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梦醒了 星期六,Z城的老师来参加自考,他本来在Z 城自考的,他说那里的监考太严, 他考了三年也没有PASS,他就把关系转到这个城市。不巧的是在他转来第一次考试 的时候,本市出现作弊现象,据说影响很大,后来的监考也开始严格起来。我本来 也报的自考,但是我一年考两次,共八科,只有一科PASS的,估计等我毕业都三十 岁以后了。我去了深圳就放弃了,回来也没接着考,现在我已经跟报考的时候想的 不一样了。一张空文凭有什么用?弄一张高文凭不就是为了找好工作?找个好工作 也只能做个好员工,这与我的逻辑相违背。 他来考试的时候住在联华对面的宾馆里,中午我和不点请他吃饭,我知道不点 快没钱了,在出发之前我把我的钱包装他口袋里,后来他去服务台买单的时候我老 师说:“这男孩还不错,对你也挺好,好好珍惜吧。”他不说我也知道他挺好,谁 对我好或不好我心里很清楚。晚上我和不点又去他住的地方请他吃饭,我从深圳回 来的时候就是住在他们家里,他和他女朋友对我都挺好,现在我尽点地主之宜是理 所应当的。我们去吃火锅,他和不点侃足球侃得热火朝天,我想插嘴也插不上,后 来他又说起了让我单独做事,因为这个办法只需要一台电脑足已,他也是从一台电 脑一个女朋友开始的,现在他们已经在Z 城分期付款买了一套房子。以前他也说过 让我稳定下来自己做事,但是我这人比较懒散,不喜欢操心,总觉得有钱花不需要 太辛苦,何况也没有人给我动力,现在如果我开始做,不点应该是我唯一的动力。 我开始找工作了,这里的网络公司本就不多,总部更是寥寥无几,市里倒是有 一条街全是电脑公司,只是离我很远,要骑单车半个多小时才能到。我不想跑那么 远,但是在总部找不到我就必须跑到市里上班。 两天过去了,我仍没有找到适合我的工作,看着口袋里剩下唯一的两百块钱我 有点灰心,这样等要等到何年何月?这里的工资低得可怜,能不能养活自己都是问 题。我躺在床上思来想去,突然想到前几天我老师说的话。何不自己买台电脑开始 做,何况这边很有市场。 星期六不点说他要回老家就不来总部了,我没事干就回我自己家了,我回家的 目的是给我妈要钱买电脑。其实我不想回家,一到家他们就该问我什么时候结婚。 或许他们都已经习惯了我的做事风格,我做什么事都是先斩后奏,因为我不想还没 开始就受到他们的阻止。我把不点带回家,他们就以为我决定要结婚了。听到这些 我就很气愤,好像我嫁不出去一样,但是平静下来心里不免有点难过,所有的人都 以为我快结婚了,而我自己到现在还不清楚不点的家人是否能接受我。上次老师来 考试的时候也问我们什么时候结婚,我觉得好尴尬。我不清楚我的未来,我也不清 楚不点的想法,别人在讨论这件事的时候都露出一脸的幸福,我有的只是尴尬。我 不知道当不点听到这些问话的时候,他心里在想什么?如果他的朋友这么问他,他 会怎么回答? 我跟我妈说想买台电脑,我妈说:“你们想买什么买什么,你买汽车也没人管 你……”我本来想张口要钱的,听到她这么说,我心里很难受。这还没怎么样呢, 好像我已经是泼出去的水一样,这么快就跟我划分界线。我也不好,我长这么大一 共给过家里一千一百块钱,但是我向他们要的钱却不计其数。不光是上学的时候花 钱,毕业后一年我的工资都不够我花,每次回家我的邻居就会跟我妈开玩笑:“看, 你家要帐的回来了。”我觉得自己很惭愧,这一千一百块还是两次给的,都是在我 离开家的时候口袋里剩下的钱,我妈不要我还赖着非得给,好像自己是在做善事一 样。我记得我决定去深圳的时候我爸说我:“以后每个月至少交给我们一千块钱, 我们也不要你的,替你保管着,你花钱这么大手大脚别出去一年一分钱都没剩下。” 