟兰 可以放心,我绝不会闯出什么大楼子要出云山庄收拾的,哈哈哈……”无艳清丽 的小脸笑得很甜,很甜…… 哈嗽!孟兰打了个大喷嚏。 奇怪?没犯风寒啊?孟兰摸摸额头,嗯,没发烧。算了算了,还是赶紧教庄 内人出来吃酒菜,免得被街坊邻居抢光了。 “孙嫂!快带着你家十多个孩儿出来用膳哪……还有,记得请陆大叔也出来 用膳……要不,锅碗瓢盆也多准备一些哪……”她高声提醒着。 出云山庄前人山人海,万头钻动,黑压压的人潮一路幼蜒到沈家大宅,百姓 民众扶老携幼都出来大快朵颐一番万炮冲天,热闹耀眼。 呵!正当是繁花正盛南京城啊! -------------- 转自晋江文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