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节:四十一、钱啊!钱啊! 四十一、钱啊!钱啊! 冲出洗手间,拎起包,和老板娘打了个招呼。走到门口儿,才想起忘了女儿。 我跺了下脚,回头说孩子帮我带会儿。 上了车,飞一般地开了一段儿,我又停下了。这他妈谁举报的啊,怎么办啊, 这么直接去行吗?天啊,搞不好要完蛋啊。 喘了口气,拿起电话,找谁呢?老孟!拨了过去,关机! 老叶!也关机!我怎么打他的呢。我他妈犯傻了。 打谁呢?一时我还想不起来了。 我咋这没出息呢,手心全是汗了,心突突地跳起来没完没了。还不只心跳, 太阳穴处的血管也开始乱蹦了。急死了,天啊,我他妈真没出息啦。 老孟手机不开,可以找他老婆啊。果然,通了! " 喂?嫂子,老孟在没?" " 睡觉呢?" " 快帮我叫他。我谁?我徐明。快,快,急事!什么?他不在?刚才还睡觉 呢怎么又不在了?刚出去?" 电话挂了!去他妈的!是个女人都以为自己老公本质是好的,都他妈别人给 带坏的。这老娘们儿也是因为这个吧。 " 喂,嫂子,出事了,公安局的找他。" 果然,老孟刚出去又回来了。 " 优盘被查了!听没听着?对,工商局的,好像还不只,是联合检查!对, 你快打听一下。" 和老孟通完电话,又大喘了几口气,我才稍稍平静了一些。现在不能回去啊, 要是公安局的也在,搞不好被扣下。 等老孟的信儿吧,反正是拴在一条绳上的蚂蚱,我出了事,他也不会好过的。 天哪,我怎么能这么想啊。乱了,完全乱了。 老孟电话打来了,说你千万别回去,先拖着。我说行,那下一步干什么?老 孟说你等我消息吧。 拖着行,但我现在干什么?我总不能干等着吧。 我真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了,脆弱了,没有主见了。 回去接女儿吧。 接过女儿的手,老板娘还在朝着我笑,说什么事这么急啊?我说出了点事儿。 她说大不?我说不大。她说那车你快点儿查查,我寻思咱争取下个月就提了,这 个实在不爱开了。我说行。她说你买什么我就买什么。我狠狠地嗯了声。 上了车,不知道去哪儿了。我又掏出电话打给老孟,占线中。 这时,女儿又张罗回家了。这下我生气了,我说你就知道回家,回个屁家。 女儿也不高兴了,咧开嘴哭了。我说你都多大了,哭个屁。这样,她的嘴咧得更 大了。我说你别哭,赶紧憋回去。她没憋,继续哭,没完没了。 我边开车边打电话给小姨子,说孩子不干了,她妈能带不?小姨子说行,晚 阵儿我去接。 我回身对女儿吼了声:" 别哭了,一会让你回去!" 这时,老孟电话打进来了:徐明,事儿大了,窝都端了,肯定举报的,知不 知道谁干的?我说不知道,会不会是厂家?老孟说反正不好办了,要只工商的还 行,现在公安局打假办的掺合进来了。我说那咋办?老孟说咋办?拿钱摆吧。我 说得多少钱?老孟说是不是全被扣了?我说差不多吧,好像卖了一部分。老孟说 有五十万的货吧?我说好像有。老孟说按正常得成倍罚,算的还是正品的价儿, 摆这事儿怎么也得二十万。我心里忽悠一下,二十万—— 老孟接着说,这事要整不明白,你都得进去。对了,那个华小妹差点儿被扣, 找他们公安局一个副局长说句话才没抓。我" 哦" 了声,低低说了声谢谢。老孟 说你咋想的?我说那就赶紧办吧。 放下电话,我这心又开始跳了。对着后视镜一看,脸都变白了。二十万啊… … 回公司筹钱?不方便,估计人还不能走呢。从老孟借?那六十多万货款还没 给人家呢,怎么开口啊。 停车坐了会儿,我又打老孟电话。我说给了二十万货能拿回来不?老孟说不 好说,对了,钱什么时候能凑上?我说等下吧,我尽可能快点儿。 靠在座椅上,呆了良久。看了眼后视镜,我脸又变灰了。 女儿不哭了,两条泪痕如火车轨道般延长到下巴上,还蹭了点儿灰,和铁轨 更像了。她摆出一副绝望的神情,望着窗外,等候着她更愿意亲近的人将她救走。 我点燃支烟,烟雾升起了,又回落,这让她不住地咳嗽。 掐灭了烟,我也开始咳嗽,胃又开始疼了。 我又打电话给小姨子,说把孩子给你送去吧,我有点儿急事。小姨子说行, 我在医院门口等着。 来到医院,等候的不是小姨子,是许俏。女儿下了车便扑过去了。许俏的脸 是冷的,转回身时,就变热了——这个过程我看得到。 开了一段,我又犯病了,莫名地对着方向盘大吼:" 钱啊!钱啊!二十万! " 接着,华小妹的电话来了:" 人走了,咱怎么办啊?" 华小妹的询问夹带着哭腔,她急了,我就得镇定。我说没事,别担心,怎么 拿走的得怎么给咱送回来。对了,他们怎么查到库房的? 华小妹的语调正常了,说我刚一开门,人就跟上了。我说行了,我知道了, 回公司看看能凑多少现金。华小妹说应该有十几万吧,财务中午存的。我说能不 能再收收账?华小妹说怕不行啊,欠条也给收走了。 这也太他妈狠了,让不让人活啦。我又打电话给老孟,说这事儿得什么时候 能办下来?老孟说你问我,我问谁啊?我说我不他妈问你问谁? 说完,我就后悔了,我冲人家老孟发什么火。 老孟倒没跟我一般见识,说钱凑多少了?我说公司有十几万,老孟说先拿上 吧,不够再说,我想办法。 看来老孟又要帮我了,这让我先前泛起的一丝不愿提及的不安也得到了稍稍 的缓解,我是错怪他了,我都这样了,他怎么下得了手? 我说行,你在哪儿?我叫人给你送去。老孟说我就在公司呢。我说马上派人 给你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