他说是这么说,等我走了以后他们却此事只字未提,还经常问我钱够不够花。我为 这个家做得太少了,我现在不能理直气壮的向他们要钱。我出去转了一圈回来说公 司打电话让我去加班,我妈做好饭了非让我吃了饭再走,我头也不回的走了。 在路上不点发短信说他老爸又决定不回家了,他已经到我们住的地方了。我一 进门,他在被窝里躺着,他不等我把包放下就一把拉过我拼命的吻我,让我感觉到 久违的亲切。这个时候我觉得我们是一个整体,我本不想要他帮忙买电脑,他现在 的表现让我觉得我们是不分彼此的,再加上回家妈妈对我的疏远,以前我都一直把 他当作除了父母以外最亲最近的人,现在这种感觉更强烈了。我鼓了鼓勇气告诉他 等他学习的钱报出来后先借给我,我再厚着脸皮向我妈要点凑和着买台电脑。我把 自己想单独干的想法告诉了他,本以为他会大力支持我,起码是精神上的,结果他 说:“你真的要买电脑吗?还是先找份工作干着吧!” 我还想告诉他不管我买什 么不都还是他的?我整个人都已经是他的了,何况是我拥有的东西?但是他这句话 足可以让我闭嘴,或许他觉得我在伸手向他要钱,我在一步一步的算计他,我真的 后悔不该向他提钱的事。我以为我们已经是一个整体了,不分什么彼此,现在看来, 真的如刘娟说的那样,她以前说过:“什么是一个整体,他的是他的,我的是我的, 人家相处七八年分手的多的是,分手了他的还是我的吗?我的还是他的吗?”或许 她说的是对的,我们没有什么是共同的,不点不认为我是他的,他或许也不想我以 后会成为他的。或许不点也是对的,现在想什么都是白想,因为什么都没有,还是 先找一份工作干着来得实际,我不知道他们俩谁的对谁的错,或许各有各的道理。 见他这样我说:“算了,当我什么也没说。”他没再说什么。 下午接了个电话,是很早以前认识的一个程序员,前两天在网上见到他,我问 他想不想跟我合作,我做界面他写程序,他挺感兴趣的,每次在网上见了我都问我 有没有单,何时开始。他问我干什么呢,我说跟男朋友在一起。他以前问过我为什 么在深圳好好的要跑回到这个小城市,你说我网恋了,他不相信。后来聊了几句就 挂了,不点问我是谁,我老老实实的告诉他了,我觉得我是诚实的,我并没有隐瞒 他什么,我要是跟别人不清不楚我也不会在他面前接电话。如果有女孩打电话给他, 他说和女朋友在一起,不管那个女孩是谁,是他曾经的女朋友也好,是正在追求他 的女孩也好,我都不会生气,也不会多想,因为他的光明正大足以说明他心里是诚 实的。 挂掉电话我说:“我要跟他合作做网站,你支持我吗?你想让我和他合作吗? 如果你不想我就不做了,我跟他合作也只是为了从他那里学写程序,还有就是我想 独立,我不想靠你来养活我,更不想做个寄生虫。” 他说:“不管,你想怎样就怎样吧。” 我没再说什么,他和我妈的口气一样,完全把我和他们划分开来。晚上做了这 样的梦:我背着行李走着走着走到一个漆黑的空间里,左右是很高的墙壁,而且左 右两边都有一个门,一个是我家一个是不点的家,我背着行李先进了我家,我妈说 :“你已经长大了,已经不属于我们了,也不需要我们的帮助了,你应该和你男朋 友同甘共苦了,现在你就去找他吧,以后你们怎么样是你们的事……”我很生气的 从我家出来,走向不点的家,开门的是不点,他堵站在门口说:“我家没地方睡… …。”他拒之门外的态度使我伤心欲绝。从他家出来,我想往前走,发现前面没有 路,我想后退,仍然是没有退路。我被夹在那个小方块里前不能进后不能退,左右 又把我关在门外。我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到处摸索,我哭得干肠寸断,但我始 终找不到出口,最后只好蜷缩在角落里等待黎明。醒来的时候不点正睡得很香,我 突然的就想起了那英的那首《梦醒了》。 -------- 梦远书城